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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家里有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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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夕晓背着肥白胖猫下山回到县城内,已经是傍晚时分。

    回城行走这一路,她已经将现在的身份记忆彻底读了一遍。

    苏夕晓,花朝和州府同谷县人,今年十八岁。

    母亲早逝,家有爹爹苏老灿一位和收养的药童郭奴儿一只,她上山采药时不慎滑下了山坡昏死过去,醒来便是现在的苏夕晓。

    爹爹苏老灿性格和善,心无大志、小富即安,药铺经营二十五年只够穿衣吃饭,没有几个闲钱。

    郭奴儿是苏老灿在药铺门口捡到的孩子,当初病入膏肓,眼看着便要咽气,苏老灿一口药一口奶将其救了回来,说是药童,其实相当于是义子。

    毕竟此生无子,始终是苏老灿的遗憾。

    现代科技一无所有、还重男轻女的封建时代,苏夕晓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还是尽早安顿下来,立即开始治病救人,其他的事全都与她无关。

    苏夕晓家住西边的鱼儿胡同,进了县城的土城门,她便直奔西边儿走去。

    太阳已经垂落到半山腰,红霞染红了半边的天,雾月盈盈出现,半弯着挂在山尖尖上,好似俯瞰世间的眼。

    小县城内的夜生活十分单调,还未天黑,店铺就已经全部打烊,摆摊的叔伯婶婆慢慢收拢着东西,只等卖完摊上最后一点零散闲食,就立即撤摊归家。

    苏夕晓一路归来,熟悉的面孔遇见不少。

    县城不大,邻里乡亲住的几乎都是熟人,见到长辈,不打招呼会不会让人怀疑她有问题?

    毕竟是借了一个身份,苏夕晓很是心虚。

    于是路过熟人之处,她都鞠躬问上一声好。

    只是被问候的人看到她,眼神都很奇怪。

    不是转身进屋、就是故作低头不见,亦或二话不说,直接躲她远远。

    不会吧?苏家人缘这么差?

    老爹不是奸贼恶商,她也不是蛇蝎恶毒的姑娘。

    而且路过了小溪边,她已经简单的清洗过了,虽然身上还有些脏,也不至于把人吓跑啊……

    苏夕晓琢磨不透,索性快步回到了家。

    苏家在鱼儿胡同的内巷里,二进的院子,房屋四间,厨房在西边角落,地方倒是够大,可惜又旧又破。

    土坯房檐儿上有两处燕子窝,窗棂格子的木头劈断了好几截,空荡的房间除了睡觉的木床之外,就只有简陋的衣橱和粗糙的桌椅板凳。

    衣橱空荡,衣物也没有几件。

    板凳晃晃悠悠,还断了半条木腿。

    苏夕晓看着屋内陈设,早有准备也心凉半截。

    穷啊!

    真不是一般的穷……

    苏夕晓放下药篓,便去院中打水,认认真真地从头到脚清洗一遍。

    此时所用的洗漱之物还不是香皂,是猪胰脏和草木灰混合制成的澡豆胰子。

    化学添加剂少,但洗漱的效果一般,苏夕晓洗了一遍又一遍,只庆幸现在的季节是晚春,而不是冬天。

    否则没有热水器能直供热水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她崩溃的了……

    洗漱之后,苏夕晓更换一套新衣物,换上仅剩的一双鞋。

    刚刚安顿利落,外面便突然嚎叫着冲进来一个矮小的身影:郭奴儿。

    郭奴儿远远看见苏夕晓,直接冲到她的怀里,抱住便开始哇哇大哭:“晓儿姐你怎么才回来,爹爹被抓走了,呜呜呜,他被抓走了!”

    “被抓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夕晓下意识想到山上遇见的男人,可根据时间估算,打击报复不至于这么快啊……

    郭奴儿仍旧在哭,根本不回答苏夕晓的问题。

    “别哭了,好好说,说清楚,是谁抓走了爹?”苏夕晓拎起他的衣领,让他在面前站直。

    郭奴儿眼泪似决堤的洪水止不住,说话一抽一抽的结巴道,“是县、县衙、的、衙、衙役们!”

    “县衙?县衙为什么抓他?”

    “不、不知道。”

    “什么时候抓走的?”

    “昨天早上。”

    ……

    苏夕晓彻底懂了。

    难怪今天回来的路上,街坊邻居看她都眼神异样,躲得远远,原来是因为老爹被衙门抓了。

    没钱不说,家里还摊上官司。

    苏夕晓心里实在有一万个麻麻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苏夕晓记忆中的苏老灿就是一个善良胆小的老实人,被狗咬了都不踹上一脚解解气的主儿,他能犯什么错误。

    被县衙抓去?这事情就不合理啊!

    不过这件事问郭奴儿一个九岁小屁孩肯定没用,她必须找一个知晓详情的人问问才行。

    苏夕晓正在脑子里搜索着去找谁问才合适,院门“咯吱”一声推开,一道男声响起:“晓儿姐你回来了?”

    身影闪了进来,苏夕晓才看清是隔壁邻居孙大娘家的孙小山。

    孙小山和苏夕晓同岁,在豆腐坊做伙计,算是苏夕晓的发小。

    不过孙大娘嫌苏家穷,苏老灿嫌孙大娘刁,所以发小二人没有被定亲。

    “我刚从山里回来,我爹到底出了什么事?奴儿说不清楚,你说。”

    苏夕晓语气急迫,水润涟漪的杏核眼满是冷静与淡漠,孙小山一时愣住了。

    晓儿姐居然没被吓哭?

    擦眼泪的帕子,他都帮忙准备好了……

    事情紧迫,孙小山也没多想,“据说是有人举报苏大伯卖陈腐发霉的药材,吃坏了人,人证物证都齐全,所以就被衙役们带走了。”

    苏夕晓瞬间否定,“这怎么可能?!我爹不会做这种事的。”若有这个心思,家里还用破瓶子破碗、破衣烂衫?早就发家致富了好吗?!

    “爹爹是被冤枉的!”郭奴儿哭着叫嚷。

    孙小山道:“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我刚才回来时,路过你家铺子,看见衙役们正准备贴封条呢,晓儿姐你别害怕,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铺子看看,问问他们到底咋回事?”

    孙小山话音刚落,苏夕晓已经迈步出了门,眨眼的功夫而已,她人已经不见踪影。

    郭奴儿和孙小山对视一眼,全都愣住了。

    没哭、没闹,行动利索……

    这和之前软糯羞涩、遇事六神无主的晓儿姐人设不符啊!

    “晓儿姐恐怕是为苏伯的事情着急了,我们还是赶紧跟去看看,可别闹出什么事。”孙小山觉得这样解释才合理,带着郭奴儿便立即跟去。

    而苏夕晓一路匆匆奔到店铺之时,县衙的两道横封,已经交叉着贴在了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