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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进得洞来,看那洞内,有些潮闷,坑坑槽槽,除却蜂尸,还有各色虫尸,把各色虫蟲清了,又用腰刀将虫蛀了的腐木修剔,洞内四壁渐现光润,忙忙糟糟个多时辰,才把洞内收拾停当,又寻了几枝大叶,取下那残败蜂巢置于其上,再取了褡裢里虫蛇之药,涂覆洞壁,免得再生虫蟲。见天色还早,自去那熊罴处剁了四足,取了其胆囊,本欲将其剥皮剔肉,但因着一早与这熊罴厮拼,又驱逐毒蜂,清理洞穴,身子疲累,还待捡些硬实枯木,以便夜间生火驱兽。
猎户拾得大堆硬实枯木聚在洞门旁侧,把长枪依靠在树上,将褡裢和弓箭置于洞内安置停当。再寻了几枝大叶,细细将蜂巢内蜂蜜剔出用大叶裹好,从褡裢里取一小衣仔仔细细包扎起来,这蜂巢虽是被熊罴毁坏,损了多半,猎户因着其珍贵,细细弄来,到底得着猪头大一球蜂蜜,心中不胜欢喜。猎户腾出褡裢一头,将蜂蜜细细藏好,置于洞内安放。此时天色微暗,便打起火来,将篝火在洞门处稍远燃起,将那四只熊掌断端用火炙烤了,再将松脂熔化封了收起。再看那熊罴尸身,怕被山中豺狼猛兽祸害了,又费好大气力将其拖移到洞边,好在离得只十来步远,猎户又是练家子,武艺精熟,有的两膀子力气,做得此事,也是气喘连连,一身热汗。本欲去山溪中擦洗一番,因着山高林密,又是入夜,便脱了身上衣褂,稍事擦了擦。割了些熊肉,就着篝火烤了,便着些山泉饱食一顿。起来,巡视一番,将篝火添些柴薪硬木,自去洞里歇息,一时困顿,稍顷便熟睡过去。
说来也怪,这一夜静谧,了无骚扰。早起醒来,猎户神清气爽。出得洞来,天色微明,猎户取了水囊衣褂,去溪边擦洗一番,把衣褂也稍揉搓一下,更打了水,回到洞前。把篝火拢了拢,复割了块熊肉在余烬上熏烤。提了腰刀,将熊罴皮细细剥了,这熊罴被一枪透胸而过,虽是穿了两个好大眼子,却也还是张好皮货。又将熊肉分割开来,切成胳臂长大的小块,堆在熊皮之上。
再复转去取了烤好的熊肉草草吃了,四处寻了一下,见古松不远处有一老柳,不甚高壮,二人多高,几杆粗枝,四散垂下,偏着向阳一处歪斜,近似一垂垂老妪。猎户念着事情繁多,也不多看,砍伐几枝长木,搭个架儿,端端取了肉条,用刀切了小孔,挂于老柳一侧枝上,于其下掘一坑穴,又取了昨日未用尽的硬实枯木置于其间,又多拾松针、松果,折些香木枝叶覆盖其上,又在架子上再接几根长木,框住老柳这挂肉一侧,其上多覆大叶遮蔽,意欲将熊肉熏腊一下。虽自知这法子不尽好,但耽于时日紧迫,也只做权且处置。
收拾停当,已是近午。这边厢打起火来,一时燃起烟火,一边看顾,一边于边上取了硝石将熊皮稍做处理,晾在一旁。随后不时填加柴薪香叶,一直忙到天黑。不敢去溪边洗漱,回到洞口,满身疲累,看到褡裢,想起捡拾好的蜂蜜,念及妻子,内心欣慰不已。虽常年寻猎,收拾这野蜂蜂蜜还是头一遭,心中也是惴惴,复打开褡裢查看。这一看,却是引出一桩憾事,这是后话,暂且不表。打开褡裢,解了小衣,拨开大叶闻了闻,甜香依旧,复包裹好了放置一旁。起身洞外,掸掸衣上尘土,复将洞前篝火燃起,将早间冷肉热了,吃得几口,喝些山泉,自去洞里睡了。
接连两日辛劳,虽是硬汉子,也当不得疲累,不一时入得梦来。梦里但见白日洞前一般,一皓首老者前来:“恩公,多谢你相救之恩。”
“这位老丈,我无恩于你,何谢之有?”猎户不解。
“呵呵,恩公,你有所不知,我即是你如今安睡洞内老松,因着千年寿元,得着些机缘造化,开了灵智,如今也算是一方守护,虽是有些神通,但却难违天道因循,身受虫蚁食啃,内里枯败,若不是恩公昨日所为,去除腐败,涂以灵药,老松怕是在劫难逃啊。”老松感喟。
“些许小事,老丈不必挂怀,我本是一猎户,昨儿来此也只为了生计,至于救你,也只是觉得此洞于我夜宿甚好,并非本心,虽是于你有善,但也得你洞内避得风寒雨露,你我该是两不相欠,当不得恩惠。”猎户诚心道。
“恩公,你且休要推脱,我既脱得凡俗草木之境,修得灵慧,虽尚愚鲁,亦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如涌泉相报。万望恩公再摸推辞。”顿一顿又道:“我结得一秄,恩公去时拿了走,植于庭院,他日长成,虽无通天彻地之能,倒也护佑得恩公子孙一二。另有些许小籽,恩公携了去,食之虽无灵药之力,也助得恩公身子轻健、耳聪目明。”
“老丈你莫要太客气,羞煞我这山野村夫。你我今日相见,确是因缘际会,却万万不可再唤恩公二字,当不得啊,当不得。”猎户愧然作答,拱手一礼,对老松道:“小子不日即要下山回转,拙妻想是日日常盼,可是小子我前几日山中遇虎,仓促而逃,不觉失了路径,如若老丈方便,可否指点小子一二?”
“哈哈,你便是不问,我感念恩公,也要护佑恩公一程。”老松笑而作答:“此去山下,路途虽远,却也便捷,就此边山溪顺流而下,行的五七天便出得山去,且与恩公梦中所见景致一般,想是恩公来路。恩公日后再来,只需寻着山溪之口,溯流而上,每十余里便可见着几株松柏,若是困顿,可依松而栖,当保得恩公周全。”
“多谢老丈指点迷津。”猎户喟然谢道。
老松笑望猎户,深施一礼,嗖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