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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问世间道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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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焦灼之下,一只红蜘蛛从岩石的缝隙里爬出来,试探性的伸出一条前腿感受着地面的温度。

    呲……它才向前探出一小步便犹如步入了烧烤架一样,一缕细小的青烟都冒了出来。

    滋滋滋……估计再多走两步,就能浑身出油,焦香四溢了。

    它赶紧缩回洞里,不一会儿在身上滚了一圈干草,估计是给自己做了个防晒衣,又一次钻了出来。

    在岩石的对面有一小片低矮的草丛,虽然干枯委顿,但那里却是一些小虫的藏身之地。当然,那就算是它的“超市”了,尽管这“超市”不要钱只要命。

    红蜘蛛瞄准目标,气沉丹田,脚下用力,倏地——它没有一飞而出,却不偏不倚的撞在了一堵软软的“墙上”。

    “咦?这荒野之中竟会有这样好看的蜘蛛?”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随之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将红蜘蛛托起至面前,细细的打量着。

    “师父,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男孩快跑了几步,追上前面的长者,将手里这只蜘蛛拿给他看。

    “师父,你看这小蜘蛛周身血红还纯净透亮,就像一颗红灵石一样,师父可知这是什么种类?徒儿从来也没有见过。”男孩满是惊喜的给师父介绍着。

    “天地博大、生灵百态,为师不知这是何物,不过峰儿,你还是放了它吧,这等生灵必要存活于天地才有长久造化。”

    “此地荒凉炎热,徒儿想将它带回,放入咱们小峦峰的秀美山林中,那里更适合它成长呢!”

    “善。”

    那个叫峰儿的男孩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瓶,将红蜘蛛放了进去。师徒二人继续赶路,一路不停回到了小峦峰。

    峰儿说话算话,找了一处林荫丰茂的所在将红蜘蛛放了出来。他那双纯净透明的大眼睛和红蜘蛛的眼睛四目相对,红蜘蛛不跑也不躲,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瘦弱的男孩。

    “这就是你的新家了,小峦峰,以后你就住在这里陪我一起修行吧。我专心修习求大道,你也一心修炼得长生,可好?”男孩笑眯眯的说着,选了一片嫩绿肥厚的树叶,轻轻的把红蜘蛛放了上去。

    从此,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轮回已百年。峰儿跟随师父一心向道、炼气修仙,从一个瘦弱小童已然成长为朗朗男儿。而红蜘蛛也吸纳道法灵气,一心修炼,终于幻化人形,出落成翩翩少女。

    曾与君约天与地,如今见面不相识。

    峰儿哪知道自己曾经偶然之举带回的红蜘蛛,竟然日日陪着自己修炼,还得道换化。只怕是他早就忘了这只红蜘蛛也未可知。

    然而,缘起缘灭皆有定数。一日,峰儿深入山林腹地,寻找炼制丹药的奇珍宝材,却在采摘屠灵草时不慎被叶片的锯齿划伤,剧毒攻心、元神不保。

    在危急时刻,红蜘蛛挺身而出,将自己体内的蛛毒输入峰儿血脉,及时中和了屠灵草的毒性,救下峰儿于神形俱灭的边缘,却也大大的损耗了内力。

    峰儿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一位红衣少女,清秀可爱,明媚动人。她的一只手腕上有道明显的伤痕,上面还留着斑驳血迹。

    峰儿明白定是这姑娘大义援手救下自己,才虚弱至此。他既感激又愧疚的看着女孩,却越看越觉得两颊飞红、眼底生光。

    “敢问恩人姓名?”峰儿守着女孩儿醒来,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叫我珠儿便好。”女孩儿低声的说着,这是她第一次和峰儿真正的说话,她将永世铭记此刻。

    而峰儿的心上也自是多了一道红裙魅影,久久不能弥散。

    修习枯燥,有佳人相伴则不觉苦。师父严厉且经常闭关,峰儿便和珠儿一起在小峦峰的天地日月间一起修炼进步,一同嬉笑玩耍。

    小峦峰是修仙所在圣地,外围有大阵防护,内里有结界屏蔽,凭空多出珠儿这个少女,峰儿的心上不是没有疑虑。但,如此纯净良善之辈,即便不是人族又若如何?

    师父常教导自己说,天地相通、万物相生,修习便是领会天地之道,学习教法自然,切不可唯我独尊。如此,和珠儿常守常伴便不是什么悖常伦、逆天道之为。

    但是道理何曾像峰儿理解的这样纯粹,日子何曾像日出日落这样简单。师父到底是发现了爱徒的异常,也发现了珠儿的存在。

    “人妖殊途,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师父的严厉里更多了几分悲愤。峰儿当然不懂,为什么师父说的道理自相矛盾?

    为了分开他们,师父带着峰儿外出历练,一走就是好些年。珠儿在山中清修苦等,虽也想过相随而去,但终究不愿纠缠过紧,惹峰儿为难。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终于有一天峰儿历练归来,却是一身鲜血被师父扛回山门。

    原来他们在历练途中遇到了猛兽袭击,那些猛兽不仅凶残无比且有修为在身,大战之下峰儿终究不敌,伤及要害。

    为了挽救峰儿元神不灭,师父这才急急回到门中寻找救治之法。但峰儿伤势太重,所有的灵丹妙药、仙术道法都无力回天。

    珠儿跪在师父面前,恳求师父让她拿自己的修为去救峰儿。谁知却被师父严辞拒绝了。

    “人妖不相通,妖灵不是不可以救峰儿性命,但是妖灵在救他的同时会污了峰儿的道基。作为修道之人,道基受污便过不了天劫,便无法修仙,便无法长生,这不叫救他,这叫害他!我决不允许峰儿受此辱没!”

    宁可赔上峰儿性命?宁可眼睁睁看着他元神俱灭?珠儿不明白,这所谓的道法为何如此不公平?

    她不管,她不能任由这僵化固执的道法葬送了她的峰儿。她趁着师父不备将峰儿带离,不顾自身修为尽失将全部灵力炼化为灵丹为峰儿服下。

    峰儿救回来了,珠儿元神散灭,师父震怒冲天……

    珠儿相信自己的牺牲定不会错付。万物相生、道法自然,峰儿即便妖灵入驻,但妖又何尝不是天地所生、日月所养?只要一心向道,怎会被道祖所弃?

    珠儿元神散灭之时,便是那少女穿越之期终结之时,她虽带着遗憾心有不甘,却也满心感念这段穿越之旅。

    她窃窃的想,也许她穿越一程便是为了峰儿所来,她是他命中的劫数,也是他修道的历练。如今她使命已完,能保峰儿大难不死便不负此行。

    然而,珠儿没有想到,天地之大,不是只有她爱重峰儿的心,还有师父对徒儿的疼爱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