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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开始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宽敞而不失清幽的院子里,一个宝蓝色夏装的小少年端端正正地坐着,手捧一本诗集,正无比认真地朗诵着,童稚清脆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
头顶是一片茂盛青葱的藤架,风吹过时沙啦啦地响,荡起喜人的绿色波浪。
反观这里的轻松,另一个十五六岁暴晒在太阳底下站梅花桩的少年就辛苦多了。
汗水从他的两鬓不断淌下,湿了整件薄薄的白色练功服,他单脚站在桩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左右晃动,每每眼看要掉下去时,就会有一道细细的风声响起,然后他歪掉的姿势就会被打回去,重新站正。
“还有半刻钟。”清泠泠的声音响起,在热情的阳光里简直像雪峰上的一捧冰雪,沁人心脾,可少年眼泪却都要掉下来了,心里不断呐喊:“啊啊,谁来把这个暴力狂带走,明明是冰人一个,为什么认真起来严格得让人想撞墙?”
偷眼看过去,那个白衣的人跟个冰雕一样静静坐在那里,手里三根手指摩挲着什么东西,而他的眼神似乎没有注意这里,而是瞥向另一个方向。
不要发现,不要发现……
祈祷着,少年身体逐渐倾斜,让他摔下去吧老天,最好摔倒晕,然后今天,明天,明天的明天的训练都可以逃过去了。
就是这样,重心已经倾斜,脚掌也有大半离开桩子了。好,他闭上眼睛……
咻——
小腿一疼,髋部一麻,肩上一顶,已经斜出去大半的身体立时归位,余光里是闪电般飞回的一样东西,成为某人三根指间的一枚玉片。
白衣若雪的人转过头来,眼睛深邃平静:“若掉下去,今日的训练全部无效。重来。”
重……来!
少年只觉得晴天霹雳,泪眼汪汪地点头:“不要重来不要重来,先生我不敢了。”
话才说完,正房里走出一个穿着淡橙色裙子的少女,少女身材高挑,胖瘦适宜,浑身洋溢着一种富于健美的明媚。笑着接话:“小白又偷懒啦?”
朗诵诗文的男孩扭头用力点脖子,小脸鼓鼓的:“是呢是呢,明明是自己想要学武,却总是不认真,如果我是未名哥哥,早就不管他了。”
左白晓欲哭无泪,他错了还不行吗?他现在宁愿未名不管他,可是这话打死他也是不敢说的。
“嗯~~”苍苍转头看着金鸡独立在桩上苦着张便秘脸的左白晓,把盘里的水果放在石桌上。走过去。
左白晓一脸激动,终于还有个好心肠的知道他不容易来解救他了。
可是谁知道,他瞪穿了眼睛,却只看到那少女走到未名身后,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未名,这里太阳大,别晒黑了。我们过去藤下坐。”
然后就推着他优雅地走了,连个眼角都不带往这里甩。
左白晓:“……”
最后走出正房的锦袍男子看了这一幕,笑着摇摇头,也无视左白晓求助的目光,坐到石桌边,不大的一张桌边便坐齐了四个人。
殷晚,苍苍,未名,以及一个墨珩。
“说起来,你躲到这里来真的不要紧吗?”苍苍拿着一把水果刀切着盘中的香瓜。一边问墨珩,“亲事什么的,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不在也不影响人家给你定下来。”
“我也知道。”墨珩苦笑,“可是在找到对策前也只有这样了,家中父亲顶着。就说要问过我的意思,就这样先拖着吧,总不能真顺着那位好姑姑。”
那位好姑姑说的是景贵妃,墨松名义上的姐姐,墨珩名义上的姑姑,虽然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她前身是个杀手,身上不带半点墨氏血脉,可只要没真正撕破脸皮,墨珩就得叫她一声姑姑,姑姑插手侄子的婚事是天经地义吧。
苍苍摇头道:“幸好我不姓墨,否则岂不是也要被恶心上一把?不过墨珩,你自己可也要抓紧呢,趁早选个中意的,你一日不成婚,那些人就一日有说法,就算撇开景贵妃和宫里,”她抬起头来,正色道,“定远公府近日与你们来往很密吧?”
定远公,那个十几年来默默无闻,简直要像淡出人们视野一般的温氏,最近几个月可是蠢蠢欲动了呢,就在那位大学问家荆遇有所行动之后,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动员天下的文人站在王修阅身后,高举“将改革进行到底”的旗帜。
就是这样四两拨千斤的一招啊,甚至内部成员都没有露面,就给朝廷造成极其恐怖的困扰。
大央唯一的国公府,曾经与永国公府比肩的存在,果然深不可测。
最近这个深不可测的家族与长安侯府打上了交道,,同样是在背后鼎力支持王修阅的人,同样在改革成功后会获得极大利益,的确应该有很多共同话语。而且据苍苍所知,双方似乎有意联姻,这边的对象嘛,再没有比墨珩更合适的了。
她低头对着去了皮的雪白果肉又是一刀,一只瓜就被分成基本均匀的四块,向四方倒下,露出里面的瓤和瓜籽。
她用刀锋细细刮去籽,用洁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包了一块,第一个递给未名:“你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自从某次分西瓜被未名嫌弃之后,苍苍就托人四处找各种各样的水果弄给未名吃,起先还担心他是是不管这些水水的东西,没想到他来者不拒,这倒是让苍苍很是开心。
因为未名对食物很不在意,甚至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零食什么的进不了他的眼,那么最好的就是这些既营养又美味的水果了。
她总是希望他能享受到很多很多很好的东西。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别的方面。
未名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后吞下,才开口:“不错。”
苍苍眉开眼笑,这可是她上街亲手挑的呢,能不好吗?
然后又分给殷晚和墨珩,自己捧起最后一块,一边吃一边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墨珩身上。经过刚才的空当,他应该想好了吧,是据理力争,坚持自己的喜好,还是听从安排把世家子弟的责任带进婚姻。
意外或者不意外地,她看到那对剑眉在久久的凝锁之后松开,既是无奈,又是释怀,再抬头时换了话题:“听说前线战况越来越激烈了,可收到钟离决的消息?”
苍苍心里一叹,这一刻她真的很庆幸自己不是寻常的世家女,为责任放弃幸福什么的……她看看未名安静的容颜,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这么去做。
当下也顺着墨珩说道:“他好着呢,昨天还来信说又击败了一支后方偷袭的敌军,可能又要晋升了。”
“又要晋升?厉害,这才半年就已经升到万夫长了,这速度已经堪称骇人,现在又要晋升,苍苍,你眼光果然了得。”
苍苍笑笑,这可都是人家自己拼命的成果。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啊,钟离决这么一来不知道立了多少敌人,她估摸他在前线的日子风光下是无尽艰辛,不过每次来信那家伙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不过比起这个……
苍苍放下香瓜,神色有些凝重:“不过我有一点很在意。钟离决提到那些专门从后方偷袭过来的小部队与众不同。”
“怎么说?”墨珩凛神,未名也抬头看着她。苍苍支着下巴回忆钟离决的用词,概括得出一个字:“强。”她看着两人,“不是一般的周军可以比拟的,以前也没出现过,是这几个月才频频出动的。那是一支支小型部队,专门打野战,沾了就走人,似乎意在打乱大央军队的阵脚。钟离决活捉了其中几个人,严刑逼供之下得到一个情报,对方的战略好像是为周国某个大人物到前线亲自指挥而做的准备。”
“某个大人物……”墨珩深思,“要特别说大人物,应该不是将军之类的人,放在我大央,应该是高级文官或者皇亲国戚……”
苍苍摇头:“周皇室直系历来子嗣凋零,只有皇帝一人,为免族人生出二心,皇帝对旁支的打压是很重的,别说封王封侯了,手上有点实权的都没有两三个,实在称不上大人物——当然,如果人家一伙都是扮猪吃老虎,示人以弱,那是另一说。”
她叹了口气:“不过说到文官,周国人才济济,文武双全的官员一抓一把,也说不好到底是哪个,这么重要的情报其实应该立即上报,可是朝廷现在这个情况……”
墨珩也沉默下来,涉及两国之战,便是远在繁华安全之地的他们,也不可避免地产生危机感,可最叫人无力的是,眼看周国可能强势袭来了,而大央国内却还在搞政治纷争,并且愈演愈烈。
都是改革惹的祸,要想联合对敌,只有内部先稳,唯今只有争锋相对的两方有一方做出让步,大央才能迅速团结起来,可是后退即是万劫不复,这件事关系到的不仅是利益,还有生死,谁愿意让?
PS:
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