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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得几日,周员外主仆一番操持,邵老爷也放下生意,过来相帮,就各位乡绅故旧,一众高临都发了宴贴,定于月中时宴客喜庆。好容易将诸事都筹备妥帖,算来还有几日才到月中。
这一日,邵老爷又过来看顾,怕是有甚疏漏,事毕,与周员外二人在这厅内喝茶叙话。说起来,这周员外也算是苦尽甘来,现如今也万般具备,事事顺遂,只差这同窗好友中州知府戴祺所荐一位师爷到了便可去往任上。话间,按戴知府书信中所说,算算日子,那师爷也该到了。只不知这师爷性情如何,才学怎地,又想那戴知府所荐之人,必是才高情真,得勘大任之人。但越是念及,越是反复,前些日子忙于庆宴诸事,倒不觉着,这二日闲下来愈发觉着心焦。也是这苦熬多年,得了实职,越想做的好事体,又苦于没有经验,越想心越是乱了。
邵老爷一旁看得真切,却不明何故。遂问及周员外,周员外据实说了。邵老爷呵呵一笑:“亲家翁何须烦忧?想来你饱读诗书,求取功名亦有十数载了,怎奈人生际遇无常,蹉跎至今,而今得蒙戴知府厚荐,皇上垂青,也算是守的云开见日月,却怎地妄自菲薄,徒增烦忧。”邵老爷为周员外续上一杯茶,继而道:“想那戴知府是你多年至交,既荐了你,万望你好,再而举荐的师爷怎差得了,你且放宽了心罢。”言罢,略饮了一口茶接道:“再则,若是亲家翁心还不稳,待师爷到来,设宴宽待,略作攀谈,便知其才学若何。这师爷也只是要他精于谋划,熟识为官之道,律民之法,为东家谋略一二,大事但有亲家翁,小事则有诸小吏亲为,再大之事尚可求教于戴知府,但用银钱之处,小弟我小有家资,亲家翁你只需明镜高悬,以你学识,何难之有?”
周员外听得邵老爷如此一说,茅塞顿开。其实这也原不是什么高难大事,只因关心则乱,当局者迷,这周员外置身事中,盼了多年之事,如今美梦成真,着了相了,那邵老爷却似隔岸观火,心里明镜一般。
再日后晌,慧儿去了邵家寻薇儿,周员外正在书房读书,读得三五页,却是入不了眼,正欲起身去院内老松下走走,周伯匆匆进得书房,禀报‘门外来了一位老爷,说是打中州戴知府处荐了来的,来寻老爷。’周员外听了大喜,忙教人迎了进来,自去厅门外候了,余事自有家人婆子去安置。又传家人去往邵家请了邵老爷来,顺带喊慧儿回来。
不一时,邵老爷同了慧儿一并回转。进得门来,由周伯引着去往花厅,周员外正与一儒生打扮的人在叙话,见邵老爷与慧儿进来,忙起身对邵老爷道:“这位正是中州戴知府府上过来的,赵师爷,赵权。”转而又向那儒生道:“赵师爷,这位就是我的亲家翁,旁一个便是犬子。”随即对慧儿道:“慧儿,快来拜见你赵叔叔。”慧儿灵慧,紧上前一步,躬身一礼:“慧儿见过赵叔叔。”那赵权早在周员外将他介绍给邵老爷的时候就已起身与邵老爷互见了礼,此时见慧儿施礼,忙扶起慧儿连连道:“少爷无需多礼,休要折煞了赵权。”慧儿哪敢托大,坚着礼毕退往周员外身后。
宾主一众四人又略叙了会儿话,王氏贴身丫鬟进得厅来,向众人福了一福,随即对周员外道:“老爷,夫人命奴婢请各位老爷和少爷用饭。”又向赵权一礼道:“夫人听闻老爷您打中州来,特意嘱咐厨子将饭菜做的清淡了些,只不知能否合老爷您的口味,还望老爷您莫要嫌弃。”
赵权听闻此言,忙起身还礼,复对周员外深施一礼道:“老爷,折煞赵权了,戴大老爷命我到老爷您这里听命,本是抬举我,为老爷做事,更是我的本分,万当不得老爷和夫人如此待我,赵权便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说完更是躬身到地。
“哈哈,赵师爷你无需如此。戴大人阅人无数,高才大义,命你来相帮与我,定是看重你本领人品,后日还得仰仗赵师爷大才。”周员外哈哈一笑,转身向慧儿道:“慧儿,头前带路,你赵叔叔一路劳苦,怕是早已腹饥了。”过来携了赵权之手,去往膳厅。邵老爷随了后,一行四人来到膳厅,慧儿自寻了母亲王氏,周员外三人自在膳厅笑谈畅饮。
话说那赵权祖父原是一位边军裨将,虽苦争了多年,也未攒下多少资产,又是武人,久居边关,不胜钻营,又无甚根基,看看升迁无望,至后年岁也长了,想回家乡去,偏家中父老都去了,了无牵挂,便在那边塞苦寒之地娶了当地一女子为妻,安了家业。好在边地地广人稀,土地不值几个,又因是久居关塞掌兵之人,到底还是托些关系用攒下的银子买了块好大田地,垦了些田亩种些粮食,围了些荒地做牧场,也养得些牲畜,又伙着几个官军头子组了一支小商队,做些内里与这边民的小本买卖,日子过得倒也齐整顺遂。不几年,生下赵权父亲,便想着让孩子识文断字,不似自己一般一辈子是个粗人,苦熬苦做,老来还一事无成。打小就送与当地一落魄老儒教习。这老儒原也不是个伶俐人,学识浅薄,在内里无以为生,便随着一商队至此,约莫有十数年了,后因走商辛苦,自己又身子病弱,恰值当年边军中多有年长安家之人,大多亦有后人,也攒齐十来个顽童,并了当地一些殷实人家子弟,共商议着腾出几间屋子,聘了这老儒生为师。数年后一番教习下来,也教这些个蒙童识得名姓,做得浅对,中间儿也有几人写的几首诗文,这些便算是好的。这赵权祖父本就是武人出身,又久居这苦寒边地,原也未指望自家孩子封侯拜相,成名成家的。倒是赵权的父亲勤勉,,也曾中的秀才,诗文虽不清隽奇秀,倒也文理通达,喜得这赵权祖父老怀甚慰,从不让儿子做这些农牧之事,专一只是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