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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晋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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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婚礼如期举行。

    从晋王府到宰相府,红锦灯笼高挂了一路,城中百姓挤满了长街两侧,真可谓热闹非凡。

    凤冠霞帔,繁文缛节,每一步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完美地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陈澜坐在八人抬的大花轿中,头上顶着红盖头,轿外道贺声此即彼伏,喧嚣不已,轿内的人却无悲无喜,好像是在看一场大戏,戏散了,便能哪来的回哪去。

    逛荡了大约一个小时,喜轿终于在晋王府的正门落了地。门口候着的喜娘和丫鬟们,迎上前隔着轿子齐齐跪了一地,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恭迎王妃下轿入府。”

    接着,迎轿,拜堂,又是好繁琐的一套程序。因着头上的盖头,陈澜只能通过听觉来感知周围,她感觉有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站在自己对面与自己拜堂成亲,他的声音温文尔雅,十分清澈,听起来让人舒适,想来那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晋王墨逸尘了。

    拜了三拜之后,陈澜便被喜娘和丫鬟们簇拥着入了洞房。

    ……

    是夜无月。

    耳边萦绕了一整天的喧嚣终于都散去了,陈澜独自坐在喜床上,云染在旁站着伺候,二人累得如同徐庶进了曹营一般,互相沉默着连话都懒得说,屋子里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云染十分羡慕陈澜,好歹可是坐着,自己就比较凄惨了,只有站着的份儿。

    岂料陈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微微挪了下身子,却不敢晃头,只翻起半个眼皮,吃力地朝着云染的方向问道:“云染,这盖头和凤冠可不可以摘,我头被压得好痛。”

    听说新娘子要自己掀盖头,云染尴尬了一下,低头答道:“姑娘,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盖头是要新郎官亲手掀开才算礼成,姑且先忍一忍吧。”

    陈澜叫苦:“那现在什么时辰了,外面还没散吗?”

    “看这天色......应该已经戌时,外面应该散的差不多了吧。”云染向外望了望,不确定地答道。

    ......

    苦命的主仆俩正交头接耳地互吐着苦水,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喜娘见礼的声音:“奴婢见过王爷。”

    “嗯,退下吧。”墨逸尘淡淡地答道,声音平静得像一碗水。

    闻声,陈澜和云染赶紧扳正了身体,回到各自的位置,云染更是一本正经地杵回了原地,那场面就好像唠得热火朝天的同桌俩,突然见到了老师了一样。

    “吱嘎”一声,门开了。

    墨逸尘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人,并没有说话。

    云染见状,赶紧俯身行礼:“奴婢见过晋王殿下。”

    “嗯。”墨逸尘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让云染退下,只是坐在了喜床对面的凳子上,眼睛看着桌上的交杯酒。

    云染见状,十分尴尬,赶紧福了福身,留下了一句“王爷与王妃早些安置,奴婢先退下了。”而后便迅速地撤离了房间。

    云染离开后,屋内便只剩下陈澜和墨逸尘,两人沉默地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陈澜心中想着,如果就这样沉默地坐上一夜,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洞房花烛夜,她不想面对他。只是,这凤冠霞帔红盖头,穿戴在身上着实拘束,这样久坐下去,腰也有些酸痛。于是,陈澜几乎不可见地挪了挪身子,想要缓解一下腰部的不适。

    这细微的动作,被对面的男人准确地察觉到了。他轻笑一声,开口道:“坐累了就起来走走吧,不必拘束。”

    陈澜着实累得慌,听了墨逸尘的话,本欲起身,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他若不掀去盖头自己连路都看不到,又如何起来行走?陈澜心下暗想,催促新郎官为自己掀盖头似乎不太矜持,自己直接拿下来又好像于利不合便,纠结了片刻,把心一横,虚伪地答道:“谢殿下关心,妾身不累。”

    墨逸尘眼神微动,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平静地说道:“那好,既然不累,就陪本王坐会儿吧。”语罢,竟然拿起了桌上的交杯酒,斟了满满的一杯,兀自喝了起来。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陈澜震惊的脸,在成婚前的半个月里,她曾反复设想,应该如何应对今晚的各种状况,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般情景。

    高贵的晋王殿下一个人喝着他的小酒儿,剩下陈澜独自端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约一炷香之后,墨逸尘似乎品酒品得差不多了,终于想起了他新娶得媳妇,于是放下手中的杯盏,转过半个身子,悠悠然地看着陈澜,终于说出了几句今晚最动听,也最像样儿的场面话:

    “你既嫁与本王,便是本王的王妃。从今以后,府中大小事务,便劳王妃代为打理。不懂之处可问管家,管家若不知,亦可直接来问本王。”

    “是,妾身明白了。”陈澜不敢怠慢,答什么都要带着“妾身”二字。

    墨逸尘闻言,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缓缓道:“那就有劳王妃了。天色不早了,王妃早些安置吧,本王也回房睡了。”

    此言一出,陈澜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本来想尽千方百计要逃脱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等她缓过神来,那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陈澜听到了他“咯吱”一声将门打开,淡淡地抛下了一句:“盖头闷热,赶紧摘了吧。”便将门关上独自歇息去了。

    ......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陈澜自己。

    她伸手将盖头摘下,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将身上的嫁衣脱下来叠起来放进了衣橱,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和身体得到了放松,陈澜觉得舒服极了。

    今夜她虽然有惊无险,却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嫌弃。看来,那晋王殿下娶她进门也并非情愿。这样一来也好,双方都彼此没有什么期待,日后也免得起争执,互相谦让着,平安度日就好。

    这样想着,累了一天的陈澜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去,度过了她新婚的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