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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的母亲去世当晚也没敢放鞭炮,就几家近邻和盈盈的舅舅们守了一会就走了,后半夜盈盈就在母亲的尸体旁边铺了个装粮食的袋子坐到天亮,盈盈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盈盈望着躺在高粱秆和破被褥上的母亲眼泪就没有干过,生命的脆弱让盈盈始料未及,母亲什么话都没留让盈盈无法释怀,可怜的母亲一定是恨透了这个世界。
盈盈最后悔的是没有听医生的建议采取保守治疗,也许不化疗母亲还不至于这么快离世,也许早点确诊母亲的病情不会恶化的这么快,也许……盈盈满脑子都是这一个个也许的后果,她觉得哪一个结果都比现在好,她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辈子,盈盈却不能为母亲做一点点,哪怕是在病床前多伺候两天呢。
盈盈母亲去世的第二天,盈盈的父亲去镇子上为盈盈的母亲买了棺材、寿衣,也许这些是这个男人能为自己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糟糠之妻唯一能做的了。由于怕民政局的人知道了会被要求强制火化,盈盈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便被草草的埋进了地里,连个土堆都不敢堆,地被挖过的痕迹还要用庄稼杆掩盖着,每个亲人也都不敢放声恸哭。2000年初,在我们当地农村刚推行火化政策,人们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谁家的老人去世了要是被火化了,那就被村子里的人骂,骂他的子女是如何的不孝,讥笑去世的人活着的时候没有积德行善落得死无全尸,并且一些老人认为“入土为安”,只有被完整的埋入地下才能得以安息,谁家的老人去世了都不会愿意去火化的。
盈盈的母亲就这样悄悄的被下葬了,可怜的母亲活着的时候活的悄无声息,死了还这般躲躲藏藏。怕被人举报没有火化,盈盈在母亲下葬的第二天就去拿了钱去村干部那说情。
盈盈回到村里听了左邻右舍和村干部一样的说辞之后,为了母亲不再被残忍的挖坟掘墓,只好拿着母亲病重期间,亲戚邻居探病送的所剩无几的钱去了村干部家。盈盈既感激涕零又万分屈辱的交了钱,也只是得到一个口头承诺,还被要求一个月后才能起坟头。
盈盈交完钱坐在掩盖母亲墓地的那堆庄稼秆前久久不愿离去,她现在有点不后悔奋力的想要离开这个愚昧的地方了,虽然有点对不起母亲。盈盈下定决心要抬起头做人,不再如母亲般活的这般屈辱。现在既然上了民办校,从政是没戏了,那就干一份高薪的工作。当时盈盈所知道的唯一能拿到高薪的职业就是程序员,所以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学程序开发,无论阻力有多大。
在盈盈母亲的坟头不能起来之前的一个月里,盈盈一直在老家那破房子里呆着,一边整理母亲的衣物、用品,一边每天去母亲的墓地看看有没有被破坏过。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盈盈都孤寂恐惧,仿佛这无边的夜幕一直照在盈盈的心头,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黑漆。每当此时盈盈都会想起吴斌,想起那憨哑的声音,想起那一句句鼓励亦或安慰的话。想起田间地头他们一起赶麻雀、一起捉蚂蚱、一起为一个问题争论不休的欢闹场景。盈盈现在很想吴斌,很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怕这暗黑寂寞的夜,很想告诉他自己不会放弃要学程序开发,挣更多的钱让那些骂她家是“绝户头”的人们看看,女孩也照样能立起门头撑起家。
二十天后盈盈去镇子里买将要给母亲起坟头的祭品时,在镇子里遇到了何伦子的妈妈,由于何伦子家和盈盈大舅家一个村子,盈盈也叫何伦子的妈妈一声妗子,在何伦子妈妈跟着盈盈的落了几滴眼泪、且忙不迭的劝慰了盈盈一番后,才说起吴斌在县里开诊所。第二天一大早盈盈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县里,何伦子妈妈说的诊所关着门,门上贴着一个一张纸上写着:“回老家种麦,诊所暂停接诊”。那天的傍晚,盈盈沿着吴斌家所在村子后边的小河,骑着自行车走走停停,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吴斌家靠路边的前院外,映入盈盈眼帘的是紧闭的大门,望着门上那锈迹斑斑的大铁锁,盈盈鼻子一酸,多日来的期盼在这个伴着残阳冷风的傍晚全化为失望的泪水,顺着冰冷的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