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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久璘没借桑家的渠道送信,回去找了个信封,将信装好,放进乌骓鞍袋,等回去再转交。
至于以后温颜温袭的书信交流,桑久璘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桑久璘去了书肆,倒不是买书,而是去问问凉京城外的景致。
地图算是管制品,桑家虽有,但桑久璘没带。
这个时代的地图,以桑久璘的认图水准,那就是能看图,会行路,但图和路结合不到一处去,还不如顺着大路正道,遇村镇便问问路,较正一下方向来得清楚方便。
凉京方圆百里只有八座卫城,再无其他城镇,而这八座卫城,只是驻军屯民之所,几无特色,仅有的那一点,桑久璘在震城也体验完了,再无心体验第二次。
而另一方面,凉京周边地势平坦,只是大体平坦,无甚险要之地,所以凉氏先祖才会拆旧城,平村镇,立八城以拱卫凉京。
但实际上,这方圆二三百里的,还是有一定地势起伏,山林流水,景色缤纷之所。
桑久璘这些天都在城里混,现在混得差不多了,正事也办了,既然定好在凉京住上两个月,桑久璘不打算食言,但离个两三天,去看看周边山水,却是毫无问题的。
桑久璘不想就这个问题专门去找一次桑久珩,所以去书斋这种文人必去之所,自然能知晓那帮子文人闲得没事,吟诗作赋,踏春赏雪之处在哪。
一问文人作诗赏景之处,书肆掌柜立即滔滔不绝,在桑久璘特意圈定于城外后,也连说了五六处好景致,桑久璘一一记下,然后谢过掌柜,在买了本游记后,连忙告辞。
随后,桑久璘或买或订,去了多家店铺。
桑久璘还考虑着要不要叫上苏山南,肖明刹或者桑久珩,但后来一想,这三个人八杆子打不着,没必要介绍他们认识——虽说,苏山南,桑久珩本就认识。
只叫一个?
再有半月,苏山南就要科考,带他出去玩不太合适。
桑久珩这阵子应该正接触新工作,一下子旷好几天工也不太合适。
桑久珣年龄太大,桑久璘虽常来常往,但并不怎么一起玩。
至于肖明刹,要叫肯定能叫来,可是桑久璘想到那些日常被堵,就怎么都不想和肖明刹单独去玩。
还是看情况再说。
桑久璘早早回了院子,将记下的景点写下,考虑着去不去,什么时候去,去多久。
桑久璘先圈出了两处,一东一西,两座矮山头。
这两处并非正东正西,而是偏南一些。
东边的是一座道观,名曰青玄观,香火一般,但颇得凉氏倚重。
这青玄观的山头,种满了桃树,每年三四月,都有无数文人墨客去踏青赏花,而至挑花落尽,青玄山便有些冷清了。
桑久璘倒不然,这时节是无落英缤纷之美,但有桃子啊,桑久璘住青云居,时令鲜果不缺,但自采自食不也颇有乐趣吗?
这西边的山头,则是佛寺,题名鹿鸣,山头十里梧桐,山门两株千年菩提树,最重要的是,听说素斋挺好吃的。
桑久璘先选定了这两处,考虑着先去哪一处——薄底小锅什么的还得几天才能做好。
就在这时,小二送来一封信,信无属名,桑久璘差点以为又有阴谋,打开一看,里面却写着:林兄,请明日一聚。肖
倒很合肖明刹性子,只是,他怎么不主动上门,改写信相约了?
没地点,那应该是去肖家别苑——至于具体时间,看明日几时起吧。
五月廿七,桑久璘又赖了床,慢悠悠起床梳洗,喂乌骓,然后出门找干净的小摊吃了一碗羊肉汤,一碗小馄饨,又去买了两包点心,一包蜜饯,外带两串糖葫芦,才向肖家别院走去。
这次肖家门房认准了人,直接将桑久璘放了进去,由仆人将桑久璘引进肖明刹的院子。
桑久璘进屋直接坐下,手里东西往茶几上一放,对正在保养佩刀的肖明刹说:“还不上茶。”一点都不自觉。
肖明刹没动,继续保养佩刀。
“那我走了。”桑久璘看着肖明刹,手上却拆着油纸包,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稍等。”肖明刹这才开口,动作仍旧不紧不慢。
“对了,”桑久璘捏了枚杏脯,塞嘴里,“你之前不还说帮我保养叠雪吗?”只见说没见动手。
肖明刹不回话,继续保养佩刀中。
“要不我先出去转一圈?”桑久璘等得不耐烦了。
“好了。”肖明刹收尾,拿净帕擦拭佩刀。
“你那刀叫什么名?”桑久璘没事找事,上次看并未看见题字。
“刹那。”
“……”跟那把又黑又重的刀有什么关系?就算跟肖明刹的刀法也没关系啊!
肖明刹擦完刀身将刀归鞘,又将保养用具收拾好,才出了厅,去茶房。
不一会儿,肖明刹端着茶盘回来,将茶几上点心挪挪,放下茶壶并茶杯两只,倒上茶。
肖明刹没坐桑久璘旁边,而是又返回主位。
桑久璘喝了杯茶,正给自己续茶,忽觉不对:“我剑呢?”
“在这儿。”肖明刹应声。
桑久璘抬头一看,肖明刹已将东西摆好,叠雪出鞘,准备保养。
桑久璘不禁捂脸,万一让祖父知道,自己一不注意,让人把自己佩剑拿走,还没发现,自己是不是不用再出门了?
还是不要让祖父知道比较好,肖明刹又不多话,只要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
桑久璘换了话题:“我今天不提,你该不会忘了吧?”
“没调好剑油。”肖明刹答。
“这么麻烦啊。”保养什么的,桑久璘从来没管过。
“与泡茶,做菜同理,用料,调配,火候缺一不可。”
桑久璘歪楼了:“你还会做菜?”
“嗯。”
“什么时候给我做一桌?”
“嗯。”
真好说话,桑久璘暗自感叹一句,又觉得不对:“你给自己保养刀不发一言,给我保养剑就敷衍上了?”
“不是。”
“你不是一直在和我闲聊吗?”
“保养还是与刹那沟通。”
“……”行吧,你不用与叠雪沟通——还能沟通出个灵器不成?这儿可没修仙。
肖明刹虽不知桑久璘的腹诽,却也解释了一句:“沟通是了解,能更好的使用你自己的武器。”
“原来是这么个沟通。”桑久璘点头,这一点他是赞同的,但,“用顺了不就行了。”
“兵刃损伤,便会与之前不同。”
“也对。”肖明刹时常与人争斗,这时代的铸造技术再好,用久了,尤其是兵器对碰,肯定会有所损伤的,至于他桑久璘,叠雪基本上只是一个练剑道具。
“我教你。”
“嗯?”是怎么蹦到这一句的?
“我教你保养佩剑。”肖明刹说详细了。
“不学。”
“为什么?”肖明刹疑惑:桑久璘不是已经了解保养佩剑的重要性了吗?
桑久璘不想解释: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人动武。
遂转变话题:“你今儿找我来就是为了帮我保养佩剑?”
肖明刹直接说出既定目的:“我要走了。”
“去……”才开口,桑久璘就反应过来了,“你要回家?”
“嗯。”
“什么时候?”桑久璘继续问。
“初一。”
“要我送行?”桑久璘还在问。
“不必。”
桑久璘不乐意了:“那你写信就行。”何必让我跑这一趟?
“践行宴。”肖明刹非常熟练的将桑久璘心底腹诽堵回去。
“……”桑久璘无语,“践行宴不该是我请你吗?”
“也可。”肖明刹将叠雪归鞘,将所以保养用具装进箱子,除了一只圆肚小瓷瓶,又去净手。
和肖明刹出去,桑久璘就没掏过钱,请挡次低的吧,拿不出手,高的,他又得去找二叔要钱。
所以,桑久璘决定略过请客的话题:“你是不是敷衍的有点明显?你保养你的刀用了多久,我的剑才多久?”
“用具不全。”肖明刹答。
“……”刀剑还不能通用——等等,万一把叠雪保养成黑的,桑久璘或许还真的不想要了。
肖明刹走过来,将叠雪还给桑久璘,又将瓷瓶递给他:“保养油。”
“不要。”桑久璘的答案一直很统一。
“不麻烦。”肖明刹显然已经对桑久璘有所了解:“三日以净布擦拭一次即可。”
“忘了呢?”桑久璘问。
“补上。”肖明刹答。
“……”桑久璘收下,“行,忘了我就不涂了。”
肖明刹也没纠正,桑久璘收下已然是个进步。
“忙完了吧,”桑久璘亳不客气,“正好没水了。”将茶壶直接塞进肖明刹手里。
肖明刹没去泡茶,反将茶壶放下。
为防肖明刹不肯泡茶,桑久璘抬头看向肖明刹询问:“我出茶点你出茶,很公平吧。”
“嗯。”肖明刹承认了,然后转身去茶房,一会儿后,一手水坛一手茶炉的回来了,打算现煮现喝。
桑久璘不得不承认,肖明刹是很厉害的,要是顾浅流,绝对一趟趟往茶房跑。
肖明刹给茶壶续上水,才将当初给自己倒的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