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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屋子外面的冰天雪地,屋子里面极为温暖,张二嫂亦是极为快意。
死对头江寡妇的尸体就呈现在自己面前,冰冷,瞪大的双眼说明了这位苦命寡妇在死的时候是有多么不甘,多么绝望。
张二嫂大笑:“死的好。”
“去你娘的。”
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的王小二一脚踹到了张二嫂身上,张放示意不可,但却并没阻止。
王小二怒道。
“恶妇,你现在可是背上人命了,可曾想过下场?”
张二嫂一愣。
“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杀的。”
张放冷声道:“非你所杀,却因你而死。”
张二嫂突然一屁股无力坐在地上。
纵然是一个民妇,却也明白背上人命官司的下场。
“不……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要冤枉我……”
张放蹲下身子,看了一眼瘫痪在地的张二嫂,再度冷冷说道:“跟你没关系,总该跟你那位姐夫有关系。你这位姐夫倒真是好狠的心,不过民间纠纷而已,居然舍得为了你这位小姨子而害人性命,这事儿现在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你觉得你姐夫再厉害,还能压的下民怨?到时候他又会如何?是自己认罪,还是拉一个替罪羔羊出来,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张二嫂头脑一片空白,喃喃道:“不,这不可能,我没让他们害人性命,我想的只是稍微教训一下就行,我真没想害这女人性命。”
王二小低声对张放道:“可作为呈堂证供?”
张放点点头,又道:“人命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出的,眼下百姓们可是怨声载道,单单把这么一个女人交出去,恐怕不能服众,许多人都知道这女人已经被关在了衙门里,还是必须要找到凶手才行。”
“可是梁府那边……”王小二欲言又止。
他虽不过只是一个小小衙役,却也知道单凭北衙门,恐怕根本扳不倒梁府这根参天大树。
未几,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当王初一听闻消息迅速赶来的时候,衙门里的衙役们早就准备完毕,蓄势待发。
“怪我没考虑周全,未能妥善安排此事。”
王初一朝已经死去多时的江寡妇微微弯腰,以示歉意。
下午与老鼠脸别过之后,王初一便计划着明日里进宫的事情,并非没有想到先来衙门打一声招呼,只因王初一也没预料到报复居然来的这么快,也更没预料到,这等不过民间纠纷的事情,居然闹到了出了人命的地步。
终于等到王初一到来的宋飞名安慰道:“此事衙门也有一定的责任,只是实在想不通,为何只有江寡妇被害了性命,而那位叫桃花的女子却完好无损,纵然是对方报复,也万万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王初一在听到桃花还活着的时候一愣,沉声道:“带我去见见她。”
被妥善安置的桃花已经醒来,张麻子仍在昏迷不醒当中,醒来之后,这位民女目光呆滞,只等到王初一一行人打开房门之后,桃花的眼神突然清明,目露凶光。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你就是凶手……”
本是柔弱的女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两个搀扶的丫鬟,朝王初一扑了上来。
一同跟随王初一进来的宋飞名眉头紧皱,而张放与王小二等人在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纷纷各自后退一步,目光警惕的看着依旧粗布麻衣扮相的王初一。
张放沉声道:“这位公子,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这姑娘说是你害了她娘亲?”
早已对王初一身份没有怀疑的宋飞名连忙皱眉道:“这是做什么?如果是这位小兄弟要害人,为何他还要帮江寡妇她们母女?”
张放也觉得这有些解释不通,但被两个丫鬟重新拉住的桃花眼睛里的仇恨却是做不得假。
莫非经历了太大的打击,已经神智失常了不成?
坊间也没少听说人若是在经历重大变故之后,会情绪失常的事情,难不成眼下这女子竟也是如此?
宋飞名稍等桃花稳定一些情绪,才柔声道:“桃花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仔细说说?”
也许是因为剧烈挣扎没了力气,半晌之后,桃花终于安定下来,冰冷道:“如果不是他引我出了客店,我娘又怎会遭此横祸?一定是他串通好了别人,拿了别人的好处,想要杀人灭口。”
张放目光森冷,紧握刀柄。
宋飞名越发眉头紧皱,唯有王初一一脸疑惑。
有人假扮自己将桃花引出去?然后对江寡妇痛下杀手,到时候好嫁祸自己?
“怎么?莫不是被我说了大实话,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么?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才是大奸大恶的那一个,可怜我桃花瞎了眼才会引狼入室。”
王初一一言不发。
宋飞名劝道:“这事儿一定有什么误会,以这位兄弟的身份,肯定不会干这种事情。”
桃花咬牙道:“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有假?”
宋飞名没有底气的说道:“有时候眼睛才是最会骗人的东西。”
他看向一脸沉思的王初一,希望对方能给一个解释,谁料到王初一只是简单道:“我没去过出事的那家客栈,原本准备下午过来跟宋大人打个招呼,却因为一点别的事情耽搁,所以才造成了这场悲剧。”
“嘴巴在你身上,随你怎么说都行。”桃花凄凉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这时候,张麻子也相继醒来,询问张麻子时候,他只说正在酣睡时候便被人打晕,接下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至于在知道江寡妇已经横死之后,张麻子整个人彻底傻了眼。
现在,县衙书房里,只剩下了王初一与宋飞名,还有衙门捕头张放。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不过这事儿可真跟我没关系,有人冒充我将桃花引出才行凶,他的目的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眼下最大的嫌疑,还是在梁府那边。”
心里并不太好受的王初一轻声道。
“如果我来早一点,兴许就不会出这件事情。”
“可现在桃花一口咬定跟你有关系,你能怎么办?除非你说清楚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张放兀自有些不买王初一的账。
宋飞名欲言又止,他也想听王初一的解释。
王初一再度轻声道:“中了调虎离山计的并非是桃花,应该是我才对,黄昏时候我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引出了京城,一直等到案发之后才回来,所以这段时间,我并不在京城。”
张放冷声道:“谁能证明你的话?”
王初一摇摇头道:“无人能替我作证。”
张放冷笑不已。
王初一又道:“但我想,以我的身份,如果我想害一个人,多半一句话都不用,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的身份?”
衙门里的二人同时愣住。
这也是他们早就想知道的一点,毕竟说到底还是看在王初一的面子上才接下这块烫手山芋,若是忙了一场,到最后连对方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岂非太过滑稽可笑?
“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们,但眼下我若是不说个清楚,恐怕今天晚上也别想离开这里了,愿意说,并非是怕,只是我觉得你们二位也算是京官当中比较有良心的,也让我信得过。”
“你真是锦衣卫?”
宋飞名哪怕心中早已笃定,依旧试探性的问道,就是为了等王初一亲口承认。
锦衣卫三个字一说出口,张放明显愣住。
须知宋飞名并未告诉他那破布上所书几个大字,故此他对王初一的身份一直很好奇,想过某个世家公子,也想过是京城中某个大官的子孙,却唯独没想到过这三个字。
这令京城中人谈之色变的三个字。
王初一轻笑道:“如假包换。”
张放兀自有些不确定道:“锦衣卫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这些民间纠纷?”
王初一道:“遇上了自然就要管,衙门管不了的事情,锦衣卫不管,难不成任由作恶之人无法无天?”
张放并不怀疑王初一的话,在京城中,并不缺乏假冒顶替的人或者事情,最为乌龙的是前朝时候还发生过当年状元被人冒名顶替的事情,堪称滑天下之大稽,连状元郎都能被人顶替,可想而知……
但唯独没有人敢顶替锦衣卫。
除了锦衣卫名声在外的行事狠辣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锦衣卫密密麻麻的情报机关网络。
没有锦衣卫找不出来的人,锦衣卫要找一个人,哪怕掘地三尺,哪怕是将要找那人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都要找到。
同样,也没有敢冒充锦衣卫的人,那样会轻而易举被查出来,到时候凄惨下场,令人闻风丧胆。
面前这位已经坐实锦衣卫身份的布衣公子,毫无疑问让张放心中激荡起千层浪。
如此年轻的锦衣卫?
如果锦衣卫插手这件事情,那的确使衙门有了足够的底气,但张放依旧有些顾虑,他沉声道:“可咱们的对头姓梁。”
王初一不以为然,离去前,轻描淡写留下一句话。
“可我姓王。”
一脸疑惑的张放不由得对身旁县太爷问道:“姓王的锦衣卫,很厉害?”
亦是摸不透话里玄机的宋飞名捋了捋下巴的长长花白胡须满脸沉思道:“估计最起码也是一个掌管数十锦衣卫的小统领。”
张放长呼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那我可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