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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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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沉的目光从略带期望又变得木然起来,再次把自己安静地安放于马车角落。

    “你自己选个屋子,我是觉得你住在我旁边那间暖阁比较好,隔几天我带你去街上走一走,散散心。”

    苏沉带着自己刚进府门小厮就报有人来见他。

    这人他还不得不见一一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叔,正是那位紫袍男子。

    “又怎么?”苏沉刚应了声放人进来,那人就一步三窜地到了他面前,花知暖都还没来得及转身进到屋子里。

    “哎,这人生面孔。”那个紫衣男子心思并不在花知暖的身上,而是神神秘秘地给苏沉看自己拎过来的笼子。

    “上次那只小兔子你带回来了吗?哎,我之后回家看,左看右看是没看到一只,哪怕有它十分之一灵性的,哎我也不是说别的,就再给我看看,不让你做亏本生意,你不是喜欢兔子吗?这两只送你,你就把那只给我看看。”

    “谁说我就喜欢兔子了。”

    苏沉看着他拿这个蒙黑布的笼子往自己面前送,饶是面具遮了半面脸依旧透出无奈。

    “又吵又臭又掉毛一一我说你这只,拿走拿走。”

    花知暖倒是在黑布起落间瞄到了里面那一对兔子,看起来像是一对毛色不同的小兔子。

    两只兔子看起来不算大,一只黑毛一只灰毛依偎在一起,花知暖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感觉这一对儿兔子在人类实现的瞩目下瑟瑟发抖,看起来怪可怜的。

    花知暖伸手拽苏沉的大袖子。

    “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把它们留下来啊?”花知暖小声问苏沉。

    “你认识?”苏沉看看笼子又看花知暖。

    “都是兔子吗,你不是说在他那边的兔子可能会被剥皮的,搞不好会被人剥了皮做成一条围巾或者是一条棉袄,多不忍心啊,对吧?”

    苏沉眉毛轻轻往上一调,又看了那对兔子一眼:“它们你真不认识?”

    花知暖心想奇了怪了,是人你也不能认识所有人啊,不过再想想,我们兔子之间沾亲带故的不少,我还真不确定,只能含糊应:“总之,救一救,七级浮图呢。”

    “那就把它们放这里吧。”苏沉转过身去。

    花知暖等这两个人离开,欢欢喜喜跑过去把里面那两只兔子抱出来,两个小可怜好像是吓坏了,瑟瑟地缩成一团。

    “马上就让人把它送回山林里。”苏沉看看花知暖怀里的兔子,语气有点不好。

    “别啊,你看它们这么瘦,这边还受伤了,现在就送回去不好吧?你当时也没这么对我啊?”

    花知暖一边摸着其中一只黑兔子的毛,一边转过头跟旁边的苏沉絮絮叨叨。

    “你这么抱它。”

    苏沉停了停,终是没忍住:“谁知他到底它是不是个母的,万一是个公的,你是不是要避个嫌。”

    “还有,你这样的笨兔子,我身边有一只就够了。”

    苏沉说话的语气里有莫名的咬牙切齿,徒留花知暖一个人摸着兔子们发愣。

    花知暖没听懂苏沉的话中之意,只是自顾自说道:“我这样的兔子,的的确确是天上地下独一只的,不过,你就算是想要第二只都没有的,不过这和你要把他们给送走有关系吗?”

    花知暖看着其中一只黑色的兔子毛绒绒的往自己的手心里钻,另外一只也乖巧的在自己的脚边仆着并不乱跑,便直接将灰色的这只兔子抱了起来,又继续跟苏沉叨叨:“再说,虽然天下的兔子都是独一只的,你们人看兔子可能觉得长得都差不多,但是其实是很有差别的。”

    “就像你看这只,它的耳朵生得就很好看。”

    花知暖举了那一只耳朵旁有一圈黑毛的这只灰色兔子给苏沉看,在花知暖的记忆中苏沉格外喜欢摸兔子的耳朵,每次自己若是不给这假和尚摸,眼中都会有不自觉的,一闪而过的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孩子的表情。

    现在提起来这只小兔子耳朵好看,也是想委婉地安抚一下苏沉那颗间歇性发作的少女心。

    没错,苏沉这个闷骚性子花知暖自觉已经摸透了,比如这个国师大人时不时地就会自己和自己闹别扭,嘴上就是不说,唯独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眨一眨。

    比如苏沉对毛茸茸的动物,譬如兔子就有隐秘而深沉的喜爱,又比如苏沉这个看上去颇为清雅端方的一大和尚,实际上呢,既黏人又讲究,还特别喜欢小动物小花朵形状的点心。

    这一切绝对是苏沉在青少年时期被压抑的一颗少女心,所以星火绵延生生不息一直到了现在。

    花知暖觉得自己的年岁大,看得懂,自然也就包容一二,又因为自己身为一个前辈,总能多体谅这些孩子的小心态一些,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花知暖发觉和苏沉这个假和尚在一起,自己也是越来越有禅机了,毕竟苏沉这人还真是非常擅长从反方方向催人顿悟。

    谁知下一秒,花知暖便故意伸出手,摸了摸花知暖的耳朵。

    这一回苏沉作为兔子的长已经耳朵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苏沉摸的是花知暖人形的耳朵,而花知暖觉得人形的耳朵比那对兔子耳朵还要敏感。

    其实,这么说有点绕口,总之,苏沉略带凉意的指尖揉上自己耳垂的时候,花知暖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脑袋里放了一簇又一簇的烟花,细小的颤栗一路噼里啪啦地传上去,在眼前晕开不知名的绚丽色彩。

    花知暖恍若被雷劈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格外傻的举着一只灰色的兔子。

    那只兔子差点就要滑下去,伸出爪子抱住花知暖的手腕,嘴里发出一声哀哀叫唤。

    “我说的是它的耳朵。”花知暖闷闷的,讷讷提醒苏沉。

    “我要关心它耳朵作甚?我又不是你。”

    苏沉的手还没有移开,拇指和食指捏着花知暖的耳垂,觉得很有意思似的捻一捻,那是修长的,带着白梅香的指尖,用的是捻佛珠的姿势。

    花知暖的正常思路被像是二蹬脚踹上了天,不着边际地乱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