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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考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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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员外看了扇儿两面,对邵老爷笑笑,递了过去。邵老爷原就急不可耐,又做不得色,周员外看时他对过儿看不真切,此时见周员外笑着递过扇子,赶紧展开细瞧。

    邵老爷早年也读过些诗书,虽不精熟,倒也初通文墨,此时虽不尽解诗中意思,也晓得一二。慧儿这几句是说不得惊世绝唱,于慧儿这小小年纪也是难能可贵了,自己闺女那几句白话更是看得明了。

    “贤侄大才,他日必得青云直上。”邵老爷笑对周员外,遂又解下腰间一块牌子,但见盈绿通透,比之珠子颜色深些,里间染着些翡色。

    “慧儿,这牌子原是我去南国经商得着的,那里最产这种精石,因常为红绿之色,又称翡翠,与你这扇儿上珠子原是同属,我这也把与你。”邵老爷看过扇子,其中女儿心意明了,又见慧儿小小年纪,文采斐然,不禁老怀大悦。

    周员外本欲拦阻,但此时二人都看了两家儿女扇子上的诗画,见邵老爷如此,加之平常人见着这些物件是个东西,邵家经商大富,邵老爷又是常走南北的,此时若是阻拦倒显得不妥了,遂望着邵老爷和慧儿笑而不言。

    待得邵老爷说完,周员外道:“还不谢过叔父?”

    “慧儿谢过叔父。”慧儿躬身谢礼,接过邵老爷递上的牌子,但见那牌子整体翠绿,里间染了些翡色,经高手匠人巧雕了,是一只锦鸡翩然欲飞,寓意前程似锦。

    “慧儿,今儿在叔父家里,也是没得外人,本来为父不愿说你,你如今也是大了,平日嬉闹倒也罢了,莫要误了学业,读书人唯有求取功名为要。”顿一顿道:“看你扇上所题诗句,想是你有感而发,字句倒也工整,只是立意不甚高远,但望吾儿勤读不辍,不负为父与你邵叔父一片苦心。”再顿一顿:“闲暇时也莫忘了看顾你薇儿妹妹。”

    “谨听父亲教诲,孩儿今后自当努力,不负父亲和叔父之望。”慧儿躬身作答,看在二老眼里,心怀大宽。周员外与邵老爷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薇儿藏了镯子,丫鬟打了水,净了手脸,略略梳洗一下,出来再次与众人见了礼,再看慧儿时,已不那么慌张,俏生生的坐在母亲身旁不语。慧儿也侍立在父亲身后,背着手拿着扇子把玩。邵老爷看人齐了,吩咐呈上酒宴。

    不一时,家人奉上酒菜,自有刘氏和王氏的两个贴身丫鬟伺候。两家人热热闹闹的,直到掌灯时分才宾主尽欢,周员外家自去回转不提。

    再早起来,天上飘起雨来,慧儿撑了伞去巷西头接薇儿同去学堂。初时年幼,学堂路上邵老爷命了家人送护,后年渐长,慧儿到底小子一个,脸嫩,招了学堂里伙伴恣笑,又有些逞强,,薇儿也不喜有人常随,加之世道清平,多次央告邵老爷,邵老爷起始不应,后经不得薇儿缠闹,又使着性子,便叫人暗暗相跟着暗护了几次,见确是无碍,便许了慧儿薇儿结伴自行。只中间儿着家里婆子送些茶饭,风雨天里派一老成家人接送。

    这一早,因飘着点雨丝儿,家人早早一手执了伞,一手提了书囊食盒门前候着,薇儿出得门来,便见慧儿檐下立着,斜着嘴角牵出一丝儿笑,望着薇儿道:“你可是来了,薇儿妹妹”。薇儿见着慧儿招呼,脸上一红,笑向慧儿:“慧儿哥哥,来的好早啊”,心中嗔道“坏东西”。

    家人跟上前来欲结伴同行,“给他拿着,才不便宜了他,见天儿吃我带的果子,却从不见烦心。”薇儿笑着面向家人对慧儿一努嘴。

    “小姐”家人蠕蠕欲言,薇儿俏眼一翻,撇起嘴来。家人望望天,看雨丝儿比刚时更加稀疏,几是停了,路上也不大泥泞,又知着小姐心性:在旁人处倒也罢了,与慧儿一起,多时温婉,偶间些霸气刁蛮,谁若此时见着劝了,必恼了她。遂对慧儿笑笑:“对不住了,少爷。”

    慧儿倒也不恼,接过书囊,提了食盒,对薇儿笑道:“那,妹妹你来撑着伞吧。”

    “才不。”薇儿瞥一眼慧儿,嗔笑着,一拧身自走了。

    慧儿无奈,把自己书囊与薇儿书囊一并肩着,一手提了食盒,一手撑了伞追来:“妹妹等等我。”

    镇子本就依山而建,学堂离得亦不甚远,出得巷口,走几步,山脚下一汪浅塘,塘边几棵老柳,过得塘去,便是宗祠,祠边一个院子,红墙碧瓦,有些斑驳,内里两进,便是学堂。原是乡人共建的,只邵家和周家祖上出得大头,乡民按意随了些银钱,后一直由周邵两家修缮,共了满乡里愿意读书的孩童就学。

    薇儿有意戏弄慧儿,走的急,慧儿追着薇儿,肩了两人书囊,一手掌了伞,另一手提着食盒,因薇儿女孩儿家,家人婆子备饭食常有些汤水,慧儿不敢疾走,又怕雨湿了薇儿,碎步儿赶得辛苦,连唤:“薇儿妹妹、薇儿妹妹,你等等我啊。”

    薇儿在前偷笑,故作未闻,到得塘边,方背着身子站定。不一时,听得身后呼哧喘声,心下便有不忍:“慧儿哥哥,你今儿个怎起得赁早?”

    “薇儿妹妹,你怕不是要害死我?走的这快。”慧儿喘着粗气道:“昨儿个厅里不见你时,父亲见着扇上你我题诗,教训我几句,要我勤读诗书,莫荒废了功课。”

    慧儿无心之言,听得薇儿脸上更是一红。眼珠一转道:“既然伯父要你勤读诗书,那我今儿也便考考你。”

    “哎呦,薇儿妹妹,你看我这肩抗手提的,气儿还没顺得一口,一会儿先生还要问课,你就饶了我吧。”慧儿苦着脸道。

    “那不行,你是男儿,他日当求取功名,不可因了一时之苦慌了课业。”薇儿一副先生语气,顿一顿道:“现时是早春,晨间又飘了点儿雨,那,那就以春雨为题做一小诗得了。”说完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