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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纪1月22日。
拜耶兰的这个冬天格外冷彻。房屋尖顶上的皑皑白雪让人遥想起伏的雪峰,与油画上的东方有几分相似。
索尼娅拉了拉柔软的羊毛斗篷,望了一眼马车里的暖炉,往手心哈了一口气。
拉莫尔家的仆人今天格外不在状态,没有提前在马车里升起暖炉,早饭的煎蛋有点太咸了。
“有什么新闻吗?”索尼娅把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向坐在对面的菲欧娜问道。
“很多呦~”读报小能手一边翻着手里的报纸一边说道,“国王陛下向奈奥珀利斯岛花月祭奠的遇难者致哀,睿智的元老院派出舰队执行检疫和封锁,粮食和其他大宗商品期货价格持续快速上涨,退伍军人委员会的提案再次遭到否决……你想听哪一个?”
“我总感觉~”索尼娅安静的听完闺蜜的一大段话,“今天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拉纳,今天和往常有什么微妙的不同吗?”菲欧娜的兴致格外的好,摇下车窗向车外骑马并行的修托拉尔问道。
高大的骠骑兵身穿重甲,厚厚的斗篷下隐隐露出马鞍两侧悬挂的马剑。精悍的目光透过铁盔,如同利刃般扫过附近的人行道和屋顶,却是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
“拉——纳——!”菲欧娜拉长了音调,伸出手在骠骑兵的耳边打了个响指,“嘿!你又无视我!”
“我哪有无视你。”拉纳收回视线,温和说道。
“你就是无视我了!”
这两人对话怎么这么甜蜜……索尼娅微微地翘起嘴角,向着拉纳先前注视的方向望去。
今天的街道很拥挤。
许许多多衣着破旧的人站在雪堆里,用一种索尼娅从未见过的目光盯着来往的马车。阳台和屋顶上也站着人,许多人手里拿着卷起的红布和木棍,时不时低语一番,然后将视线投向远方。
索尼娅的目光与一个人相遇了。
这人披着灰色的大衣,留着邋遢的胡子,刚毅的眼神有点像格里菲斯和拉纳刚来拜耶兰的时候。在和他的目光交错的瞬间,索尼娅有一种非常陌生而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受到了某种侵犯。
这个时候,雄壮的骠骑兵从附近经过。拉纳的目光往那个男人的身上一扫,立刻将不舒服的感觉逼退回去。
“可能是因为你的格里菲斯今天就会返回啦~”菲欧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脸灿烂的在座位上坐好,“来看看等会的剧目,啊啦~今天将要上演的是一出悲剧!”
……
马车穿过城区,来到宏伟的大剧场台阶下。
拜耶兰的名流们正从四面八方赶来,为最富盛名的亚历德洛夫大歌剧团新剧目捧场。在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剧团将会连演十二次,每一场都是一票难求。
大理石台阶两侧已经燃起炙热的火盆,将寒冷和湿气驱赶的不见踪影。索尼娅和菲欧娜解下暖和的斗篷递给侍者,只穿轻柔如彩云的长裙向剧场里走去。
菲欧娜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拉纳说道:“我们要两个小时,你去附近吃东西的话给我带点那个噢!”
菲欧娜说的那个是小巷的烧烤摊里穿在细木棍上的烤羊羔肉,但也有人不怀好意的说是用流浪猫烤的。呲呲冒油的肉串被烤的焦黄,再撒上孜然和香辛料,咬上一口简直鲜美蚀骨。
伯爵千金吃这种东西实在不成体统,油渍如果滴落在长裙上可就太难看了。但是执勤的近卫们只要有空都会溜进小巷里大吃特吃,吃饱了才会给主君带回两串冷的。
拉纳没有理她。
索尼娅拉住气的要跳脚的菲欧娜,轻笑着安慰了两句。她的目光偶然地经过台阶下方,突然发现下马的近卫们似乎全都心不在焉地望着相反的方向,对正在走进剧场的封君不太关心。
这些身披坚甲腰挂利刃的年轻人隐隐间排成一排,在剧场的台阶下组成沉默的人墙。刚刚赶到的近卫们也没有立刻下马,如游骑般在人墙附近缓缓游走,每一个都按住腰间的剑柄。
什么地方不对!
索尼娅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虽然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异样和不安,紧紧挽住朋友的胳膊。
“菲欧娜,有点不对劲。”
在堆了积雪的拜耶兰剧场大道对面,屋顶、街道和公园的草坪上突然涌来了灰色的浪潮,仿佛大海终于冲破了拜耶兰的堤坝和城墙。
那是涌动着的灰色人影。他们在洁白的雪地上非常扎眼,就像是一根根移动的原木,看起来与漂亮的都市毫不协调。
这些沉默的人裹着各种不搭调的棉布和麻布,注视着台阶上衣着轻薄的名门贵胄,眼神却是异常沉默和平静,让索尼娅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格雷梅火山。
人潮安静的吓人,让人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却又本能的要逃避、畏惧。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街道似乎骚动了起来。一阵阵口号般的呼声组成奇怪的声浪。有些正在入场的观众们被着奇怪的呼声吸引,还以为是精心安排的暖场。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街道尽头驶来,车门上还雕刻着尊贵的家纹。
“是麦克唐纳将军。”菲欧娜哼哼了两句,“他总是最后一个到,好像大家在等他一样。上次舞会,他非要邀请我和他跳舞……”
菲欧娜的话突然堵在了喉咙里。
在一片惊呼声中,几个举着红旗的年轻人从屋顶上跳下,落在将军马车的车顶上。
现场立刻乱作一团,那些流浪汉一样的人纷纷向马车跑去。他们出现在人行道上,大树上和垃圾堆附近,一边奔跑一边展开旗帜。
“菲欧娜,到剧场里去!”拉纳雷鸣般的吼声像是酝酿许久的惊雷一样炸响。
刚刚还在警惕中观望的近卫们闪电般跳下马,将马匹驱赶到后面,默契地填入队列,在台阶下组成密不透风的双排人墙。
街道尽头的麦克唐纳将军感觉自己的马车像掉进了冰雹风暴中一样。坐在前面赶车的两个身披精甲的侍卫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的头昏眼花。
“带我离开这,蠢货!”将军咆哮道。
侍卫甩开扑过来的袭击者,咬着牙挥动马鞭,驾车急冲出去。但是一路上来往的马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吓呆了,惊恐的撞在一起或是减缓了速度,一时间堵住了脱逃的空隙。
“大人,我们被堵住了!”侍卫焦急的喊道。
王国的捍卫者,陆军学院的校长,军事理论家麦克唐纳将军挥手一指,对着人头攒动的人行道吼道:“那边不是很宽敞吗?!”
……
几天来,格里菲斯仔细复盘了事件的经过。渐渐的,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当作笑话的鹤浦镇七大不可思议也并不简单。奈奥珀利斯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甚至阿兰黛尔的家族也需要调查和怀疑。
但是,以他的资源和时间无法完成更多的调查。在惨烈的战斗结束以后不久,伯爵府给他送来了一份新命令。命令很简单。
“即刻返回。”
他立刻登上了一艘军舰回到拜耶兰的港口。他背着自己的行囊,挤过一个个陌生的旅客,想要挤到公共马车的车站那去。
现场越来越嘈杂,夹杂着喝骂和喊叫声。一群军警挥舞着棍子走了过来,把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驱赶到一边。
“沿着这条线排好!”一个警士吼叫道,“谁不听话我就让他尝尝棍子的滋味。”
还没等格里菲斯弄清楚状况,两个巡警就注意到了他,推开两边的人群,向着在军舰货舱里住了三天邋里邋遢的见习骑士叫喊道:
“你,当兵的,过来!”
“你的证件。”
格里菲斯非常规矩地交出自己的身份牌,和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巡警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问题。在他查阅证件的时候,另一名巡警盯着格里菲斯的眼睛,不停地拍打手里的警棍。
“交出武器,跟我们走。”巡警指了指远处,“到那边去!”
格里菲斯跟着他们,来到港区外的一片隔离区。在不大的空地上,许许多多士兵模样的男人或蹲或站地聚集在那里。
“我是拉莫尔家的见习骑士,二级小队长。”格里菲斯向隔离区负责的警官抗议道,亮出自己的身份牌,“我正在执行伯爵的任务。”
“很抱歉,见习骑士先生,请原谅我的人之前的冒犯,”警官匆匆地向格里菲斯行了个礼,“你可以离开了,请立刻前往所属家族领受任务。”
“任务?谁发布的任务?”
“元老院,”警官回答道,“募集聚集在拜耶兰的所有贵族麾下骑士和见习骑士必须立刻武装进行戒严。”
戒严?!
两个警士已经给格里菲斯拿来了刚才收缴的武器,还附带了一张通行证。
“好几个街区已经戒严了,我想你得尽快。”警官匆匆说道,“上头的命令是,
“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国王,保卫元老院。”
……
公共马车已经停运了。格里菲斯只能全副武装地徒步跑过宽阔的街道,向着上城区跑去。
他的外套下面只穿着锁甲,佩戴着长剑和短剑。当他穿过狭窄的街道想要抄近道的时候,阴暗的角落里好像有许许多多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格里菲斯不是没有来过下城区。但是今天这里的气氛还与往日不同,变得更加压抑和灰暗。
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和贫民用毫无感情的目光打量着他。拉莫尔家的家纹刻在剑鞘上,就算不认识纹章也能看出他是一名大贵族帐下的武士。
格里菲斯视线的余光瞥见有几个人站了起来,看似不经意地向他靠近,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
他立刻改了主意,飞快地离开暗巷,绕路前往拉莫尔府。
通往上城区的路口竟然已经设立了路障,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拒马和木栅的后面警戒着。
“站住,出示你的身份!”一个军官在路障后向着格里菲斯喊道,紧接着他似乎看清了剑柄上的纹章,“拉莫尔家的侍卫?很好,伯爵府转告你,立刻去拜耶兰歌剧院,伯爵小姐和其他人就在那里。”
格里菲斯应了一声,转身又向着歌剧院的方向跑去。
寒冬的冷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跑了半个都市而且没吃早饭的格里菲斯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灌进喉咙的冷风让他全身都不舒服,好在歌剧院巍峨的圆顶已经出现在前方。
这里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平民。他们手里拿着石头、木棍和旗帜,占据了好几个建筑物的屋顶和附近的街道。在他们的前方,一群披坚持锐的徒步甲兵正堵在歌剧院前的台阶上。
格里菲斯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纳。他手持双手大剑如同雕塑般屹立在剧院的正门口,凶狠的眼神就像是择人而噬的猛虎一样。
格里菲斯努力着想要挤过人群。突然,他的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低下头去,只见积雪间散落着破碎的肚肠和断肢,一团红色的肠子就在他的脚下。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有人叫喊起来。
“这里有个贵族的走狗!”
走狗!这是在说我?
叫喊声把格里菲斯惊到了。他还来不及在心里喊一句不好,一根棍子就朝着他的后脑勺挥了下来。
戴着新买的头盔的格里菲斯被这一下砸的一个趔趄,心里的怒气立刻涌了上来。但是还不等他发作,更多的拳头和棍子像暴雨一样劈头盖脸的打来。
“打死他!”
“打死贵族的走狗!”
身披锁甲,挺拔威武的格里菲斯就像是布娃娃一样被人群揍得七荤八素。四面八方都是棍子、拳头和咒骂声,让他分不清谁才是袭击者。
也可能周围所有人都是袭击者。
他抓着腰间的佩剑努力不被抢走,结果自己的头盔就被打飞了。一块砖头正中他的额头,差点把他击倒在地。
“把他们赶走!”拉纳惊天动地的吼声把此起彼伏的咒骂和殴打掩盖了两秒钟。紧接着,四五个全副武装的重步兵冲了过来,抓住差点被打得半死的格里菲斯拖上了歌剧院的台阶。
一个士兵将他扶到歌剧院雄伟的立柱边让他躺下,转身就跑回自己的岗位。拉纳和其他侍卫们正用人墙抵挡着潮水般涌来的人群,用剑鞘和刀背殴打他们。到处都是呼喊和叫骂声。
“格里菲斯!”
索尼娅从剧院里跑了出来。她手里拿着手帕和一小瓶药剂,跪在格里菲斯身边给他检查伤势。
“我没事,嗯,”格里菲斯从七荤八素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发现自己附近的地上还躺着好几个被揍趴下的年轻侍卫。他们有的丢了头盔,有的丢了佩剑,满脸都是淤青和流血的伤口,看起来都是被暴打了一顿。
索尼娅穿着漂亮的粉色长裙,繁复的水晶坠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敞开的衣领露出白皙柔嫩的肩膀,让格里菲斯第一时间担心她会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感冒。
“索尼娅,外面很危险,啊!格里菲斯你怎么也被打成这样!”菲欧娜提着裙摆从大厅里跑了出来,被鼻青脸肿的格里菲斯吓了一跳。
“我没事。谢谢关心。”格里菲斯摆摆手站了起来。脸上和身上的伤势只是一些淤青和擦破,并没有大碍。
就在这时,街道的尽头鼓声大作,震撼大地的马蹄声滚滚而来。拥挤在那里的乌泱泱的人潮开始退却。
一队披挂整齐的龙骑兵从附近的大街上开了过来。他们高举飞扬的旗帜,是驻扎首都的“奥勒琉斯·安东尼警卫旗队”的骑马重步兵。这一队龙骑兵全都披挂精良的胸甲,马鞍上还悬挂着强弓重箭,一副要进行攻坚的样子。
嘈杂的人群在这队龙骑兵面前鼓噪起来。
“散开!否则就驱散你们!”龙骑兵们厉声喝道。
人群不再后退,开始用雨点般的石块扔他们。竟然把两个龙骑兵给打下马来。
“散开!否则就驱散你们!”
龙骑兵指挥转头向后挥了挥手。
“掷弹兵,上前!”
队伍后排的士兵们立刻跳下马,从马鞍上的口袋里取出一个个瓷瓶。
“动手!”
掷弹兵们将瓷瓶投向人群。随着一声声碎裂的脆响,大团大团的烟雾弥漫开来。
烟雾带着剧烈的刺鼻气味。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片咳嗽和哭喊声。紧接着,刚刚还拥挤在路口的人群像退潮的海水一样退了下去。
龙骑兵们捂着口鼻,纵马直奔到歌剧院的台阶下。他们刚围住歌剧院的台阶,一个军官跳了下来,飞快的奔跑到正门口。
已经听到消息的贵族宾客们这时陆续走了出来,在他们的侍卫保护下注视着这个军官。
“元老院命令,全城戒严,我的龙骑兵将会护送各位女士、先生回家,”军官停顿了一下,“所有家族必须提供一个全副武装的甲骑兵和战马,向麦克唐纳将军报告,从暴徒的手中拯救国王和元老院。以上命令必须立刻执行。”
……
格里菲斯、拉纳、缪拉,还有许许多多彼此认识或不认识的年轻近卫被驱赶到一个广场上。
“青年近卫军的小伙子们,过来!”
首都的年轻士官几乎没人不认识大呼小叫的隆巴顿,他穿着笔挺的全套制服,挥着马鞭呼喊道,“快点吃饭,吃饱了我们去狠狠踢那些流氓的屁股!”
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和肉肠被装在框里扔到格里菲斯和其他各家族近卫的面前,木框上还贴着面包店早上的货运安排,也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
军需官搞来了牛奶,用小瓶装着丢在格里菲斯和其他士兵怀里。
“快点!五分钟吃完!”
根本没有五分钟,格里菲斯才吃了两口就被军官拉起来,推到路边上站好。在那里,衣服上绣着不同家纹的仆人正从马车上取下全新的板甲、头盔和马剑。
“小近卫们,排队站好,去领你们的盔甲和战马!”
拿着马鞭的隆巴顿抽打着路灯,用惊雷般的声音发出命令。
格里菲斯被队伍挤来挤去,好容易被推到了马车前,一个军需官拎起胸甲就扔到了他的头上,恶狠狠地骂道:“往前走,往前走,你们这些肥肥胖胖的小狗,往前走!”
队伍在继续移动,几个士兵上来帮格里菲斯穿好板甲,披上绣着拉莫尔家纹章的罩衣和绶带,军官将一块块纸包的东西挨个拍进他们手里。
格里菲斯好奇地撕开包装,一股香甜的气味立刻抓住了他的味蕾。
这是一大块可可果实做的甜食,嘉拉迪雅给他吃过,很好吃,而且很容易吃饱。
“巧克力等会吃,你们这些喂不饱的猪猡,往前走往前走!”
上百个披坚持锐的年轻人又被推着往前走,在路口的位置,他们看到了自己封君家里派来的家臣。
“上马,跟着乔治·隆巴顿大人!”传令兵在寒风中呼号,“跟上乔治·隆巴顿,履行你们的职责,勿忘你们的誓言!”
“完成任务,每人两点功勋,两百银郎!”
“修托拉尔,我们的荣誉即忠诚!”
伯爵的秘书,阿尔芒斯·索伦也带着几个仆人在那里等着。他们还牵着一匹雄壮的军马,马身上早已披好马甲,狰狞的撞角如同深渊的魔兽。他们看到格里菲斯之后立刻把他推上马背。
“你会动手吗?”索伦将马刀递了上来,他的音调奇怪而嘶哑。
“什么?”格里菲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会对他们动手吗?”索伦抬起头,生气地看着见习骑士的。他的眼圈红红的,眼角都是泪痕。
“你要对我们的士兵兄弟们动手吗?”
……
索尼娅和许多贵族世家的先生、小姐们在一起。他们的侍卫大都被征召,现在只能在龙骑兵的保护下慢慢移动。
他们从剧院广场出发,途经元老院广场,发现那里的情况更加危急。
人群已经占据了元老院议事大厅前方的广场,向着监视他们的士兵高喊着口号。他们的人很多,几乎填满了视野。
维持秩序的步兵和轻骑兵已经有些犹豫、动摇了,被推着一点点向后方退去。
眼神刚毅的人群正聚集在元老院的台阶下,挥舞着旗帜。元老院卫队被他们堵在议事大厅的入口不敢动弹。更多的人占据了附近的公园和街道,在那里搭起破烂的帐篷,往日整洁美丽的拜耶兰上城区就像是一个烂掉的马铃薯。
“这些人是东线退下来的老兵!从西境维罗纳大区来的,来要补偿!”
“元老院不是给了钱吗!这群流氓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的领主!?”
“他们要求元老院接受退伍军人委员会的补偿提案。”
“那些不要脸的城防军竟然不敢对他们动手!难道忘了平时是谁养着他们吗?”
已经掌握了情况的贵族们开始互相传递消息。现在,他们被西境老兵和平民的人海阻挡在大街上,一时间回不了温暖安全的家里。
不远处得老兵们结成紧密的人墙,就好像他们依然在世界尽头的战场上。他们手无寸铁,用厚厚的棉布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怒目而视。
“快动手,亚瑟!”一个大贵族朝着在场的麦克唐纳·亚瑟将军喊道。他的护卫里最年轻最忠诚的人被抽调走了好几个,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用催泪弹!”另一个伯爵严厉地说道,“快驱散他们!”
“催泪弹对这些流氓没用,我们已经尝试过了,”麦克唐纳将军扬了扬手里的马鞭,转身对身后的贵族们淡淡说道:
“我在等具装甲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