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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凌七七最开心的事,就是过年时候守岁,那时候娘亲还在,脸上永远挂着温婉的笑意,喜欢搂着肉乎乎的七七,一身的新衣裳,胖胖的小脸上满是困意,却架不住小哥用扑鼻的栗子香诱惑着,眼睛半睁半眯的盯着栗子,耳朵里满满都是炉子下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凌阁主和家里的兄长妻儿边说边吃,好不热闹。自打娘亲走了,守岁变的越来越冷清,凌阁主不知是年岁大了,还是不喜这份热闹了,慢慢淡出了这份日子。渐渐的,家里的叔伯相继奔着自己的前程离开。守岁的日子,渐渐的也只剩下七七他们三兄妹,可七七还是期盼的,因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收到爹爹夫人,还有兄长的礼物,不管娘亲在不在,七七都是那个被呵护在掌心长大的小丫头,今年又多了嫂嫂和萧木然,自然欢喜又多了,又怎会不期待?
凌阁主与夫人吃了饭,便早早的掌灯回了住处,临走时还特意嘱咐凌南浔,要好好守到天亮,祈福来年灵犀阁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长辈走后,几人自然轻松很多,凌南浔命人燃了烛火,将栗子埋进炭火里,将温好的桃花酿端上来,几人围着碳炉,喝起酒来。凌七七晃荡着脚,笑的满脸桃花,一如手里的桃花酿,显得自己好像醉了。“大哥,今夜你准备往我房里塞什么好东西?我可不是小娃娃了,莫不要再拿糖果小人糊弄我了。”
凌南浔放下手里的酒杯,朝着自己的新妇看过去,满脸的温柔:“以后我就不操心这些事了,你嫂嫂早早的就将你们各个的礼物都备好了,保证你们各个都喜欢。”
云瑶自是端庄的,眸子里各个都带到了“今年第一年,我这个做嫂嫂的肯定要好好准备,好好疼爱自己的弟弟妹妹,我们七七自然不是小孩子,等过了年,开了春,到了八月份,咱们七七就及荆了,自然就是大姑娘了,所以嫂嫂送了一件小姑娘最喜欢的礼物,等你回了房就看见了。”
凌七七早已将期待挂在脸上,“嫂嫂送的礼物自然是最贴心的,有嫂嫂了真是好。”
凌南云也不说话,只是独自喝闷酒,这酒似茶水般,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凌七七拉住小哥的手,极力张大脸上的笑意:“我猜猜小哥送了我什么,定是娃娃是不是?”
凌南云似乎有些醉了,睁着朦胧的眼,定神看了一会凌七七,忽的笑了起来:“小哥送你的,自然是娃娃。”
凌七七甩了手,佯装生气:“小哥,你不能不送我娃娃了吗?我房里都堆了十个娃娃了,年年都是娃娃,七七不需要了。”
凌南云像没听到般,自斟自酌,快要将一瓶桃花酿都喝完了:“七七,倒是小哥的不是了,忘了你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抱着娃娃,缩在被窝里偷偷哭的小七七了,咱们七七已经长大了,待过些时日天气晴了,小哥带你下山,想买什么买什么,好不好?”
凌七七撇了嘴,低了头,想起这几日小哥受的苦,似乎有些释怀了:“我还是喜欢小哥送我的娃娃,送多少都喜欢。”
凌南浔忙打了岔,害怕又想起以前几人的难过往事。命人将已经爆好的栗子送上来,这是灵犀阁很早就留下的传统,不管谁在,不管多晚,最后都要吃上香香的板栗,这一夜,才过的完整。
凌七七搓着手,就要抓刚拿上来的板栗,却被烫的缩了手,坐在身侧的箫木然不言语,拿过烫手的板栗,仿佛不知烫般,取了里面的肉,递到凌七七手边。
凌七七有些慌乱,抬头看了一圈的人,大哥大嫂与小哥都盯着自己,慌忙将板栗推走:“这不太好吧,潇哥哥你吃吧,我自己会剥。”箫木然不以为意,又将手里的板栗递了过来:“无妨,你不是怕烫吗?顺手的事,江湖儿女,不用拘于小节,就当我感谢七七当日为我药浴。吃了吧。”
凌七七怔怔不说话,凌南云却一把抢过箫木然手里的栗子,塞进了嘴里。还用恨恨的眼神瞪着箫木然:“我妹妹身边有两个男人在,即便大哥有了嫂嫂,不还有我这个小哥吗?哪里能劳烦萧少主替我妹妹剥栗子。”
云瑶慌的拿起手里的栗子,剥了就朝凌七七嘴里塞:“说的是,以后给七七剥栗子的事就交给我这个嫂嫂了,你们男人笨手笨脚的,怎干的好这样的事。”一边擦了把冷汗,嫁过来半年多,总算看明白了,凌家的男人,都护犊子,尤其护着凌七七,谁都惹不起。
这样几人说说笑笑到了后半夜,凌南云早就醉的睡着了,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晴儿的名字,凌南浔嫌丢人,赶紧命小厮将凌南云抬了回去。眼瞅着又过了两三个时辰,云瑶亦是有些熬不住了,凌南浔搂着一直昏昏欲睡的夫人,又担心会着凉,便交代了七七:“早些回去歇着吧,你嫂子乏了,我带她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好些事情。”
凌七七还在兴奋中,自然不愿早早回去歇着,摆了手:“快些回去吧,看看我把你们各个都比下去了。”凌南浔一脸宠溺的捏了捏凌七七的脸,便扶着云瑶,往住处去了。
凌七七看着两人的背影,竟有些小小的失落:“大哥有了嫂嫂,小哥念着晴儿,都回去睡了,我。。。。我有桃花酿。”凌七七迎着渐渐弱掉的火光,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便抱着自己的膝盖,哼起了小时候娘亲哄她睡觉时哼的曲儿:“我的小宝贝呀,快快睡觉觉啊,睡呀睡呀,睡得真香呀。”
萧木然不言语,也曲着膝,盯着眼前安静的像猫一样的凌七七。不知是火光太暗,还是自己的错觉,似乎看到有一滴剔透从凌七七的眼角划过,应着昏黄的火光,一直流到凌七七的下巴,又悄无生息的划进脖子里。厅内的小厮丫鬟早已倚着墙边,打起了轻微的齁声,只有火里的炭火还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此时安静极了,萧木然仔细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了凌七七低的听不见的抽噎声,又或者一切都是假象,是自己吃醉了酒的幻觉。
“这丫头莫不是给我吃了什么药,连幻觉都出来了,她这样一个开心快乐的丫头,怎么会哭呢?”
“你知道爹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守岁吗?因为爹爹是在燕都城的皇宫内,在皇上举办的守岁宴上,认识了娘亲。爹爹说,宫内的皇宴,盛大金碧,远远的都看不到殿上的皇上,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将军首相,大臣宰辅,亲王公主,好多好多的人,可偏偏,爹爹一眼就看到了娘亲,可美可美了,一身异域的打扮,戴着面纱,跳了一曲惊鸿舞,把殿上的人都惊着了。把爹爹也。。。。。也给惊着了。”
凌七七翻了翻炉内的炭火,将手里的桃花酿斟满,一饮而尽:“一曲舞毕,娘亲摘了面纱,爹爹说,真好看,碧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盛满了笑意,两边还有酒窝。”
萧木然盯着凌七七有些出神:“那你还是挺像你娘亲的,盛满了笑意。”
“是,爹爹自小就说我最像娘亲了,长的像,性格也像,脾气也像,我想着,娘亲是最爱笑的吧,娘亲是最爱吃的吧,娘亲是最和善的吧,我便告诉自己,我是最爱笑的,我是最爱吃的,我是最和善的,久了便忘了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只知道,这样爹爹大哥二哥就都开心了。”
萧木然是震惊的,仿佛看到了另外一面的凌七七,眸子里尽是不可思议。
“娘亲是北疆的圣女,你知道北疆圣女吗?我娘亲的家族,是北疆圣族布里族,是皇族以外最尊贵的族群,只有族长嫡亲的长女,才能被尊称为圣女,自小就学习燕城的语言文化,因为圣女长大了便要面临和亲的命运,哼,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哀。”
“你娘亲便是在大殿上遇到你爹爹的?”
“是,那时的北疆弱小贫困,依附着大燕生存,即使是和亲,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殿上的理监命了爹爹殿前面训,却是革了爹爹淮河省府衙的官职,赐了爹爹和娘亲的婚事,算是补偿吧。我想爹爹应该是欢喜的吧,有娘亲这样的夫人厮守一生,被革了职,也是开心的吧。”
凌七七似乎陷进了那个她并未参与的回忆里,慢慢低了头,往炭火前凑了凑,低声又呢喃了几句。
萧木然取了身上的披风,将身旁小小的她包起来,叹了口气。
淮河省的府衙省事,是多大的肥差啊,淮河省背靠江河,有个整个燕京最大的港口,所有运河的往来船商不知要交多少的税收,定是凌阁主被哪个有权势的给顶了职。当年的武成帝怕落人口舌,便给凌阁主赐了婚,怕是他愿意或不愿意,都得接受吧。
萧木然轻轻拍了拍凌七七的背,不自觉的轻了声音:“愿你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世间的熬糟事,就这样开开心心的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