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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盘古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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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家府邸。

    肃然如斯,静谧至极。

    诸人皆面色深凝。

    “她真如此言语?”柳剑负手而立,剑眉微拢。

    “师父莫非与这百花仙子有何芥蒂?”温轻水亲启柔唇。

    话未落,咳息渐起。

    柳剑微微摇头,十多年前,他历游临凡,于十万大山深处巧探‘一涧别天地,一谷通幽冥’的世外天成幽僻涧谷,涧中百花凝香,四季芳华,故而流连忘返,恰遇百花涧主百花仙子,一时惊为天人。

    多年后,他再访百花涧,涧中却已是荒凉如漠,寸草不生。

    世间流传百花仙子消逝之说,故而尘世再无芳华四季,一度一凋零。

    只是不曾想,如今竟现身于江右郡。

    “一面之缘。”柳剑微叹一息,道出四字。

    “以我看,百花仙子可不这般认为。”润九道。

    “哦,小哥此话何意?”柳剑抬眸看他。

    “仙师可曾听闻——‘花开并蒂,果结花谢’之言?”润九道。

    “小哥悟境超凡,柳某万不及一。”柳剑道。

    “仙师当真与百花仙子仅仅一面之缘?”润九眯眼看他。

    “一面之缘。”柳剑微微颔首。

    “师父,‘花开并蒂,果结花谢’有何寓意?”叶落水开口问道。

    “始古时,天地混沌为鸡子,盘古在其中,盘古辟天地,始得上清为天,下浊为地,双目升日月,呼吸变风云,血脉成江河,内脏演五岳,毛发化花草树木丛林…”只听润九吟吟道。

    “这般说来,这百花仙子乃是盘古大神的血脉后裔?”温轻水微微蹙眉。

    如果不是盘古族人,又如何知晓他岁月上神的身份。

    盘古启轮回之盘,盘母孕岁月,始有时光荏苒,光阴流转。

    九州八荒,自古不缺修仙化圣的修道之人,而上古盘古族后裔,上古神邸!恐怕也就他和百花仙子硕果仅存的两位了。

    论及血脉辈分,还得唤她一声家姐哩。

    润九心中暗自苦笑。

    “依我看,百花仙子欲取天剑是假,而迫仙师现身倒是真。”润九沉吟道。

    从百花仙子良苦用心,筹谋了十五年之久,先是在他苏醒之际于墓中暗作手脚,放入火狼蛛,使他修为遁逝,而后又想攫取岁月剑的意图,他已猜出了一些端倪,只是不想明说罢了。

    “花开并蒂,果结花谢,恐怕…世间再无芳华四季了。”他微叹一息,说道:“百花仙子之事我倒不担心,我倒忧虑江鹤楼之事。”

    众人闻言皆神情肃然,目光齐齐眺望窗外香江水畔,丹鹤云楼

    ——明日之约。

    江鹤楼,

    一曲江水听风雨,

    两岸琴弦昭韶华。

    丹鹤聆声忘天池,

    一别秋冬共融春。

    江鹤楼里,似乎并不知今日此间会有一场别样约会,一如往常,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润九、柳剑二人并行在前,悠悠步上楼来,温轻水,鬼伯、叶落水在后。

    “温家小姐!”四字突兀锐呼。

    “天!真是温家小姐,温家小姐来江鹤楼了!”惊叫声一起,人潮霎时滚滚如沸水。

    “玄女落凡,天仙绝色!只可膜拜,莫敢亵渎!”

    “国之巨擎,江右基石!”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

    楼中洪流猝然炸开,宾客奔走呼号,锐声彻天。

    一时江颤楼晃,地动山摇。

    有人开始惊唤:“地崩啦!”

    又有人锐嚎三字:“楼踏啦!”

    宾客纷纷落江而去,有如饺子下锅。

    “温家小姐当真乃是风华神州大陆,牵引九州天下!”叶落水啧牙惊愕一句,好不容易才从汹涌潮洪之中挣出来身子。

    “他们只是觊觎温家地位和剑炉秘闻。”鬼伯阴沉说道。

    温家小姐的美,自然是毋庸置疑,仙姿佚貌,冠绝天下,然,温家地位和剑炉秘闻,方才是始之根本,天下觊觎。

    “哦。”叶落水‘哦’了一字,握着竹剑的手,不由突兀紧张起来。听师父言语——这把竹剑,虽平凡至极,却是上古无忧神剑。

    岁月静好,人生无忧。

    世间凡尘谁人不贪恋?

    “都是人心作祸!”叶落水倏地道了一句。

    “尊主曾也说过这话。”鬼伯浑浊的眸光逐渐浓郁起来,对润九亲选的这个传人,第一次有了舒心宽慰之感。

    虽然,他的路还很长,很长…长到他或许可能看不到眼前这名少年真正成为岁月接班人。

    “但愿尊主这最后九个月生命,能真正岁月静好,人生无忧。”他叹息了一声,蹒跚着上楼去。

    “润九先生倒是如约守时。”妖妖笑声打起。

    狸阡陌轻抚怀中血狸,舞伶眸子波纹荡漾。身后正站立着郡侯月关山和胞弟月问风。

    “不及宗主早。”润九淡笑一声,径直入座。

    “哟,温家姐姐也来了。”狸阡陌嘴角桃花盛开,微微一勾,媚媚笑说:“温家姐姐莅临江鹤楼,恐怕这天云丹鹤也得羞得从天上掉下来呢。”

    “狸宗主谬誉了,小女子庸脂俗粉,岂敢与天云丹鹤同语而论?宗主风姿娇媚,冠绝窈窕,倒是让小女子羞于同檐。”温轻水风华淡雅,翩翩柔姿。

    “姐姐非但倾绝天下,就连说话都如九天音赖,让人心旷神怡,在下都想和姐姐结个金兰之契哩。”狸阡陌笑说起来。

    “承蒙宗主看得起。”温轻水淡淡一笑,翩然入座。

    “一只腥骚公狸子,搔首弄姿,也妄想和温家小姐义结金兰,当真不知‘羞’字如何写!”楼下,突兀打来一道冷笑声。

    接着,步走上来一人。

    来人二十几岁,体段悠长,面目俊朗,唇红齿白,两眉白如飘雪,一件云绸锦衣覆身,玉带挂珠,自有一派富家贵公子气派,手中一把三寸细小圆剑,食指来宽,尚未出鞘便难掩其锐利锋芒。

    “大胆齐子良,休得放肆!”郡侯月关山厉叱一声。

    来人正是靖边侯齐家五公子,齐子良,天生白眉如雪,当今三甲探花,人称——白眉良子。

    三箭定州靖边侯,

    万世功勋庇荫孙。

    五子登科白眉良,

    一剑封喉踏千里。

    “关郡侯倒甘愿沦为他人獠牙,张牙舞爪,乐不知疲,倒真可谓犬中夜叉。”齐子良冷笑着说。

    “你——”郡侯月关山吹胡子瞪眼,老脸黑红。

    喵~

    “唷,天门?”狸阡陌怀中狸猫一声锐鸣,嘴角微微勾勒一抹魅丝:“门主既然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品清香。”

    齐子良不但是靖边侯府五公子,更乃天门门主的亲传子弟。

    “狸宗主这般关怀妾身,倒真叫妾身受宠若惊。”一道恬丽如斯的笑声骤然打起。

    笑声未落,

    “就是那一身腥臊臭气,叫人好不恶心!”阴冷如魅的声音再起。

    竟是一语双音。

    “水月镜花。”柳剑浅尝一口清茶,淡淡道出四字。

    来人正是天门门主,水月镜花。

    须臾,那人盈盈步上楼来。

    一袭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纱披,左侧水白如云,右侧艳灼若火,那人左手执镜照颜,右手拈花品嗅,竟是一名天生两首,姐妹双花的双头女子,纤枝柔腰,玲丽秀姿,本是徐娘半岁,犹甚妙龄春花。

    照颜者为水月。

    拈花者为镜花。

    水月云颊月肤,秀丽佳人,眉若卧蚕,目清如水,喜百花春香。

    镜花海棠之貌,柳眉如丝,红唇烈焰,眸生妩媚,好照镜赏颜。

    只因姐妹二人同躯而长,共用一心,一心二用,多有羁绊,揪斗纠缠,不死不休。故而,二者的师父将其名字互换,又以水月照镜,镜花拈花,互相调换,以平二人心态,自此倒也相处得算是不错。

    “师父,双头娃娃!”叶落水惊呼一句。

    润九微微颔首。

    传闻,水月镜花天生两首,姐妹双花,被旁人认为是怪胎异物,遭双亲遗弃荒野漠谷,后被天门寻获,抚育成苗,之后更是贵为天门门主荣尊。

    可谓…命运本多舛,一际又风云。

    一袭青云应水月。

    镜照佳人花无眠。

    双生本刻多舛命,

    一际风云入天门。

    “天,剑?”仅仅只是两个字,一前一后,先恬后阴。

    两个脑袋,四只眼睛,盯视着浅尝清香的柳剑。

    水月优柔照镜,恬笑开说:“天剑传说,风靡神州,今日有幸一睹尊驾神姿,真乃妾身三生荣幸。”

    镜花拈花惬嗅,阴冷接话:“天剑驾临江鹤楼,恐怕这江右郡又该江崩陆沉了吧。”

    “天门门主都来了,柳某怎敢不来。”柳剑续饮一口清香,淡淡笑说。

    “既然诸位都来了,还请入座吧。”楼道里,打来木夜里雄浑的声音。

    木夜离步上楼来,身后正是百花仙子,多宝儿,渔老大。

    “哦?这位四季芳华,百花凝彩的姐姐又是?”水月恬恬笑问。

    “住嘴——”镜花阴冷两字斥断她。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老抢着插嘴?”水月道。

    “嘴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嘛?”镜花道。

    “你怎么这般不讲理?”水月蚕眉微皱。

    “我要是不讲理,早把你那丑八怪脑袋给剔了!”镜花柳眉一挑。

    “你——”水月清月脸面激红。

    “你什么你,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给我闭嘴!”镜花冷斥一句。

    “师父,这天门门主怎么讲话一冷一媚,阴阴怪怪的。”叶落水后背有些毛毛怪怪。

    “一心二用即是如此。”润九细呡一口茶,悠悠吐出。

    “阁主姐姐尚来可好?”狸阡陌妖妖笑说。

    “有劳狸宗主牵心,奴家好着呢。”百花仙子铃铃笑音,幽幽兰香气息从面颊轻纱下吐露。

    “腥臊皮子。”多宝儿小舌头一吐,啐出四字。

    众人落坐。

    “木执事将我等各宗之人邀来江鹤楼,所谓何事?”郡侯月关山当先开口。

    “月郡侯何以如此急燥。”木夜离惬饮一口烈酒,笑说,顿了一下,又道:“哦,如今应该唤你月堂主。”

    “堂堂清水流酒仙,不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武库司执事了?又何五十步笑百步。”月关山冷笑。

    “我等可不是来闲听你们扯谈探论身份之说的。”镜花阴冷打断二人。

    “哦?那依天门门主的意思?”木夜离笑问。

    “交出剑炉!”镜花阴冷四字。

    “这恐怕就得让门主失望了,我温家座立江右千年,还不至于但凭一句话就交出剑炉。”温轻水柔唇轻启,梨香吐露。

    “此事恐怕不止温家不能应答,恐怕就连木某人也难以冷眼相观。武库司司职剑炉锻造之责,木某可担不起这玩忽渎职之罪。”木夜离接着话,笑说一声。

    “这般看来,唯有一较论高低了?”镜花拈花惬嗅,阴冷笑说。

    “难得你我姐妹二人一心一意。”水月恬笑而起。

    对镜照颜片刻,她又笑说:“妾身虽不好争端,然,在座诸位皆乃九州神陆修行楚魁,如何不叫人心驰神往。”

    “这正是鄙人请诸位莅临江鹤楼的本衷。”木夜爽饮一口,酒嗝一打。

    “润九先生何以不言语?”狸阡陌舞伶眸子眨乎看他,笑问起来。

    “我在等狸宗主言语呢。”润九放下茶杯,轻笑一句。

    “我血宗可不想参与什么剑炉之争,狸某此番所来江右郡,只是想请温家姐姐上妄雪峰做客,仅此而已。”狸阡陌妖妖笑说起来,转向柳剑:“天剑又何以静饮清香?”

    “他恐怕无暇此事。”百花仙子铃铃笑音打起。

    “哦?”狸阡陌翠眉微皱,道:“阁主姐姐此言又何意?”

    “你们取剑炉,而奴家本事小,志向短,只想着取天剑呢。”百花仙子咯咯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