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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久璘终于感觉到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他把茶喝完了,只给肖明刹这个泡茶的人留了杯凉的,遂说道:“我带了不少吃的,这个是特意给你带的。”递过去一根油纸包裹的糖葫芦,自己则拆开另一根吃。
“这是小孩吃的。”肖明刹接过,却没吃。
“食物可不分大人小孩,只分好不好吃。”桑久璘啃了一枚山楂,“尝尝吧,你肯定没吃过。”
桑久璘带的,都是他自己喜欢吃的,他可不会注意别人的喜好,顶多注意到,去年肖明刹没怎么动那些点心零嘴。
肖明刹学着桑久璘的样子,啃了一颗山楂,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一皱:“酸。”
桑久璘只觉得有趣,却不敢笑,忙又啃了颗山楂掩饰,顺便说:“山楂当然是酸的。”
肖明刹点头,然后做好了准备,啃下一颗。
“对了,你姻对象选好了?”桑久璘突然想起来,问。
“没选。”肖明刹喝了口茶,冲了冲嘴里的酸味。
“不选就回去?”这联姻也太儿戏了——不对,“你联姻不带长辈?”前几日将肖明刹劝回去的是名为长辈实为管事的远房亲戚。
肖明刹不在意的答道:“随我意。”
“……”行吧,不过,看这两方态度——不对,这关他桑久璘什么事?“好吧,这也算解决了。”桑久璘又想到题外话:“你十八了?”
“嗯。”
“我记得肖家家规也挺严,这么说,你没女人?”桑久璘要是连这种话都不敢说,怎么和人在楼里混?
“嗯。”肖明刹倒坦然。
“要不,”桑久璘提议,“我带你去青楼见识见识?”肖明刹是桑久璘不想曝露身份,又想借势时,一个非常好用的…大概就那意思吧。
肖明刹考虑一下:“也可。”
桑久璘现在说,他只是随口说说,会不会被打?桑久璘同样考虑一下,才言:“费用你请。”
“嗯。”肖明刹答应的很干脆。
“那就去最大最出名的春江花月夜吧。”桑久璘随口定了目的地。
桑久璘本以为,春江花月夜是一栋楼,或者一座庭院,是凉京最好最大的青楼,可实际上,春江花月夜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春江花月夜是一片区域,是汇聚了凉京最好最贵的烟花之所的一片区域,除了青楼,这里赌坊,酒馆也不可或缺,是一处名副其实的消金窟。
桑久璘发现后,只一个念头——幸好来这儿是让肖明刹请的,否则自己说不定得叫人来赎。
“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春江花月夜吧,不知想去哪个院玩?”有十二三的小厮迎上来引客。
肖明刹看向桑久璘,示意由他做主。
桑久璘知道此时不能露怯,要不就随这些人宰了,便好好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听过凉京的青楼名,当下便想到了自己可能知道的惟一一处:“带我们去盈月花台。”
“那二位公子可赶巧了,这几日盈月花台都有花魁表演,”小厮热情得介绍,“这花魁可不是我们自封的……”
“我知道,”桑久璘可不想听这小厮推销的废话,“去年我在杭阳。”
“是,那是小的多话了。”肖明刹一看就不好惹,桑久璘这个看似好说话的也不让多话,小厮只好老实带路。
盈月花台名副其实,一进门楼,便可见到一处大大的莲花舞台,若是十五,便可正映上天空明月,但今日便只有满天繁星,与明亮火烛。
唯一让桑久璘好奇的是,万一下雨怎么办?
这问题自不能问出口,桑久璘只好奇的四下打量,便瞅见了门楼越过舞台的对面,是一处厅堂,里面有一处小些的舞台,此时正黯淡无光。
满足了好奇心,桑久璘让鸨母带他们去了能看见舞台的雅间,倒是没先叫人,只让上了些茶点。
叫人也不是不行,但一看肖明刹的样子,气氛就热络不起来,桑久璘和这些姑娘亲近不好,不亲近就更尴尬了,索性先不叫,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作风再说。
桑久璘他们是吃了晚饭才来的,肖明刹提前预订了八道鸿正会馆需要提前几天,才能制做的菜品,充当饯行宴。
一面是盛宴,一边随便吃吃,桑久璘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桑久璘觉得此时台上暖场的表演很一般,因此将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肖明刹身上,遂问道:“你觉得这歌舞怎么样?”
“不好。”肖明刹直言。
“嗯,”桑久璘赞同,又问:“你还在哪看过歌舞?”
“祖父寿宴,皇宫。”肖明刹答。
“那水准应该不错。”虽说桑久璘没去看过,但想必以四世家的水平,养的歌姬舞姬差距也不会太大。
“青楼只有这种水平吗?”肖明刹问。
“大部分。”桑久璘好心科普,“像这种青楼的头牌,歌舞水平应该还不错。”
“要叫头牌吗?”肖明刹又问。
“不急,先看看赵惜情。”桑久璘对赵惜情的舞还有印象。
“那是谁?”肖明刹问。
“花魁。”桑久璘答。
“杭阳大赛?”肖明刹又问。
“嗯。”桑久璘点头。
“漂亮吗?”肖明刹或许好奇了。
桑久璘回想了一下:“倒是挺漂亮的,”又反问,“你感兴趣?”
肖明刹的回答是:“帮你叫来。”
“……”桑久璘无语,随后拒绝,“不要。”
“你不喜欢?”肖明刹更好奇了。
桑久璘找借口:“人家背后有金主,我可不想夺人所好。”
肖明刹的意见是:“喜欢的可以抢过来。”
“……”桑久璘继续无语,换了借口:“你要抢你抢吧,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
肖明刹好似明了,点头。
说话间,台上已经换了人,这次是一位白衣姑娘在弹琴,水平还算不错,一曲《花间鸣》让场内为之一静。
惟一点,在楼里还蒙面献艺的,可谓少之又少,就冲这一点,桑久璘决定一会儿把人叫进来好好看看,到底是真美,还是又一个紫苏。
“感兴趣?”肖明刹注意到了桑久璘的好奇,问。
“嗯。”桑久璘点头,又看向肖明刹,“我怎么觉得你今儿话多了几分?”
肖明刹如无其事挪开视线,看向台上。
“你要感兴趣就自己叫上来,别老问我。”桑久璘说了一句,继续听琴。
这一曲之后,终于轮到赵惜情上台了。
箫声先起,鼓声随后,伴有铃响,赵惜情一跃上台,红衣夺目,扬袖飞舞,这一回,舞姿更美而少了武功的痕迹。
倒是桑久璘觉得普通了些,少了许多高难度动作——或许桑久璘更适合去看杂技。
“你觉得怎么样?”没能被舞蹈吸引注意力的桑久璘问肖明刹。
“舞不错。”肖明刹答,以肖明刹仅有的几次观舞经历来看,赵惜情的舞已有自家舞姬的水准。
“感兴趣吗?”桑久璘好奇了。
“不。”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一款。”桑久璘有些失望。
“为什么?”与台上的赵惜情相比,肖明刹对桑久璘更感兴趣。
“大概是因为……”桑久璘考虑着,“她会武。”
“会武?”肖明刹又看向台上。
“去年这赵惜情可是仗着自己会武功,跳舞的时候做了不少高难度动作,依我看,她武功还不错,至少比去年的我好……”所以,现在怎么不炫技了?为了掩饰武功?还是又有阴谋?
怎么可能这么多阴谋?桑久璘笑笑,不再多想。
“我不喜欢这种女人。”肖明出言纠正。
“那你喜欢哪种?”桑久璘好奇地问。
“没遇见。”
“……”桑久璘无言,“你还是就和刀过一辈子吧。”
肖明刹并不觉得这是讽刺:“嗯。”
很快,台上的舞结束了,赵惜情行礼退下,鸨母上了台。
“各位客官也都知道,下月初一,是我们家惜情出阁的日子,而这夫婿的人选还未定。”鸨母笑着说道:“今日,规则不变,以我们家惜情的舞姿为题,赋诗一首。”
“谁打动了我们家惜情,便可去惜情闺阁一叙,说不定惜情便选中客官了呢。姑娘们,给各位客官送上纸笔。”
话音刚落,“笃笃”,响起敲门声,随后有女子轻声道:“奴听月,来给二位公子送纸笔,不知可否进来?”
“进来吧。”桑久璘叫人进来。
一名浅蓝衣裙,十八九岁,面容姣好的女子提着篮子,推门而入,走到近前向二人行了一礼:“二位公子,可需纸笔?”
“肖兄,你来写吧。”桑久璘直接将差事交了出去。
肖明刹理直气壮:“我不会。”
“啧,”桑久璘犯难,“我也不会,怎么办?”要是胡诌几句打油诗,桑久璘倒是能试试,但,有这必要吗?
“你喜欢就抢。”肖明刹的话是他一贯的风格。
“……”桑久璘无语:“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喜欢吗?”
“不喜欢。”
“好,事情解决了,不用写了。”桑久璘愉快的做了决定。
“既然二位无需纸笔,”听月听了这对话,有些尴尬,笑着行礼:“那奴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