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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残雾,薄云萧疏。
万里碧空如洗。
三道飞影掠云疾走。
一绿,一红,一蓝。
御剑之术
——在于运剑之气…
运剑气,自天地之径吸入自然灵气,此时修为低浅,不可运用此气,经人径之阴径,即上方之径流入千里汪洋,运用自身之气炼而化之,移至气海,上注人径之阳径,流经天径,达于外,当此之时,蓬勃之气力量非凡,需要修习纯熟,方可运用,否则易伤及自身,附之于剑,再以自身之绝阴之力合至阳之力,运于人径之阳,返而于阴,连于外释之力,则运剑如风舞剑如星芒,若力量至时,即是御剑飞行之时,真剑仙也!
若修炼日深,运此术至极至强,则有毁天灭地之能!
御剑成飞,并不是何难事。
仙道子弟但有三年两载,便也可初窥门径,掠空行走。
然…漫漫道途,也分天赋之别。
并非人人都可人剑相通,御剑行空。
“连剑都御不稳,还打瞌睡,也不怕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深渊万丈,即便是修道之人,掉下去也定是尸骨难存。
柳瓶儿回眸身后那把摇摇欲坠的竹剑,实在想不通——玉山积云弟子上千成万,掌门为何偏偏派这么一个连剑都御不明白的人下山。
“可能是厌倦了宗门日夜参悟道法,逃避修炼,所以借此机会跑下山去游玩。”柳瓶儿只能这样想着。
据说,还是他主动要求下山。
难怪!
不过,这名少年也没修行呀,成日里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她甚至都怀疑这名少年是瞌睡虫投胎来着。
“快点儿,瞌睡虫,一会儿赶不上投宿了。”她不由低啐起来。
“瓶儿师姐,你慢点,等等我。”红衣少女娇柔一呼,又唤起:“叶师弟,你再不开眼,可要撞树了。”
叶落水缓缓睁开来眼,两眸清明如日月,开声问道:“师姐,此去江右郡还有多少脚程?”
“按你这龟速,落夜怕也到不了。”柳瓶儿不满说着。
“二位师姐,我先行一步。”
悠扬声起,竹剑破空,有如流星划掠,云海翻腾,震荡起松涛滚滚如潮。
“稳剑!”柳瓶儿疾道一句,幸在御术稳练,她猛提一气,稳住剑身,倒也不至于被云浪冲飞。
“瓶儿师姐,叶师弟莫怕是被云浪冲飞,掉下去了!”身后传来红衣少女焦呼之声。
“糟糕!”柳瓶儿暗呼起来,垂眸扫视。
云海之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要死了,他莫怕真掉下去了,快,下去寻他去。”
……
竹林深处,
三人困陷于末路绝境。
周边剑獒环伺,龇牙咧嘴,声声暴戾吠啸。
黑虎咕咕厉视着三人,壮如牛犊的躯身,雄掌渣叭叭…不断地摩擦着面,酝酿着最后一跃,似乎顷刻就要扑袭而来。
“润兄,不曾想你我要身丧牲畜之口了。”眼前险境,问三知不由苦笑起来。
润九并未言答,他微阖双目,感受那道越来越近的剑息。
“润兄,都这个节骨眼了,兄台还能安然入眠,小生着实佩服。”问三知折服于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势。
“休要说话!”鬼伯黑脸沉声呵斥住他。
“来了。”润九倏地开声,他缓缓睁开淡蓝双眸,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欣慰弧度。
“什么来了?”问三知一怔,不明所以。
“剑息…?”姜妈眸光微地一凛,掠身疾退。
哗~!
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水流之声,惊骤长空,微微淡淡蔚蓝水茫之光,随风流所动奔涌不息,蕴蕴蓝波迎空而舞,风之所向,泓润水茫亦随往矣,蓝流所至之处,开化四野之光明,天地清明如玉镜。
竹剑御空疾来,势若雷霆。
那只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竹剑!
未闻人息,剑已先至,剑自来时,人亦来。
……
黑虎戾啸一声,扑身而去。
水茫骤起,将它团团旋住,转而化散出去,黑虎猛摔了个激灵,它晃了几晃晕乎脑袋,呜呜了起来。
“黑虎!”姜妈惊呼二字。
旋即被一道清爽悠扬声音盖过。
“师父!”一道喜呼之声,震荡竹林。
翩翩少年迎风走来,身上蓝衫翩翩起舞,阳光照打在那清秀如水的容颜之上,灵光闪现,好似从仙境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他回来了?”鬼伯眯起浓浊两眸,吃惊一声。
“好漂亮的美少年!”问三知同是惊诧一句,问道:“这谁家的孩子?”
润九凝视着少年一步步走来,嘴角勾勒淡淡舒心弧度,宛如看着自己孩子一般,蔼祥的目光如是春日里的暖阳。
他高了,壮实了,出落成一个英俊帅气大男孩了,清秀如水的面孔,在丽阳的照耀之下烨烨生辉,光芒万丈。
“三年之期未满,何以提早归来?”他温和地笑看着眼前少年。
“落水想念师父了。”叶落水幸福笑花堆满,大奔上来,跪地便拜:“徒儿落水拜见师父。”
“几年不见,倒学会打谎了?”润九淡笑着看他,心中颇为满意。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师父,其实是徒儿思念师父,正巧掌门派人下山调查近来血宗出没之事,所以徒儿自告奋勇,提早下山而来。”叶落水搔着脑袋,嘿嘿笑说。
“喔…”润九轻地一声。
“这两年多领悟到了什么?”他微微颔首,问道。
“按师父的教诲——每日冥想岁月时光。”叶落水回答。
自打进入玉山积云之后,叶落水按润九的要求——每天睡觉,冥想。
什么修炼,悟道,似乎根本与他毫无干系。
两耳不闻窗外事,顿悟岁月时光奥义。
“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山。”
“山中有什么?”
“山中有把剑,剑中有十方世界。”
叶落水在山中看到了一把剑,那是一把浑然无迹的青纹长剑,第一眼让人感觉到的不是它的锋锐,而是那如春水般的温和泓润。
而在那把剑中,他所看到的东西——已远远逾越了他的认知。
星辰大海,十方世界。
“很好,看来你找到自己的剑体了。”润九微笑着说道。
“都是师父教诲得好。”叶落水搔着头,清秀如水的脸庞爬起丝丝羞臊之色,乖巧得像个孩子。
……
“哪家来的小毛孩,胆敢插手于我温家之事!”姜妈厉叱一声,少年体内隐隐蕴藏的神奇灵力让她不由一凛。
“婆婆,不知恩师如何开罪于您?落水在此代恩师向您赔个不是。”
叶落水恍然回过神来,一心沉浸于师徒会面喜悦当中,竟忘却了世界还有旁人。
“婆婆?我有那么老吗?”姜妈冷声喝断了他。
“呃…小子初次下山,不谐世事,这位姐姐万莫见怪。”叶落水面色为谄,言语真挚。
“一会婆婆,一会姐姐的,你这毛小子倒是前言不搭后语。”姜妈眸光一冷,叱道一声:“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一起喂狗吧!”
“黑虎。”她厉喝二字。
“咕咕咕…”黑虎抖了几抖猛硕身子,眸红如火,它戾吼一声,扑空而来。
“当心!这群狗可不好对付。”鬼伯及时提醒着,先前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剑獒,乃是温家圣兽。
当年温家始祖以剑元召唤出来的上古灵兽,数十万来以来守护着温家安宁及剑炉周全。
万千岁月,窥伺于温家剑炉秘闻之人,何止牛毛之多,而温家每每都能剪去择除,逐一化解,屹立江右不倒,究其原因皆赖于剑獒之功劳,其厉害之处,不言而喻。
行若鬼魅,如风似雾,飘忽莫定。
叶落水紧握手中竹剑,屏息凝神,咚咚咚…急促地跳碰声响,甚至都能清晰听见心跳。
世界静寂得可怖,除了沙沙竹叶风中凌乱,十数条剑獒早已不知所踪。
“痛!”
痛字还未落音,身上淡蓝衣裳早已被黑风刮破十数条裂痕,污血淋流。
“可恶,哪里去了?”叶落水低低道了一声,却也丝毫不敢大意。
呼~
黑风骤起。
他急忙抬手一挥,剑息扫出,蔚蓝水波扑空而去,却只是扑了一个空。
“师父,这狗能变幻。”他的剑息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似乎,它们就匿于风云之中,每一次风流云动,都将会随时扑出一头,甚至数十头嗜血凶兽!
“当心!”鬼伯一声锐呼骤起。
一团黑风突兀扑入眼帘,
正是黑虎。
黑虎暴戾一啸,血口大开,叶落水慌乱之中连忙用竹剑来挡,钢齿碰撞着竹剑,发出剧烈嘎嘎嘎…刺穿耳膜的尖锐摩擦炸响,黑虎那如牛犊般的巨大躯身,死死将他扑翻在地,叶落水咬紧着牙,豆大的汗珠浸满清秀如水的面颊。
哗~
黑风再起。
黑影直撞眼帘!
“还来?”他只得用脚来顶。
膝盖顶住了来袭剑獒的咽喉,它气怒地蹦跳着身子,嘎嘎哒哒的上下张合着獠牙利齿,往前死挣着身子要来撕咬,恶臭的唾沫就着血腥皮肉碎末淌流直下,溅打了叶落水一脸。
“真恶心。”
余光中,血口獠牙直下,右臂霎时裂骨剧痛袭遍全身,使得他痛呼一声。
唰唰唰~
风若雷霆,疾若闪电。
右脚刚蹬开一只,还来不及顶住先前那只剑獒的咽喉。
左脚只听血管爆裂之声,衣衫‘哗’地破裂开来,皮肉尽被撕咬而去,痛到几近叫不出来声。
叶落水恨不得能多长几只手脚。
想归想,还未想完,血盆大口早已朝裤裆凶咬而来!
“妈呀!”叶落水惨呼一声,吓得两脚一夹。
剑獒在裆下发出凄厉呜鸣,后躯蹦蹿不止,他根本不敢松腿。
这一松,可是要丢命根子!
“师父,这狗太难对付了!”叶落水不由苦呼起来。
“这个只能靠你自己了。”润九无奈地笑看他。
这狗,可是连岁月都咬。
“倒是难为这孩子了。”鬼伯叹息了一声,要来帮手。
……
清风微起,
光影随行。
……
咻咻咻~
数片青翠竹叶凌云掠空。
噗噗噗~
黑影一道道跌落在地。
剑獒们晃了几晃摔得晕乎的脑袋,呜呜地盯着来人看着,旋即灰溜溜地退开。
“姜妈。”轻扬二字随风打来。
柳剑负手掠身于翠竹之上,开声说道:“这几人乃与我相识,姜妈看于我之薄面,休要为难他们吧。”
“仙师何以帮他人欺诲我温家?”姜妈怒声说着,气怒使得芙颊再增几分红艳。
“谷雨临近,碰巧路过江右,顺道来看看嬬儿。”柳剑如是说道。
“我家小姐尚好得很,无需仙师劳费心神。”姜妈冷冷打断。
“莫非嬬儿埋怨我所来太晚,故令姜妈在此责问?”柳剑谄笑着说。
“我家小姐向来敬奉仙师,仙师所为却担不起这份孝敬!”姜妈态度依旧冷漠。
“嬬儿近来可好?”
“早有言语,我家小姐好与不好,无需仙师劳心!”
“看来这小丫头当真在生我气了…”柳剑低吟一声,转向了润九,微微笑说:“没想到在此地再与小哥相逢,当真是一幸事。”
“润兄识得此仙师?”问三知惊诧一声,眯眼盯着来人看。
润九微微颔首,轻笑说:“仙师为何而来?”
“九州天下皆为剑炉而来,故我也来看看热闹。”柳剑说道。
“看热闹好。”润九沙哑笑说。
“是,看热闹好。”柳剑朗笑一声,掠身下来,翩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