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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胖差役被按进了白棺之后,一群披麻戴孝脸白如蜡的诡异之物抬着白棺哭哭啼啼,撒着纸钱继续赶路。
他们行的极快,几个呼吸间,就走出数丈去了。
看他们离去的方向,正是乾列县城。
等白棺离去之后,官道上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借着昏暗的夜光,一道蓬头垢面斜跨着个木头匣子的跛脚汉子行色匆匆,像是再追寻什么东西。
“狗东西,跑的还挺快……”
跛脚汉子瘸着一条腿沿着官道疾行,从背后看去,他的身子左右摇摆,活脱脱一只鸭子成了精。
大概是走的太急,也或许是眼神不好,他的脚下突然被一物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谁谁谁?”
跛脚汉子从地上打了个滚,于慌乱中摆好架势,瞪着一对眼珠子环顾四周,他也吓了一跳,接连叫了三声。
等待几息,见四周并未有什么动静,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趴在地上摸索了片刻,扯到一条满是油渍的麻绳,他才放下心来。
原来那条麻绳是一条纽带,绑在一个油光锃亮的木头匣子两端,跛脚汉子扯着麻绳,想将匣子拉到身边,结果他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嗯?”
汉子孤疑,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子又绷紧了,他慌忙趴在地上,两只眼睛几乎贴近麻绳,伸着脖子顺着麻绳查看。
他的眼神应该是不好使,看东西的时候竟要贴的这么近。
“妈呀,鬼啊!”
突兀,官道上想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跛脚汉子连滚带爬,匣子也不要了,远离了一具肥胖的尸体。
他的两只手十分有劲,抓着地面拖着一条断腿快速后退,速度之快,令人诧异。
眨眼间,他已远离那具尸体一丈多远,而后,瞪着一双无辜的斗鸡眼默默发呆,似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
就在刚刚,他的宝贝匣子被什么东西绊住,一时拉扯不过来,他便顺着麻绳寻去,结果却看到一张瞳孔放大面带恐惧的大胖脸。
深夜之中的官道上,突然脸对脸看到这么一个东西,莫说是人,就是鬼也得吓一跳。
“晦气,晦气!”
跛脚汉子有异于常人之心态,回过神来之后,表现的很是淡定,似乎对死人并不感冒。
他从地上爬起来,瘸着一条腿来到了那具尸体的近前,将缠在他脖子上的麻绳解下,把他那木头匣子挂在了腰间,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糟了,马上就要酉时了,来不及进城了!”
跛脚汉子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顿时懊恼不已,知道以他的想赶在酉时之前赶到城门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将气撒在了将他绊倒的那具尸体上。
“真他娘的晦气!”瘸子瞪着一双斗鸡眼破口大骂,然后还不解气,又抬起那条瘸腿对着尸体踢了几脚,气冲冲道:“都怪你,死了还要害人!”
瘸子骂骂咧咧,踢了两脚之后还不觉得解气,他蹲下身子对着尸体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嘿,晦气晦气啊!”
他打累了,就这么坐在尸体一旁大口的喘息起来,一边喘息,还在一边感叹晦气。
那具尸体被他捶的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模样十分凄惨。
就在瘸子感慨不已,闻后这具尸体祖宗十八辈的时候,他身边的这具尸体突然有了异样。
“嗝~”
“嗝~”
“嗝~”
……
这具尸体体内不时发出打嗝声,透过衣物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胸腔中有一道鼓起的气流像蛇一般儿滚动。
嗯?
瘸子听到异响,猛地回过头来。
两颗眼珠子贴着鼻梁盯着那道气流一动不动。
突然,那具尸体猛地坐了起来。
瞪着一双眼睛,与瘸子面对面贴到了一起。
“你娘……”
瘸子吓得再次大叫,他还未来得及退走,尸体突然张嘴开了嘴。
“嗝……”
一股腐烂的臭气在他娘字之后,尽数喷入他的口中。
“嗯?”
瘸子当场石化,几息后,他脸色大变,埋头就是一阵干呕。
“呕……”
片刻,他口中如瀑布飞流直下,足足吐了近百息时间才稍微停了下来。
“混账东西!”
瘸子心中怒火难平,平日里被人欺负也就罢了,一具尸体也来欺负他了?
他越想越气,于是扭过头来,准备再揍他一顿,结果,他看到那张嘴巴大长,瞳孔放大,被恐惧充斥的胖脸,再次俯身狂吐起来。
“呕……”
又是数十息的翻江倒海,
瘸子吐的泪流满面,难受不已,直到他胃里什么都没有了,他才强撑着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我可真是怕了你了……”
许久之后,瘸子感受了一些,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尸体一眼,叹道:“你生前真是个可怜人吧,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死在官道上了!”
他上下打量这具尸体,忽而一抹淡淡的金光从尸体的怀中一闪而过,瘸子一愣,伸手朝着尸体衣服内摸去。
而后他掏出一枚金质的令牌,借着昏暗的月光,将令牌贴在脸上观摩了一阵。
“丰……州……都……尉……齐……昭……帝……印……”
瘸子拿着令牌左右翻了翻,断断续续念了几个字,突然打了一个哆嗦,斗鸡眼都摆正了,连忙将手中的令牌丢了出去,惊道:“民州府都尉大人的身份令牌?”
一时,官道上寂静无声。
瘸子悉悉索索,又在地上摸索起来,
他在不远处摸到了大把的纸钱,还摸到了一柄官刀。
“这是衙门的官刀,非是军刀!”
瘸子双手将官刀上下摸了摸,一脸懵逼,自语道:“好家伙,这个人到底是谁?”
“穿的是衙门的衣服,配的也是衙门的官刀,怎么会有州府都尉大人的令牌?”
“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官道上?还有这遍地的纸钱,嗯,纸钱?”
瘸子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手中还捏着一枚外圆方孔的纸钱,他将纸钱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顿时大变,转头看向乾列方向,咬牙切齿道:
“狗东西,果真是他们身上的骚味!”
瘸子将纸钱一扔,挎着匣子就要走,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蹲下身子,摸到了那具尸体身旁,伸手贴在尸体的心窍处按了按,他面上顿时大喜。
“嘿,看走眼了,原来不是个死人!”
“应当是被那群东西生拘了魂魄,拿去做敲门砖了!”
“哼哼,追了你们一路,吃了一路的脚底灰,今天轮到我报仇了!”
瘸子哈哈大笑,要不是腿脚不利索,他都能翩翩起舞了。
“小子,也算你命不该绝,遇到了本天师,我这就开坛做法,拘灵遣将,施展隔空取物之法,将你的魂魄给抢回来!”
说干就干,瘸子那叫一个起劲儿,他将腰间的木头匣子解下,放在了身前,然后按下锁扣,将之打开。
怪不得瘸子把这木头匣子当成宝贝,打开之后里面的确内有乾坤。
匣子里空间极大,有上中下三层,上层摆着一些瓶瓶罐罐,中间那层是符纸,朱砂,墨斗,之物,下层是一排排锋利的刻刀,还有明晃晃的银针和长钉。
下层底部的空间最大,放置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杏色道袍,和一些布制品。
瘸子将道袍拿了出来,麻利儿的套在了身上,还别说,人靠衣服马靠鞍,王瘸子穿上道袍之后,再加上他那一头油哄哄的头发,还真有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就是那对斗鸡眼有点拉胯,显得有点上不了台面。
穿好道袍之后,他又从匣子里拿出一张黄色丝绸布,有两尺宽,半丈来长,两手一抖将之平铺在那个胖子身上。
胖子半坐着,被这黄色的丝绸布一盖,跟个石墩子似的。
做完这一切,瘸子又拿出朱砂在一个小碗中研磨了片刻,然后他将手指伸到了嘴边,但是他并未咬下去,而是不怀好意看向了黄布下胖子。
“见怪莫怪,你那么胖,取点血也没什么,再者用你的血来救你,最合适不过了!”
瘸子嘿嘿一笑,顺手从匣子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刻刀,端着朱砂碗把头伸进了黄布下,悉悉索索之后,瘸子心满意足的端着半碗血探出了身子。
“唔,这么粘稠,平日里一定是大鱼大肉惯了,小心得了血稠病!”
瘸子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醋意,他以毛笔将朱砂血混匀,然后握笔凝神在盖住胖子的黄布上龙飞凤舞起来。
他气定神闲,一气呵成。
鲜红的符箓犹如活过来一般,竟有淡淡的光晕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将朱砂和毛笔放下,他在匣子里一阵翻箱倒柜。
几息后,瘸子懵了,仰天长叹。
“完蛋了,我那珍藏版的《术法大全》手札不见了……”
这一声叹息啊,在官道上极为悲呛。
似是那失了魂魄没有意识的胖子都被气的晃了三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