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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王宜回到家中,丫鬟婆子伺候着歇息了,次日醒来,给王县丞和冯氏问了安,吃罢早饭,来到书房,却是无心读书。拿起《论语》翻了半日,一字不得入眼。出了书房,想在园子里走走,但见满园花树枝残叶败,了无兴致。返回屋内,没了暖阳,更觉着屋内森冷阴暗,要丫鬟香儿取了暖炉,生起炭火,在上面煮起茶来。香儿乖巧,温言细语的专捡平日里的趣事儿来说,王宜握了香儿的手,将那芊芊细指在手中拿捏把玩,香儿倚在王宜身边,软语开解。这王宜自院试回来,心思便是沉重,这香儿虽是可人儿,心思乖巧,到底是常在内院的女儿家,又是下人,如何晓得多少趣事儿。王宜听香儿讲平日里听来的趣事儿,此时如何笑得出来?见壶内水沸了,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香儿柔荑,意要香儿斟茶。香儿将茶盅里斟上茶,把几样点心往王宜面前推了推,柔声道:“少爷,香儿愚笨,惹少爷烦心了。”说罢,垂了头,怯怯地挨着王宜欠着身子坐了。王宜见了,叹一口气,将香儿鬓边一缕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道:“香儿,少爷我心烦,却不怪你,我的香儿最是乖巧。”强自一笑,:“少爷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儿。”说罢,神色黯然。
“少爷,香儿愚笨,不知少爷所想,宽解不得少爷烦忧。”香儿伺候王宜已有几年,性子温婉,又长的娇俏可人,平日里王宜对她多有偏爱,香儿心内也是偏着王宜,见王宜如此,不禁幽幽道:“香儿只是不愿见着少爷如此,只想看着少爷高高兴兴的。”
“好,少爷我就听香儿的,高高兴兴的,走,香儿,陪少爷我去荡秋千。”王宜强颜欢笑,领了香儿起身去往院中。
说这王宜这几日,虽是强作欢笑,心内郁结终是难解,备受煎熬,了无生趣。常日里读惯了诗书,更有一帮学子相伴,现今儿自打院试不中,被慧儿相较之下失了颜面,便不愿再去见昔日同学,一个人在家中心内孤苦,家中又无兄弟姊妹,连个说话的人儿也无。
这一日早起,吃罢早饭,正在这屋内暖炉上向火,却听得一人一路嬉笑着进得院来,却不正是冯三。说来也怪,原本这王宜见着冯三是满心烦厌,自打前两次一起耍子,渐渐地不觉得这冯三过于烦嫌。此时听了他的声音,心内更是升起一股子亲近之意,碍于皮面,没有动身。身边香儿身子一紧,往后缩去,被王宜一把握住柔荑:“香儿莫怕,有少爷在,无人可以欺负我香儿。”
“你家少爷可在?我专请我兄弟吃酒的。”但听得冯三嬉笑着大声在屋外问道。
“少爷自在屋内,容我去禀报。”一丫鬟怯怯地回道。
“不用、不用,我还有话给你家少爷讲。”那冯三自说自话的大步走来,径直推门而入。香儿缩着肩,靠紧王宜,王宜一手握着香儿的手,一手揽过香儿,在她腰间轻轻拍了一拍,懒懒地道:“你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儿。”本是拒绝之言,说出来竟满含着埋怨之意。
“兄弟,我有正事与你说。”冯三接口道。因刚进屋内,外明内暗,一时眼睛不大爽利,未看清王宜身旁坐着香儿,待话一出口,看见香儿依着王宜,娇俏的坐着,打趣道:“哦呦,这丫头是越来越俊俏了·”···正待接口,但听王宜大喝一声:“混账,有事你就说,无话可说便可以走了。”
“咳咳··”冯三尴尬的咳嗽几声:“兄弟,我自有话说,你看``````”欲言又止。
“香儿,你去把我书房里笔墨捡拾一下,我一会要做功课。”王宜捏一捏香儿小手,柔声支开香儿。
待香儿出了门,将门带上,那冯三凑过身子,在王宜对面坐下,伸长脖颈,低声对王宜道:“兄弟,你可知道哥哥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你做甚事,我怎的知晓?”王宜见冯三如此说,有些好奇,但仍不忿回道。
“呵呵,咳咳。”那冯三拿着势子,要说不说的。王宜见状怒道:“要说便说,休要做张做势。”
“我这几日正是帮兄弟你去做点事儿。”冯三说至此,顿一顿,拿眼去撩王宜:“嘶`````·只是这事儿有些难办。”
“我有甚事要你去做?”王宜口直,也未多想,接口道。
“呵呵,那兄弟你说,你近日却是为何事烦心?”冯三不答王宜,却是反问道。
王宜听得此言一愣,抬头盯着冯三看了半晌道:“你莫要胡来,我父与他同县为官,虽有不睦,却无大恨。我与周奇同学,平日里也无瓜葛,我院试不第,怪不得他人。”
“嘿嘿,兄弟如此说,却是我冯三多管闲事,坏了你等情谊了。”冯三冷冷一笑,面带嘲讽,接口道:“就算你与他无仇无怨,他父子自来山源县,犹如你父子对头克星,处处高你父子一头,原这山源县县令就该是姑父的,山源县学子之中,兄弟你更是当仁不让,现如今,你父子二人处处受制,矮他一头,若是兄弟你咽得下这口气,就当哥哥我多事罢了。”冯三说着,拿眼偷偷瞧看王宜,见王宜脸上阴晴不定,遂拿话激他。
那冯三说完,随手拿起案上茶盅,也不管刚刚是谁所用,端起来,将一杯凉茶灌入口中,更不拿眼去看王宜。王宜听罢冯三所言,默然无语,静静坐了盏茶功夫,长叹一声:“你该当如何做?”王宜也不拿眼去看冯三,缓缓问道,未待冯三答话,接道:“只是要有分寸,莫要太生事端。”
冯三见王宜静思良久,说出这番话来,心内一喜,略压一压心内兴奋之情,先给王宜斟了杯茶,接道:“我自省的,就是触一触他霉头,给他添些堵。”
“那就好。”王宜端起茶水,皱着眉头道。见冯三未搭话儿,又接道:“你当如何做?”
“兄弟放心,我已命人打问清楚,那周县令家原离此不远,家中止有周奇一子,周县令也无兄弟,族内人丁不旺,这周县令身边师爷赵权精于书画,平日里周奇也唤他声‘老师’,只这赵权却有一结义兄长,正是那新任捕头李壮,原是个边军,不过,那厮失了一臂,是个残废,怕是这师爷走了周县令的门路才得着捕头一职,不足为惧。”这冯三倒是精细,将诸事打问清楚,为给王宜吃个定心丸,接道:“前几日这周奇却是返了家乡,这样也好,我们就拿这李壮入手,他家中还有一妹子,近日里常来县里,嘿嘿`````”说到此处,那冯三淫笑一声,听得王宜有些烦恶,不自禁的扭了下身子。只此时要他做事,不便斥责于他。那冯三笑罢接口道:“那李壮自回家来,也带些钱财,原本家中也有些薄田,我前几日拜望姑姑,本想告知姑姑近日想置办些田亩,不如···````”王宜虽是心地纯良,少不更事,也知他本性,哼声道:“你家中赁多田地,还要贪占他人,莫要多生事端。”话虽如此,语气却是势弱。冯三街面上厮混久了,多是奸猾,听出王宜言不由衷,连连应道:“我自晓得,绝不多生事端。”
王宜听罢,叹一口气,起身掸了掸衣襟,径往门外走去:“我们出去走走,这几日在家中,有些闷了。”那冯三听了,暗自一笑,欢欢喜喜急急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