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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府邸。
肃然如斯,静谧至极。
诸人皆面色深凝。
“她真如此言语?”柳剑负手而立,剑眉微拢。
“师父莫非与这百花仙子有何芥蒂?”温轻水亲启柔唇。
话未落,咳息渐起。
柳剑微微摇头,十多年前,他历游临凡,于十万大山深处巧探‘一涧别天地,一谷通幽冥’的世外天成幽僻涧谷,涧中百花凝香,四季芳华,故而流连忘返,恰遇百花涧主百花仙子,一时惊为天人。
多年后,他再访百花涧,涧中却已是荒凉如漠,寸草不生。
世间流传百花仙子消逝之说,故而尘世再无芳华四季,一度一凋零。
只是不曾想,如今竟现身于江右郡。
“一面之缘。”柳剑微叹一息,道出四字。
“以我看,百花仙子可不这般认为。”润九道。
“哦,小哥此话何意?”柳剑抬眸看他。
“仙师可曾听闻——‘花开并蒂,果结花谢’之言?”润九道。
“小哥悟境超凡,柳某万不及一。”柳剑道。
“仙师当真与百花仙子仅仅一面之缘?”润九眯眼看他。
“一面之缘。”柳剑微微颔首。
“师父,‘花开并蒂,果结花谢’有何寓意?”叶落水开口问道。
“始古时,天地混沌为鸡子,盘古在其中,盘古辟天地,始得上清为天,下浊为地,双目升日月,呼吸变风云,血脉成江河,内脏演五岳,毛发化花草树木丛林…”只听润九吟吟道。
“这般说来,这百花仙子乃是盘古大神的血脉后裔?”温轻水微微蹙眉。
如果不是盘古族人,又如何知晓他岁月上神的身份。
盘古启轮回之盘,盘母孕岁月,始有时光荏苒,光阴流转。
九州八荒,自古不缺修仙化圣的修道之人,而上古盘古族后裔,上古神邸!恐怕也就他和百花仙子硕果仅存的两位了。
论及血脉辈分,还得唤她一声家姐哩。
润九心中暗自苦笑。
“依我看,百花仙子欲取天剑是假,而迫仙师现身倒是真。”润九沉吟道。
从百花仙子良苦用心,筹谋了十五年之久,先是在他苏醒之际于墓中暗作手脚,放入火狼蛛,使他修为遁逝,而后又想攫取岁月剑的意图,他已猜出了一些端倪,只是不想明说罢了。
“花开并蒂,果结花谢,恐怕…世间再无芳华四季了。”他微叹一息,说道:“百花仙子之事我倒不担心,我倒忧虑江鹤楼之事。”
众人闻言皆神情肃然,目光齐齐眺望窗外香江水畔,丹鹤云楼
——明日之约。
江鹤楼,
一曲江水听风雨,
两岸琴弦昭韶华。
丹鹤聆声忘天池,
一别秋冬共融春。
江鹤楼里,似乎并不知今日此间会有一场别样约会,一如往常,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润九、柳剑二人并行在前,悠悠步上楼来,温轻水,鬼伯、叶落水在后。
“温家小姐!”四字突兀锐呼。
“天!真是温家小姐,温家小姐来江鹤楼了!”惊叫声一起,人潮霎时滚滚如沸水。
“玄女落凡,天仙绝色!只可膜拜,莫敢亵渎!”
“国之巨擎,江右基石!”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
楼中洪流猝然炸开,宾客奔走呼号,锐声彻天。
一时江颤楼晃,地动山摇。
有人开始惊唤:“地崩啦!”
又有人锐嚎三字:“楼踏啦!”
宾客纷纷落江而去,有如饺子下锅。
“温家小姐当真乃是风华神州大陆,牵引九州天下!”叶落水啧牙惊愕一句,好不容易才从汹涌潮洪之中挣出来身子。
“他们只是觊觎温家地位和剑炉秘闻。”鬼伯阴沉说道。
温家小姐的美,自然是毋庸置疑,仙姿佚貌,冠绝天下,然,温家地位和剑炉秘闻,方才是始之根本,天下觊觎。
“哦。”叶落水‘哦’了一字,握着竹剑的手,不由突兀紧张起来。听师父言语——这把竹剑,虽平凡至极,却是上古无忧神剑。
岁月静好,人生无忧。
世间凡尘谁人不贪恋?
“都是人心作祸!”叶落水倏地道了一句。
“尊主曾也说过这话。”鬼伯浑浊的眸光逐渐浓郁起来,对润九亲选的这个传人,第一次有了舒心宽慰之感。
虽然,他的路还很长,很长…长到他或许可能看不到眼前这名少年真正成为岁月接班人。
“但愿尊主这最后九个月生命,能真正岁月静好,人生无忧。”他叹息了一声,蹒跚着上楼去。
“润九先生倒是如约守时。”妖妖笑声打起。
狸阡陌轻抚怀中血狸,舞伶眸子波纹荡漾。身后正站立着郡侯月关山和胞弟月问风。
“不及宗主早。”润九淡笑一声,径直入座。
“哟,温家姐姐也来了。”狸阡陌嘴角桃花盛开,微微一勾,媚媚笑说:“温家姐姐莅临江鹤楼,恐怕这天云丹鹤也得羞得从天上掉下来呢。”
“狸宗主谬誉了,小女子庸脂俗粉,岂敢与天云丹鹤同语而论?宗主风姿娇媚,冠绝窈窕,倒是让小女子羞于同檐。”温轻水风华淡雅,翩翩柔姿。
“姐姐非但倾绝天下,就连说话都如九天音赖,让人心旷神怡,在下都想和姐姐结个金兰之契哩。”狸阡陌笑说起来。
“承蒙宗主看得起。”温轻水淡淡一笑,翩然入座。
“一只腥骚公狸子,搔首弄姿,也妄想和温家小姐义结金兰,当真不知‘羞’字如何写!”楼下,突兀打来一道冷笑声。
接着,步走上来一人。
来人二十几岁,体段悠长,面目俊朗,唇红齿白,两眉白如飘雪,一件云绸锦衣覆身,玉带挂珠,自有一派富家贵公子气派,手中一把三寸细小圆剑,食指来宽,尚未出鞘便难掩其锐利锋芒。
“大胆齐子良,休得放肆!”郡侯月关山厉叱一声。
来人正是靖边侯齐家五公子,齐子良,天生白眉如雪,当今三甲探花,人称——白眉良子。
三箭定州靖边侯,
万世功勋庇荫孙。
五子登科白眉良,
一剑封喉踏千里。
“关郡侯倒甘愿沦为他人獠牙,张牙舞爪,乐不知疲,倒真可谓犬中夜叉。”齐子良冷笑着说。
“你——”郡侯月关山吹胡子瞪眼,老脸黑红。
喵~
“唷,天门?”狸阡陌怀中狸猫一声锐鸣,嘴角微微勾勒一抹魅丝:“门主既然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品清香。”
齐子良不但是靖边侯府五公子,更乃天门门主的亲传子弟。
“狸宗主这般关怀妾身,倒真叫妾身受宠若惊。”一道恬丽如斯的笑声骤然打起。
笑声未落,
“就是那一身腥臊臭气,叫人好不恶心!”阴冷如魅的声音再起。
竟是一语双音。
“水月镜花。”柳剑浅尝一口清茶,淡淡道出四字。
来人正是天门门主,水月镜花。
须臾,那人盈盈步上楼来。
一袭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纱披,左侧水白如云,右侧艳灼若火,那人左手执镜照颜,右手拈花品嗅,竟是一名天生两首,姐妹双花的双头女子,纤枝柔腰,玲丽秀姿,本是徐娘半岁,犹甚妙龄春花。
照颜者为水月。
拈花者为镜花。
水月云颊月肤,秀丽佳人,眉若卧蚕,目清如水,喜百花春香。
镜花海棠之貌,柳眉如丝,红唇烈焰,眸生妩媚,好照镜赏颜。
只因姐妹二人同躯而长,共用一心,一心二用,多有羁绊,揪斗纠缠,不死不休。故而,二者的师父将其名字互换,又以水月照镜,镜花拈花,互相调换,以平二人心态,自此倒也相处得算是不错。
“师父,双头娃娃!”叶落水惊呼一句。
润九微微颔首。
传闻,水月镜花天生两首,姐妹双花,被旁人认为是怪胎异物,遭双亲遗弃荒野漠谷,后被天门寻获,抚育成苗,之后更是贵为天门门主荣尊。
可谓…命运本多舛,一际又风云。
一袭青云应水月。
镜照佳人花无眠。
双生本刻多舛命,
一际风云入天门。
“天,剑?”仅仅只是两个字,一前一后,先恬后阴。
两个脑袋,四只眼睛,盯视着浅尝清香的柳剑。
水月优柔照镜,恬笑开说:“天剑传说,风靡神州,今日有幸一睹尊驾神姿,真乃妾身三生荣幸。”
镜花拈花惬嗅,阴冷接话:“天剑驾临江鹤楼,恐怕这江右郡又该江崩陆沉了吧。”
“天门门主都来了,柳某怎敢不来。”柳剑续饮一口清香,淡淡笑说。
“既然诸位都来了,还请入座吧。”楼道里,打来木夜里雄浑的声音。
木夜离步上楼来,身后正是百花仙子,多宝儿,渔老大。
“哦?这位四季芳华,百花凝彩的姐姐又是?”水月恬恬笑问。
“住嘴——”镜花阴冷两字斥断她。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老抢着插嘴?”水月道。
“嘴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嘛?”镜花道。
“你怎么这般不讲理?”水月蚕眉微皱。
“我要是不讲理,早把你那丑八怪脑袋给剔了!”镜花柳眉一挑。
“你——”水月清月脸面激红。
“你什么你,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给我闭嘴!”镜花冷斥一句。
“师父,这天门门主怎么讲话一冷一媚,阴阴怪怪的。”叶落水后背有些毛毛怪怪。
“一心二用即是如此。”润九细呡一口茶,悠悠吐出。
“阁主姐姐尚来可好?”狸阡陌妖妖笑说。
“有劳狸宗主牵心,奴家好着呢。”百花仙子铃铃笑音,幽幽兰香气息从面颊轻纱下吐露。
“腥臊皮子。”多宝儿小舌头一吐,啐出四字。
众人落坐。
“木执事将我等各宗之人邀来江鹤楼,所谓何事?”郡侯月关山当先开口。
“月郡侯何以如此急燥。”木夜离惬饮一口烈酒,笑说,顿了一下,又道:“哦,如今应该唤你月堂主。”
“堂堂清水流酒仙,不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武库司执事了?又何五十步笑百步。”月关山冷笑。
“我等可不是来闲听你们扯谈探论身份之说的。”镜花阴冷打断二人。
“哦?那依天门门主的意思?”木夜离笑问。
“交出剑炉!”镜花阴冷四字。
“这恐怕就得让门主失望了,我温家座立江右千年,还不至于但凭一句话就交出剑炉。”温轻水柔唇轻启,梨香吐露。
“此事恐怕不止温家不能应答,恐怕就连木某人也难以冷眼相观。武库司司职剑炉锻造之责,木某可担不起这玩忽渎职之罪。”木夜离接着话,笑说一声。
“这般看来,唯有一较论高低了?”镜花拈花惬嗅,阴冷笑说。
“难得你我姐妹二人一心一意。”水月恬笑而起。
对镜照颜片刻,她又笑说:“妾身虽不好争端,然,在座诸位皆乃九州神陆修行楚魁,如何不叫人心驰神往。”
“这正是鄙人请诸位莅临江鹤楼的本衷。”木夜爽饮一口,酒嗝一打。
“润九先生何以不言语?”狸阡陌舞伶眸子眨乎看他,笑问起来。
“我在等狸宗主言语呢。”润九放下茶杯,轻笑一句。
“我血宗可不想参与什么剑炉之争,狸某此番所来江右郡,只是想请温家姐姐上妄雪峰做客,仅此而已。”狸阡陌妖妖笑说起来,转向柳剑:“天剑又何以静饮清香?”
“他恐怕无暇此事。”百花仙子铃铃笑音打起。
“哦?”狸阡陌翠眉微皱,道:“阁主姐姐此言又何意?”
“你们取剑炉,而奴家本事小,志向短,只想着取天剑呢。”百花仙子咯咯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