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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喆和王友来说了晓儿姐已身残力竭,准备回城休息,王友来便立即召集所有医官开会。
主要是总结了具体灾民救治人数,更是将苏夕晓一通猛夸。
对苏夕晓的夸赞,众医官是认可的。
二百七十九位伤者,苏夕晓一力承担一百三十六位。
外加苏老灿赶到后的药材器具支援,于情于理,此次任务的嘉奖也应该归苏夕晓所有。
何况,他们还每个人都得了苏老灿赠送的口罩呢……
事情简单说完,王友来便让众人准备随大部队撤退,留下肖方和刘宏炳二人在渔村收尾,过两日再回府城。
肖方很不满,却又不敢说。
看着王友来在苏夕晓马车旁,笑灿如花的夸奖,他朝旁边啐了两口道,“学过几天手艺的草莽村姑,撞了大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凤凰了。”
刘宏炳嘿嘿一笑,“谁让咱没人家勤快呢?换成我,我还真没这本事。”
肖方不忿,“也就是模样不错,还不是被玩几天就腻了……”
刘宏炳仿若没听见,折身进了官兵临时修建的草房中歇下,根本不想掺杂勾心斗角。
……
而此时苏夕晓虽然浑身累的动弹不得,却没忘记最重要的事。
钱!
今儿那一马车的药料,可是苏家很宝贵的家底儿,就这么贡献出来,府衙总得报销点吧?
王友来听苏夕晓说到钱,面色复杂的偷看了沈南琛半晌。
沈大人的女人,还算计这点小钱儿?
沈南琛面无表情,好似这是很正常的事。
赵石喆在旁边挤眉弄眼,幸灾乐祸道,“这事儿王大人若不说清楚,晓儿姐今晚都睡不安稳,还是快些给个答复,我们也要马上回城。”
“这也是个事儿?”
王友来很纳闷。
“具体多少银子,你写个报告递上来,府衙直接拨款,就是这么个流程。”
苏夕晓恍然点头道:“放心,我一定算得很清楚,不多拿府衙一个铜子儿。”
“晓儿姐啊……”王友来语重心长,“和州府挺大的。”
“我知道啊。”
“富户乡绅、世族大户也不少。”
“看出来了。”
“所以真的不差钱儿……”
王友来感觉这话说出口有些膨胀,细心的解释道:“别看咱医务局是个小部门,在府衙内是低头走,但医官的收入是可以的。到医务局请医官出诊,十两银子起,还不算药料钱。医官与衙门二八分账,还月月另有俸禄。”
这点小钱值得在意?
不过这句王友来没说。
苏夕晓瞬间惊呆,“八成?衙门真黑。”
“这八成包括每个月常平仓为百姓举办的慈善救助,还有诸位医官的月俸福利和医疗用品的更新换代,譬如今天苏伯给医官们拿了二十个口罩,你也可以算在账目内嘛……”
苏夕晓眼前发亮,“那我还损坏了很多手术工具,需要重新做……”
“算,也算。”
“接断腿伤者的时候,手术床也有耗损。”
“都算都算。”
“那我……”
王友来倒嘶一声,“无论是耗损的物件还是新物件,府衙可以出钱,但新物件你必须做两套,留一套给医务局,容我上报京中御医院,给府衙捞点功绩,另外一套你偷偷摸摸留作自用,否则面子上说不过去。”
“王大人说话算话?”
“当着沈大人,我怎敢信口开河?”
苏夕晓笑嘻嘻夸他体恤下属。
王友来只心中感叹县城出来的姑娘能力再强也是眼界太浅。
只有赵石喆知道他跳了多么大的坑。
晓儿姐那厚厚一叠图纸,起码有百样物件,而且就她对材质的挑剔程度,不知要败多少银子。
他已经能想到王友来懊悔时的痛苦样子……
“歇着吧,有事过两日去府衙再说。”沈南琛见她已经睁不开眼。
苏夕晓轻应一声,立即与王友来告别,沈南琛跳上马车,赵石喆便马上开路。
依偎在暖融融的大氅上,苏夕晓得逞后不禁笑出了声,“有府衙报销,我可真是省了好大一笔钱,这位王大人也有趣,没那么多的官架子,也挺好说话,或许也是因为有大人在。”
“他是府衙推官刘铭的妹夫,药商出身,算是花钱买了个主医官当,为人油滑,眼光毒辣。”沈南琛言简意赅,“他一眼就看出你那些物件的价值巨大,所以才来攀交。”
苏夕晓微微点头,“那也随他,反正我又不想争,不过我想继续开医馆,不去府衙坐班,行么?”
赵石喆听见插了话,“晓儿姐,你还要继续开医馆?你现在可是府衙的医官!”
苏夕晓驳道:“府衙派遣的差事我又不是不参加,但没有病人的时候,我的时间不都浪费了?”她的救治任务才是重中之重啊。
沈南琛答应的干脆,“可以,我来周旋。”
美美一笑,苏夕晓满足的阖眼睛。
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很快就睡过去了……
而且睡成死猪一样。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的傍晚时分。
窗外的雾月已莹莹呈现,透过窗棂洒入房间的红霞暖光,肆无忌惮地铺在青石砖的地面上。
苏夕晓这才意识到,如今已经是在新家了。
温软的大床铺了厚厚的绒,床单下是一层羊毛毯。丰满和厚,绵软无比,滚在上面好似倒在棉絮中,让苏夕晓满足到只想赖床,不想起身。
可是没过多久她便发现,不是她想不想起,而是浑身酸软的根本起不来。
垂在床边的手指虽然还能动一动,却软的攥不住拳头。
昨天的消耗过度,造成肌肉供氧不足,乳酸大量堆积渗透,严重的肌肉水肿。
都是自己作的……
可看着手心中,治疗任务的数字突然增了一百多,她仍是兴奋依旧。
再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这么拼。
谁让她是苏夕晓呢?
屋中央的桌案上,摆了整整一壶的水。
她口干舌燥,很想下床去灌个痛快。
腰椎刺骨的疼。
腿如面条般酸。
一动都动不得,她只能趴在床边朝外喊:
“陈娘?”
“陈娘……”
口燥唇干咽喉肿,她喊出的微弱声音,还不如奶猫声大。
陈大娘怎么可能听得见?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