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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浮生微微有些语塞,他不曾料想自己的姑母居然会因为课业的事情和这般促膝长谈。
“如今的局势……”
他终归不是那不务正业之徒,继而想要为自己的行径辩解两句。
奈何坐在他对面的人似乎已经知晓他的意图,直接拦截了他的话茬:“不管如今的局势如何,你要做得是一位中兴帝王,而帝王一道并不是穷兵黩武。”
她担心他陷入一个误区,所以想要尽快地将其纠正过来。如今天下纷争不断,武力确实是立身之本,可为皇之道同样重要。
——因为他的路还很远很远,南洛国的旗帜终有一天会重新插到京城去。
“我也不奢望你现在就能明白这些道理,可我希望你不要去抵触它。”
她的侄儿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主,可有时候聪明人容易钻了牛角尖。
“……侄儿明白。”
洛浮生几经巨变,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故而才会想要用武力将自己装备成一个千年乌龟壳。
因而有些抵触那些酸儒之道,圣人之言。
然而正如洛锦凰所言,他日后走得将会是一条帝王路,帝王路又怎么能少的了圣人言呢?
洛锦凰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故而也没有紧抓着不放,倒是笑语盈盈地说起了高清让的事情。
“过些天让他进宫陪你一段时间。”
“真的吗?”
洛浮生喜出望外,他虽然很想去见高清让,可奈何自己的课业太重也无法离开行宫,故而这念想总被无限期地搁浅,没有想到今日姑姑居然会主动提及。
看来是自己的表现颇让她觉得满意。
“合着我还欺骗你不成?”
洛锦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机灵劲这会儿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哈哈,姑姑自然不会欺骗我。”
他说完笑嘻嘻地跑着离开,那模样倒是少了几分老道自持,一侧的小十笑着道:“陛下难得露出笑颜。”
“苦了他了。”
她知晓他小小的身躯里面承载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该有的厚重,然而他们姑侄而今不过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稍不留神便有可能会被开膛破肚。
故而,必须得强迫自己尽快成长。
“暗主还没有消息?”
“……是。”
小十脸上的笑意去了一些,自家暗主的能耐她们这些属下自然知根知底,可这样的人进入京城之后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也不知道那边的局势几何。
“让人继续盯着。”
她现如今隐隐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拿皇姐的消息去验证他的身份。
他对皇姐的感情太过赤诚。
“诺。”
“这几天宋乾年一行人可有反常之态?”
自打宋乾年来到镇北府之后洛锦凰便没有睡一个安稳觉,总担心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游山玩水,瞧着倒是不亦乐乎。”小十这些天一直盯着宋乾年等人,故而对他们的行踪甚是熟悉。
“游山玩水?”
洛锦凰眉头紧皱了起来,若说一日两日还能说得过去,可如今已经接连着十余日。
宋乾年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有怪异之处?”
别看宋乾年一副风光月霁的君子模样,其实最是那无利不起早的人,他远路风尘地前来必然不是为了纯粹的游山玩水。
“瞧着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止。”
小十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而洛锦凰也没指望她能瞧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翌日清晨,洛锦凰乔装打扮来到了明月楼,而孟庭昭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
“你这几日可是有别的发现?”
“你想知道什么?”
孟庭昭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那白净的茶盅被他轻轻摩挲着,就像是在抚摸着如雪的肌肤。
“……你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的自然是你想知道的,而我想知道的是你用什么来交换?”
孟庭昭的眼眸瞬间危险了起来,原本吊儿郎当的不羁汉子骤然变得有些阴郁。
“你想得到什么?”
“我会配合你将宋乾年打发走,等这件事情到一段落之后你必须和顾昭武和离。”
“然后呢?”
洛锦凰可不觉得他说得事情这般轻巧,毕竟自己和离与顺利送走宋乾年这件事情的难度不成比例。
——这是对宋乾年行动力的侮辱也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我要你下嫁于我。”
他终归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而洛锦凰显然也料想到了他那狼子野心,故而并没有感觉到惊诧。
“你这是让我前脚赶狼后脚招虎吗?”
对于他开出的条件洛锦凰显然是拒绝的,因为她就没有想着要和他再续前缘。
如今之所以这般虚与委蛇不过是因为他那尚未曝光的身份,否则自己怕是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她对他没有爱意,而他对她的爱意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
两个人不过是怨偶罢了。
“那就要看你是想进狼窝还是虎穴了。”
对于她的推辞孟庭昭浑然不在意,若是这件事情能轻易办得到,他也不会布置了这么久的棋局。
“你瞧着挺有信心。”
“自然。”
输人不输阵,这是这些年和洛锦凰打交道得出来的经验,特别是此次再相见之后,他对她的性格再一次做出了评估。
——她这人说好听点叫识时务,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欺软怕硬。
自己这个时候若是微微退步,她怕是会将自己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会同他和离,只是你敢迎娶我吗?洛皇室就算败落,我这嫡公主也不会与人做妾。”
她在赌,赌他这人虽然看似凉薄可对而今的妻子还存着些许顾念之情。
“我自然有办法处理此事。”
“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你这样的说辞可是让我很没有底气。”
洛锦凰浅笑出声,只是那眸光里面的挑衅却甚是惹眼,孟庭昭知她是故意激自己,故而也不生气。
慢慢轻呷了一口茶水,这才状似不甚经意地道:“我在宋乾年一行人中发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身影,那人瞧上去像是一位画师。”
“画师?”
她瞬间从椅子上直起身子来,因为在永平府的时候她便做过类似的事情,故而对这画师相当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