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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几日,转眼就是上元佳节。两天前飘了些雪花,细细疏疏的,转天便放了晴,这一日更是一片晴好。慧儿惦着前些日约了薇儿一起去大寺庙会,起了个大早。急急洗漱一番,向周县令夫妇请了安,吃了几只浮元子,汤都未喝得几口,与周老爷和王氏知会一声,便匆匆往邵老爷家去寻薇儿。
见慧儿急匆匆撞出门去,身后王氏与周老爷相视一笑:“这孩子,原道是大了,会老成些,还是个小小子心性。”周老爷笑笑:“由得他去,却不正是个孩子。”这慧儿自去庙会也是周老爷与王氏应了的,又想着这本乡本土的,也难有大碍。
周伯见慧儿急急行了一礼便出得门去,在慧儿身后唤道:“慢着点儿,莫跌了去。”慧儿笑着回道:“周伯,不碍的。”头也顾不着回,一溜烟往巷子那一头奔去。
到得邵老爷家门,守门小厮忙把慧儿迎进门里,一婆子提着篮子正待出门,见着慧儿,笑着迎道:“老爷与夫人正在厅里与小姐叙话,少爷你自去吧。”慧儿笑笑,应了那婆子,提歩便往里走。
邵家园子深阔,去到正厅要穿过两进院子。慧儿来时匆匆,满怀期待,这走的近了,心下却是有些怯了。常日里见着邵老爷与夫人刘氏,甚觉二人宽厚,此时却没来由的心内砰砰直跳。心里想着怎的向邵老爷开口,又怕慧儿的娘亲刘氏不允,思量中,心内越乱。
“少爷,老爷夫人和小姐都在厅内,要奴婢去通报一声吗?”慧儿心思重重,正行间,猛听得人问,抬头见是内院一个丫鬟,俏生生立在门边,侧着身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问道,忙回一礼,脸上莫名一红,讪讪道:“还烦请姑娘禀明老爷和夫人。”
被这丫鬟岔了一下,慧儿心思一顿,心内倒是清明不少。望着丫鬟背影,慧儿舒一口气,挺了挺腰背,轻摇一下脑袋,心下暗道:“怕它怎的,怕也没用,且先看看情形再说。”
走到厅门,那丫鬟已反身出来道:“老爷夫人请少爷进去。”
慧儿笑着点头应了丫鬟,整一整棉袍,推门进得厅来。邵老爷和夫人正在吃茶,薇儿倚在母亲刘氏身边坐着,见慧儿进来,嘴角牵出一丝笑,随即低下头去。慧儿不及细看,忙向邵老爷和夫人刘氏见礼,邵老爷笑着应了,刘氏起身招呼慧儿坐下,一边吩咐丫鬟布置茶点。
慧儿到底面嫩,不知如何提及相约薇儿去大寺庙会之事,只得一边欠着身子坐下。好在那丫鬟这边端上茶点,略解了一些尴尬。邵老爷那边又问些闲话,刘氏也间儿问些慧儿母亲及家中琐事,慧儿这边一一应了。
慧儿正襟危坐,答着邵老爷和刘氏的话,心下更是忐忑。薇儿一边看着慧儿窘状,不禁窃笑,依着母亲刘氏,挽着其胳臂,轻轻扯了扯。
刘氏将薇儿手轻轻一握:“今儿上元节,往年大寺那边庙会甚是热闹,却不知今儿如何。”说罢,侧过脸看了一眼薇儿,眼里满是疼惜。薇儿前两日央过娘亲刘氏,刘氏本不应允,却禁不住薇儿痴缠,无奈允了,又怕邵老爷不准,这两日正不知如何给邵老爷说。今儿见慧儿一早来府上,知是为了此事儿,心知女儿心思,又不想冷了慧儿。
“娘,前几日大雪,出不得门,今儿我想去庙会走走。”薇儿见娘亲如此一说,忙接口道。
慧儿本想要接口,却不知当如何说。邵老爷常走南北之人,多有见识,更是自家女儿,如何不知薇儿心意,接口道:“想着这节日里喜庆,大寺里庙会当是热闹,一会儿让你娘陪你和慧儿同去。”慧儿听得邵老爷如此说,心内五味杂呈,一时愣住。薇儿却是小脸一僵,挽着母亲的手臂都是一松,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老爷,我昨日怕是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大爽利,就让慧儿与薇儿同去可好?”刘氏见女儿如此,心内大是不忍,虽是也不大放心两个小儿结伴,还是与邵老爷央问道。
邵老爷如何不知女儿心思,见此情形,心内一叹,道:“即是夫人身子不大爽利,那就慧儿与薇儿同去,叫细柳那丫头捡拾一下,一会儿有财赶了马车同去。”又转头呵呵一笑:“慧儿如今也是有了功名之人,男子汉自有担当,可要护得薇儿一二哦。”细柳是刘氏房内一丫鬟,年岁比之薇儿大了四五岁,已许了邵家下人有财,细柳与有财都是孤儿,自小即在邵家做事,如今邵老爷为二人配婚,也是感恩不尽。
“邵伯伯放心,有我在,自当护得薇儿妹妹周全。”慧儿闻之大喜,赶忙起身应道。又转向刘氏道:“伯母,我与薇儿妹妹此去,定当早去早回,不令伯母挂心。”
刘氏见慧儿如此知礼,心下大慰,与邵老爷对望一眼,转过来慈爱地看着慧儿道:“薇儿得我俩自小娇惯,不通俗世,此次出游,全赖慧儿你费心了。”
慧儿见邵老爷与刘氏如此,忙不迭的施礼相谢。刘氏领薇儿去了内院,邵老爷与慧儿再次坐定,续些闲话。不一时,丫鬟细柳来厅内告知邵老爷都已收拾停当。当下,慧儿辞别了邵老爷,与细柳一道,出得厅来,细柳自去请薇儿。那边有财已将马车停在门前候着,待薇儿到来,与细柳上了马车,慧儿与有财前面坐了,一行四人径直往大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