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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土地君的引领下到了青山镇,先化身为官府的衙役,找那两家了解了情况。得知这两位受害者死前均染了风寒,家人还给他们抓了治风寒的药。没想到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俩人就疯了,一声不吭地爬进自家的火炉里。家人看到后大惊,连忙把人拽出来,可是由于头部烧伤太重,都没有救过来。
三人一时无头绪,只得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
“既然现在也有女子被烧死了,那可能我们之前的推断都是错的。或许,由我出去做诱饵会有新的收获。”浮舟道。
“不行。”子熠干脆否决。
“为何?”
“你灵力太低,寻常小妖都未必能招架,更何况是灵力一无所知的凶手。”
“有你们保护我呀。你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变成两颗纽扣粘在我身上,有你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子熠想了想,道:“那你可要听话。我若说不准往前,你就必须停下。”
“遵命遵命。”浮舟连连应下。
浮舟出门,还未走出几步,天又下起了小雨,浮舟赶紧折回去又取了伞出来。
客栈门口是一个大湖,名青山湖,风景不错。她漫无目的的沿湖走了一圈,又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
忽见巷角屋檐下,有一紫衣女子在避雨。她身形瘦削,看起来是慌慌张张跑到了这里,衣服鞋子已经湿了,钗斜鬓乱,眉宇间满是愁苦。
“小姐请留步,”那紫衣女子见浮舟来了,对浮舟招了招手,“妾身家住青山湖东南角,被这场雨困在了这里。若小姐方便,可否送妾身一程?”
“方便,我也不过也是出来随便逛逛,带路吧。”浮舟干脆应下了。
“那便麻烦小姐了。”紫衣女子对她欠身行了个礼,便钻进了浮舟伞里。
两人走在路上,浮舟心里嘀咕,这湿婆国的女子怎么都这么粗心,总是忘记带伞。不过她一想自己刚才也差点忘带,也没什么稀奇了。
“小姐可愿听一听妾身的故事?”那女子突然说话,打断了浮舟的思绪。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妾身名盼晴。妾身原本是没有名字的,这名字是妾身夫君起的。当日他花了一两银子,把妾身从父亲手中买下,妾身的父亲是一个手工匠人,家里穷,姐妹又多,给钱便卖了。好在夫君对妾身极好。我们住在青山湖畔,一起看四季美景。他几乎去哪都把妾身带着,春天的樱花落在妾身身上,他夸我说,人间最美也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那女子脸颊泛起了微微红晕,似乎回味了一下当时的甜蜜,又继续说道:
“于是妾身便要报答他。在外,我为他遮风挡雨,在家,我便站在窗边,陪他读书练字。我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幸福的过下去,不曾想,有一日风太大,吹断了我的一只胳膊。我本以为他会带我就医,没想到,他就这么抛弃我了。他把我从家里拖了出来,扔在街边,那时正值冬季啊!他就让妾身这么趴在寒风之中,任凭风吹雨打、自生自灭。”说到这里紫衣女子动情至深,拿出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浮舟瞪大了眼睛:“世间怎会有如此狠心之人!看你断了一只胳膊不能干活了,就抛弃你了?!那后来呢?”
“后来,妾身还是决定要回去找他,妾身不能没有他。妾身从街角爬起来,走回家中,炉火还烧着,他却不在家里。于是妾身就在家里等他,没想到……他再也没有回来。”说到这里女子伤心至极,呜呜哭了起来。
真是痴情女子负心汉!浮舟在心里骂了一句。她原本以为弱不禁风只是夸张写法,没想到人间还真有如此羸弱之人。并且还有如此狠心之人,能对这种弱女子下此毒手!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那女子拭泪的手:“咦?你的胳膊已经好了?”
“嗯,这条胳膊不知不觉间也好了。”女子抽抽噎噎的答道。
“你这就叫好人有好报!那男子对你如此残忍,你何必再苦苦等待?天下男子这么多,你这么年轻漂亮,再找个新的夫君也不难吧!”浮舟愤愤不平。
“可是,是他给了妾身名字,自从他把妾身从家父手中接过来的那一刻起,妾身就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了。”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两个人正聊着,不知不觉到了紫衣女子的门口。
“这里便是妾身的家。妾身本该留小姐喝一杯茶再走,聊表谢意。可是小姐为了送妾身回来,衣服淋湿一半,妾身怕耽误小姐身子,就不留小姐喝茶了,小姐快回去换衣服吧!”
“好,你也赶紧换上干净衣服,别得了风寒。”
二人话别,浮舟快步朝客栈走去。她还真觉得有些冷,想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
“没有妖气,只有人气——阿嚏!”浮舟学着荆南的样子主动汇报情况,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这么孱弱,”子熠嘟囔了一句,接着吩咐道,“荆南,你现在飞身去找土地君,让他速速再找一套凡人穿过的女装过来。”
“是。”
话毕,浮舟身上的一颗纽扣飞向了天空,小镇熙熙囔囔人多手杂,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看你非要逞能做好人,现在生病了吧?”子熠责备道。
“就打了个喷嚏而已!我和阿姐从小风里来雨里去,都没生过病,哪能淋湿一小片衣服就病了?再说你看她那么可怜,我要是再不管她,多伤她的心?”
子熠嗤之以鼻:“男女之间的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说不定她也有做的很过分的地方。你看她丈夫见她回来了,连家都不要,直接就逃跑了。”
浮舟觉得简直匪夷所思:“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你看她那柔弱的样子,能做什么过分的事?天底下就是因为有你这种男人,才有了那么多痴怨的女子!”
“那是她们愿意上钩,关本神何干!——哎呦!你在捏哪里?!”
化身为纽扣的子熠还没说完,突觉一双大手像钳子一样捏住了自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哈哈哈!你现在就是被我攥在手心里,我替她们教训教训你!”
说着浮舟又狠狠捏了一下。
“……反了你了!”化身为纽扣的子熠无法反抗,只得放了句狠话。
到房间后,浮舟立马让小二烧了满满一大桶热水,从头到脚浸了进去。可是还是感觉有一股湿寒之气,黏黏糊糊的缠在身上,怎么洗都洗不掉。可能这次真的得伤寒了吧,浮舟叹了口气。
穿上浴衣从澡间出来,浮舟见椅子上摆了一叠新衣,桌子上也摆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子熠瞥了她一眼,道:“这是土地君刚送过来的衣服,你先趁热把姜汤喝了,再去换衣服吧。”
“哦,好。”
浮舟坐下开始喝姜汤,第一口被烫的呲牙咧嘴。
“太热了,我先去换衣服吧。”浮舟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子熠。
“太热就慢慢喝,这个姜汤一定要趁热喝才有效。”
“……好吧。”
浮舟低头一小口小口喝姜汤,挽起来的半干长发耷拉下来了,又有水珠渐渐滴了下来。
子熠犹豫了一下,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把浮舟绾发的簪子抽下来头发散开,轻轻给浮舟擦头发。
感受到子熠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插在自己的发间,浮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荆南瞪大了眼睛,他几时见过自己的主上这个样子,不禁感叹道:“主上对浮舟姑娘甚是体贴。”
子熠淡淡道:“我是怕她生病了耽误干活。”
浮舟喝完姜汤换好衣服,便开始在火炉边烘干自己的长发。身上的湿冷之气还没消退,在火炉边烤着舒服了许多。
“若她明日还不好,你就上街给她抓几副药。”子熠看着火炉边的浮舟,对荆南道。
浮舟回头抢着答道:“不用!我虽然灵力不强,但好歹是仙体,一点小病没事的!”
“生病了就要吃药。你本来灵力就那么一点,若是再因为生病折损大半,不就成个废人了?”
这个理由浮舟竟然无法反驳,她闷了半晌,不情愿道:“……那行吧。”
浮舟烘干头发就早早睡下了。第二日,她觉得自己伤寒似乎又加重了一些,不过她毕竟是神仙,影响不大,倒是昨日那女子,湿的更厉害,本来就身子羸弱,要是万一病倒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思前想后,又让小二烧了一碗姜汤封好装盒,想给昨日那女子送去。
趁着子熠还没起床,她放轻脚步偷偷迈出了门。
“去哪里?”帐子里悠悠传出一句。
“我……我去看看昨天那个女子有没有事。”
“不准去。”又是悠悠的三个字。
“殿下,这凡人的身体脆弱的很,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我都这样了,更何况昨日那女子淋的比我还厉害。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家那么近,我就送碗姜汤,立刻就回来!”
趁着子熠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浮舟话没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不过浮舟感觉虽然阳光明媚,似乎温度不高,时不时吹来的丝丝冷风让她忍不住打喷嚏,她又裹了裹自己的小衫。
她快步走到了那间屋子,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无人应答。犹豫了一下,浮舟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陈设甚为简陋。一张木床,上面叠了两床被子,一张半旧的书桌配两把竹椅,一把立在窗边断了一根伞骨的油纸伞。此外还有一个火炉,摸了一下冷冰冰的,似很久没有生火了。
看来她出去了。
浮舟把姜汤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那张书桌上,关上门走了出来。无意间又想起昨天那女子对她说的话。
“妾身名盼晴……”
“当日他花了一两银子,把妾身从父亲手中买下……”
“在外,我为他遮风挡雨,在家,我便站在窗边,陪他读书练字……”
“有一日风太大,吹断了妾身的一只胳膊……”
浮舟突然站住了,眼神骤然一惊回头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