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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彪睡了个懒觉,将西装交给酒店去熨烫,难得地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打扮,到酒店的中餐厅点了一碗臊子面,要了一叠酱驴肉,舒舒服服吃完,便叫了车又往莫高窟赶。来到莫高窟时,已近中午。虽然已经过了烧头香的时刻,但广场上仍是人头攒动,善男信女正在九层高塔前虔诚跪拜烧香。九层高塔内是莫高窟最大的佛像,高35.5米,威慑四方。陆彪也请了一炷香,入乡随俗地在塔前拜了几拜,到大佛殿中绕了三圈,心中许了个俗气无比的愿望:佛祖保佑,今天让我再撞上点好玩的东西。
拜完大佛,陆彪在广场上晃悠起来,只见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老乡们搀老携幼,有民族歌舞团穿红披绿扭秧歌的,有表演曲子戏和秦腔的,有弹三弦和二胡的,热闹非凡。不远处的树荫下,还有人支了个小桌子,桌上纱布裹着糕点,热气腾腾,是在免费发放粽糕。
陆彪在旅行攻略上查到过这种朴实的民间糕点,原本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此时借着佛祖诞辰的好日子,也不能免俗,挤到桌前讨要了一块粽糕品尝起来。这粽糕是用糯米和红枣蒸熟,在盆中分层压制而来,俗称“压粽糕”。摊主的大妈笑眯眯地给了他一小碟红糖,让他蘸着吃。陆彪手中的这块粽糕,红枣泥中还夹杂着碾碎的核桃仁和芝麻,尝起来格外清香扑鼻,不由让他感叹:老百姓日子好过了,这传统的手艺,也要翻着花样来做。
罗杰几次想要打断陆彪,表示对这民间传统小吃并没有什么兴趣。但见他打开了话匣子说得兴起,心中盘算着他究竟还要多久才讲到正题,又想起自己刚才保证不再打断他,便硬生生将话吞到肚中,给自己的酒杯中满上。又从茶几底下取出一大只雪茄保湿盒,抽出一支Gurkha伺弄起来。所幸陆彪接下去,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陆彪嚼着粽糕,在这庙会之中闲逛,来到纪念品商店之前正要进去,却见一旁的树下,一位老乡穿着老式的蓝色人民装,蹲在地上抽着烟摆了个摊儿。陆彪信步过去一看,尽是些老物件儿和手工艺品:七八枚铜钱、一个烟鼻壶、几包烟草、一堆老照片儿、几个木雕小摆件儿、几块小玉佩,还有几幅木版刻画,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一些小工艺品。
陆彪拿起一块玉佩看起来:普通的和田玉,淡绿色,被雕琢成弥勒菩萨的样子。玉的成色一般,不够油润,但也不差。菩萨的造型倒和外面的有些不同:并不像现在有些玉匠,穷尽雕刻技艺之能事,反而是寥寥数笔,将弥勒的笑脸简单的呈现出来,给人一种古朴写意的感觉。那老乡一直蹲在地上看着陆彪把玩玉佩,似乎是有些中意,便站起来说道,“小哥,今天佛祖诞辰,请一位玉菩萨回去嘞,保佑你平平安安。”
“这弥勒佛玉佩,怎么卖?”
“你诚心要的话,2000。”
“2000?”陆彪从怀中掏出皮夹,取出一沓现金,“老乡,你这开价也真是...要不这样,今天也是个好日子,我给你1000如何?”陆彪心想,请回去放在车上,避避邪也好。
“中。”那老乡一把抓过陆彪手中的现金,塞入怀中。陆彪一愣,心想:他娘的又被坑了!但这买卖既成,也不好反悔,只好悻悻然地取了玉佩要走。那老乡却在背后一把拉住了陆彪。
“小哥,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嘞。我还有些祖上留下来的宝贝,你要不要看看?”
“宝贝?看看无妨!”陆彪心想,不知道你还能折腾出些什么物件来蒙我。在旅游胜地和各位乡亲老表斗智斗勇,原本是陆彪的一大乐事,今天借着佛祖诞辰的好日子,居然大意被坑了一把,倒也算了,接下来倒要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扳回一程。
那老乡从怀中取出一只破烂铁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团红布包裹着什么。老乡左右打量一下,将那红布层层打开,递到陆彪鼻子底下。陆彪只看见是一块白色的物什,还没看清,那老乡就一缩手拿了回去。
陆彪皱眉,“老乡,我这都还没看清呢,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心想这老头倒是鬼头鬼脑。那老乡在那边拧巴半天,盯着陆彪,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把那铁盒又重新递了过来。
陆彪低头看去:只见铁盒中的红布上,是一小枚尖利的弯爪,白色中泛着油润的光,根部形状较为不规则,不由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百年老僵尸的爪子哩!能辟邪,灵验得很!”
陆彪大为扫兴,“你这玩意儿,也就是什么猛禽的爪吧?你拿这来糊弄我?”
“不会不会!这东西,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我太爷爷小时候赶羊,在外头途径一个石窟,从里头掏出来的!”
陆彪心想,无非就是什么机缘巧合、掘到宝的故事,这种地摊故事,简直要烂大街,当下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是你太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你自己留着便是。况且从来也没听过僵尸的爪子能辟邪的,我要来何用?”
“小哥,骗你不是人嘞!我太爷爷小时候放羊迷了路,晚上在一个土坡下睡觉。你要晓得,我太爷爷那个年头,野外狼多得很,一到了晚上,狼群嗅到了羊的味道,就朝他围了过来。你猜怎么着?顿时狂风四起,漫天乌云,不见星光,平地炸起雷来,在他身边的土坡上,炸出一个洞口...”
陆彪止不住地打哈欠。地摊文学,真是害人不浅,于是自己接上口:“然后,你太爷爷就逃入洞中,避过狼群,还在那洞里,掘得了这宝贝?”
“没错,就是那样!那洞口被雷炸出来后,我太爷爷和一堆黄土,一起滚落到那个洞中。在那石窟洞里,没有见到佛像,也没有壁画,倒是见到一大堆铁盒子,宝光闪闪,像是天兵天将放置神兵的所在。那石窟内有好些个房间,我太爷爷踏入其中一间后,身后便有一道门锁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房间内,有好几具干尸,悬在墙上,还有一具干尸,躺在一个石台上,这枚利爪,就放在那躺着的干尸额前。”
陆彪笑道,“你适才不是说这是僵尸的爪吗?怎么又变成干尸了?”
“僵尸,不就是活的干尸么?”
陆彪大奇,“僵尸就是活的干尸”?反复咀嚼了这句话几遍,没错啊!这话一点毛病没有。只不过,这话从这老乡口中说出,却是说不出的古怪,可哪里古怪,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