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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苍苍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
没有夯打结实的裸露土地因前些天的一场雨而越加松软,人踩上去都能留下浅浅的脚印,可是却没有轮子碾压过的辙痕。
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加上一把木制轮椅,竟然跟空气一样,无痕无迹。
苍苍心底这才感到微微的发凉。四下无人的校场安静得有些荒凉,她呆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准备原路返回。
忽然看台对面,看不到的地方传来压低的声音:“商……人到了吗?”
“来了,已经派人跟着,可是好像不太想合作……”
“哼,一个低层买卖人罢了……说服不了就拖,别让他进京……”
“可是殿下,都是未名先生自己的意思,他如果靠不住,这个计划……还是问问周加吧……”
殿下?
苍苍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其中一个声音还真是殷据的。他还没走?
苍苍有些进退两难,是听下去还是趁早想办法悄悄离开?虽然这个所谓“计划”很让人好奇,但现在说殷据恨她入骨也不夸张,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偷听……
她抿抿唇,决定保命要紧。可还没有付诸行动,谈话声就戛然而止,看台后面猛地转出两个人。
“是你!”殷据一怔之后立即扫视四周,发现并无别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阴沉狠决,“正想找你算账你就送上门来了,很好,省了本殿时间心力。”
他一示意,跟在他旁边的的人就绕开跑到了苍苍身后。
前后夹击吗?
苍苍心中一沉,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如果不来就没事了。半个月来第一次独立行动就糟糕透顶,她该哀叹自己运气太不好,还是埋怨那不知何方神圣的白衣少年害惨了她?
心念一闪,她面上冷然,已经慢慢开口:“我可没兴趣自投罗网,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殷据脸色一变,沉问道:“国泰?”
苍苍身后的那人沉默片刻回答:“殿下,周围没人。”
好家伙!是个光靠听觉就能辨识周遭动静的人,高手啊。苍苍摸摸腰间匕首,放弃了武力抵抗的奢望。
而且……
她冷冷回头看清了后面的人,相貌平平,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她微微勾起一边嘴角:“也是国字支的?”
对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哼,我知道的可多了。”她转回头,讽刺无比地盯着殷据,“怎么又换心腹了?啧啧,一点秘密都暴露不起,你这么换一个换一个,迟早无人可换,我看你以后靠谁!”
“不劳你费心,只要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他低低道,朝国泰点了点下巴,苍苍接着就听到身后脚步声靠近,一同靠近的还有森冷冷的杀气。
苍苍眯眼:“这里是太学院,你就这么心急?”
“我也不想的,可是前车之鉴告诉我,对你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殷据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就因为你的背叛,我差点死无葬身之地,之前所有努力全部付之流水,你说,我该不该急着杀你?”
苍苍紧抿着唇,眼神倔强而狞狠,后心蓦然被抵上一个尖锐的物事,耳边传来国泰无情的声音:“得罪了。”
她张大眼眶:“国泰,杀了我你就不怕良心不安!”
“你说什么都没用,国字支本来就是我的人,你对他们没有影响力。”殷据怜悯地看着她,“承认吧,闹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无所凭恃又自以为是,如果你肯安分点跟着我……”
他打住,静止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似乎不愿意看到她惨死的样子。
国泰的手伸过来准备蒙住苍苍的嘴巴,她能感到抵住后心的事物开始加大力度,尖锐的刺感逐渐清晰,她近乎无法呼吸,心跳快如激鼓。
原来当死亡以意外的方式如此靠近时,她还是会这样紧张。
“殷据,凤凰台密道!”
殷据背脊一僵。
苍苍无声咧开嘴:“或许我还告诉了其他人哦。”
殷据唰地转身:“你告诉了谁?”
苍苍挑挑半边眉毛,不说话。
殷据大步走到她面前,沉沉地注视她,俯着身一张凶煞病态的脸几乎贴到她脸上,苍苍厌恶地别开脸,嘴里慢条斯理地说:“不止这一点哦,你背后的是谁,为什么把矛头指向长安侯,侯府里哪些人是你们的耳目,下一步你们的目标是谁,准备怎么做,这些——”她扬起冰冷肯定的笑:“我通通都知道。”
殷据直起身,忽然朝国泰挥挥手,后者立即松开苍苍。
“国泰,你先退下。”
“殿下……”
“无妨的,一个弱女子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国泰听罢恭敬退离,直到确定他听不到了,殷据才说:“你说的这些只要好好想一想就能推断得出,说明不了什么,你还是乖乖说出是谁泄露了凤凰台密道的事,以及,还有谁知道这一点。”
“说明不了什么吗?”苍苍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如果我再说你们准备拉拢左相房名泉呢?墨珩和房家嫡长女定亲的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本来这是门好亲事,可若左相迫于压力从中立派向皇室倾斜,他那聪明绝顶的女儿去做卧底,那侯府未来栋梁墨珩的一举一动就如悉被你们得知,多高的一招啊。”
殷据脸色难看至极,她说的都确确实实是不久之前才制定出来的计划,她怎么会知道?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那样看是怎么知道的。”
殷据嗤笑:“莫非你能掐会算?”
苍苍哈哈笑两声,忽而瞬间就沉了脸,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斜视他:“没记错的话你身后不止一个人吧?想要长安侯府没落的人,皇宫里不止一个。其中一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殷央,另外一个……”
她微微凑近他,压低声线,沙哑得像子夜呓语:“她藏得可真深,心也够狠,居然要弄垮娘家。她是不是跟你说,反正殷灏也只是她过继来的,过继谁不是过继,事成之后顺便把殷灏处理掉,她认你做儿子,捧你登上龙椅……”
“你!”殷据大骇倒退,惨白着脸抖手直指着苍苍,那眼神仿佛面前站的是一个索命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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