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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您这是?”
严缓被太子申的夸张动作吓了一跳,扭头冲门外呼喊道:“医士,快传医士。”
“慢,慢慢……”
“慢着!”太子申揉着喉咙咳了两下,脸红脖子粗的说道:“将军刚才说的是,一千六百二十七镒?”
“对。”严缓这才意识到太子申的状况,是由这数字引起的,压低声音道:“这些都是按照您吩咐的,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四倍与之。重伤有碍日后劳作者,按照阵亡抚恤金的两倍金钱予以补偿。当日出城偷袭者,多发三月的俸禄。另外,轻伤者由军中医士救治,可药材不足,还需金钱购买药材。”
“那这购买药材的金钱,算在这千金内了没?”
“还没有,药材的钱末将跟医师及几位医士垫付,想着等全部算出来了,再给太子。”严缓嘴角带着笑,轻声道。
太子申听的头皮发麻:“还没算药钱就已经一千六百多镒了……”
这两天太子申将自己这太子府几乎翻了一遍,但凡还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给弄在一起,找人大概算了一下,充其量也就五百镒金。
虽说这年头给普通兵士发放的不是金子,严缓报上来的数字,只是折合金之后的价。
可即便是铜钱,以目前国库的情况,也根本发不起。
这倒不是太子申自己猜测的结果。
早在去阴晋之前,太子申临时主持朝政的第一天,相国惠施在朝堂上提到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有关金钱的。
想了好一会,太子申才吐出一句:“如此说来……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惠相国说国库空虚,本以为变卖家财,应该够用了。可谁想,连一半都不够。”
严缓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摆弄着衣袖,没有说话。
“千金都拿不出来,我这太子当的也太没意思了。”太子申蹙紧了眉头。
起身,他沿着几案来回踱了几步,猛地抬头看向严缓,问道:“这太子,当的是不是太失败了些呢?”
“额……”
“此,此事……嗯……”见太子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严缓张了张嘴,却是支支吾吾的没句整话。
好一会,太子申也明白,自己这傻问题,让严缓感到为难了。索性缓缓入座,吃喝了起来。
“其实太子大可不必自责。就末将所知,魏国富可敌国者,也只有前任相国白圭,毕竟军费不是小数。”严缓拱手站着,也不敢再入座。
太子申将食物咽下,又猛喝了口茶,随口道:“眼下的问题,不是军费有多么庞大,问题是现在没有金钱去付。哼,早知如此,就不该说什么三倍四倍的给。”
“太子若是现在收回成命,”严缓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太子申一眼,“肯定会让将士们寒心的。”
“收回成命?这怎么可能。”太子申激动的否决了严缓。
随后却又陷入了沉思,“其实本太子有的是钱,不过一时半会还拿不出来而已。”
“末将不懂——”
“听不懂也是正常。”太子申抬手,示意严缓靠近一些:“本太子想问问将军,军中可有拖延发放军俸的情况?”
“有。”严缓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据说,当年伐赵,军俸一直到伐韩前夕才给补上。另外,末将方才未敢提及,上次伐韩,阵亡的多是武卒,武卒的军俸跟寻常兵士的还要不同。若是阴晋一战的抚恤金给了,那这些武卒的抚恤金一直拖着,肯定也说不过去。”
名传千古的大魏武卒,太子申有幸看到了。
虽然现如今仅剩一万人,可那整齐的军容,气势如虹的阵仗,一张张刚毅坚强的面孔,一具具充满力量的高大身躯,都让太子申敬佩。
一名精锐弓箭手的训练都要两三年之久,更何况是各种技能较为齐全,又身披重甲的大魏武卒呢?
从选人开始,高大魁梧的身躯就注定了他们在战场上的不凡,加上标准合身的装备。
每一位合格的武卒将士,都是魏国花费无数金钱培养出来的。
成了军的武卒,更是这年头的‘食金兽’,或者说,武卒大军的价值,根本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再加上武卒的性质相当于特种兵。魏国大军中的普通兵士都仰慕武卒,武卒的名声和威望,也始终在魏国百姓之间流传。
试想一下,在乱世战国,能够被武卒选中,不亚于之后的科举高中。
一旦某人被武卒选中,通过最初的审核并编入军中,那本身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可现在某个成了武卒的同乡死在战场上了,消息传回其家中,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抚恤金。
若是这种话被人再添油加色的一番流传,魏室还如何统治这片土地?往后还有谁愿意为国效力?
仔细的想了一番之后。
太子申是一手搓着脸面,一手揉着肚皮,整个人呈现出坐立不安的模样。
“太子,您看此事?”严缓点到为止。
“不看。”太子申面红耳赤的喘着粗气,“看不下去,将军且回吧。”
“回去?”严缓挠了挠脸颊,狐疑的问道:“那这军俸一事,该如何安排?”
“这事太难了,安排不了。回去吧。”太子申摆了摆手,随口答了。
兴许是因为太子申此时的态度有些怂。
严缓也是着急了,双眼一瞪,拱手,朗声道:“好吧。回去后,若有将士问起,末将就说太子可能会食言。”
言毕,严缓转身就迈步开走。
“站住。”太子申抬起他那拧成八字的额头,喊道:“给本太子回来。”
严缓转身,木纳的又往回走了两步。
太子申无奈的抿了抿嘴站起,一步步走到近前:“不知道严将军可否听过,‘饭不能乱吃’这句话?言也不得乱吐。”
“可是……”严缓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着说道:“太子,男子当有担当呀。”
“尔敢说本太子无担当?”太子申差点就条件反射,直接一脚踹上去。
严缓直挺着腰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见他如此,本就不易怒的太子申,也没有责怪,反而有些想笑。
围绕着严缓转了一圈,绕至他面前时,太子申在其手臂上拍了拍,“这里有备好的五百金,等会带去军营。先把买药材的钱出了,其余的拿来庆祝阴晋之战的胜利。全军俸禄延缓发放。若有将士询问,便说本太子在给全军上下准备大礼。”
“嗯,就这般说吧。”
也不等严缓说什么,太子申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席位坐下,“马陵一战,所有损失本应由国库承担。然国库空虚,此事也由本太子一力承担。回去吧,一月之后,本太子让将军知道什么叫担当。”
……
“停。”
半个时辰后,车队路过严缓的府邸。
他看向身边兵卫吩咐道:“尔等先行回营,这些箱子放在本将帐中。”
目视车队走远,严缓才拨转马头,往自家院中走去。
一刻钟之后,原本平静的严府,突然爆发一阵吼叫声,“要么不回府,回来就知道拿钱去。杀千刀的严缓站住……”
伴随着骏马啼鸣,严缓策马奔出院门。
一位妇人紧随其后,手中拎着弯刀,一路嚷嚷:“府中仅剩百零三金,你就取走百金。怎不把瓢盆粮袋草框都拿去换了钱。”
眼看骏马远去,妇人将手中弯刀用力扔出,蹲坐在地哭喊起来:“不过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