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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瓦瑞恩行政学院大厅,临时审判庭。
文书和杂员在整理着卷宗,查看流程,对一些程序上的细节偶尔讨论几句。
“可真压抑啊……”不知道是谁在嘟囔着。
今天要审理的案件很简单,就是内鬼在行政学院意图杀人案。
原本可以私底下审判,但是卡西奥雷斯坚持公开审判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为了贯彻落实法律体系,第二,为了震慑其它贵族家庭。
这是检验新式法庭的第一次实战,必须要做到权威。
彻底击碎封建土地制度上的司法制度。
伯罗奔尼撒半岛,除了领主之外,还存在存在着好几种独立的势力:独立商团、修道院长、主教俗人,特区贵族。
这些人都拥有独立的司法权力,常常与当地领主的权力发生冲突,造成地方上谁也不服从谁的局面。
领主不能控制地方政治,就给领地内的土地贵族崛起提供了机会——一种习惯法便渐渐兴起,谁是土地的主人,谁就是土地的当然管理者。这样,领主权和土地权就合而为一了。
只要贵族拥有采邑,他就可以在自己的领土上作威作福,谁也无法控制他——这一点上,拉丁人带来所谓的“传承”让卡西奥雷斯很恼火,他们占领伯罗奔尼半岛之后,生搬硬套采邑的基层治理经验,让这片土地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之后,彻底封建化了。
采邑制度在这片土地扎根发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贵族只忠于自己的领主,对于其他人可以置之不理,成了领地上的直接管理者。贵族管理地方行政的办公之处就是他自己的家。他们在家里解决贵族之间的纷,也办理地方上的案件。
但贵族在行政管理和司法方面的能力并不高,他们只是凭借自己的身份来发号施令。
这导致了法律的混乱,教会有教会的法律地方有自己的习惯法,而贵族有自己的贵族法、契约法和领主法。
这些分散的、各自为政的司法机构是互相影响渗透的,法庭之间有着各种联系却相互阻碍。
这种情况下基层法庭的贪污和腐败就是不可避免的,各个法庭的效率十分低下。如果是一个重大的案件,往往会在许多法庭上听证,有时一些小的案子如土地纠纷,也会经过五六个个以上的法庭的裁审。
法官们其实都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他们基本是在瞎判,凭借个人喜好和神学典籍上的几句话来判断纠纷双方的对错,有些法官甚至会去问教士的意见,而教士们的建议一般会更加离谱。
许多贵族之间的纠纷往往不愿在法庭上公审,所以贵族之间的私了也十分常见。这种时候,教会往往作为调解人或仲裁人,而被调解的贵族当然也忘不了给教会好处——贵族之间实行的法律,目的并不是为了实现公正,而是为了息事宁人。
只要任何事情可以满意地解决,公平与否是无所谓的。
而如果事情不能私了,或者不能在法庭上解决,贵族们就会诉诸武力,其他许多贵族也会卷入危险的武斗中。
这种情况,地方的安全就难以得到保障。
由于贵族之间的许多纠纷是无法讲清楚的,法律又不是很健全,所以他们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那所谓的法官们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呢?那就是从以往的事例中去寻找一种说服人的办法,根据习惯来裁决——也就是习惯法。
习惯法的弊端不只有已经结案的纠纷,更大的麻烦在新问题上——没有前例可遵循的情况。
如果碰到了新问题,那么事情就十分麻烦。这时一般需要领主来表态。有时候被裁决的双方都寻找有利于自己的庇护人,甚至把事情闹到暗杀这种地步。
这些事实都说明土地贵族掌握的司法是极不健全的,但这些贵族还在自称“业余法官”。因为执掌司法可以获得声望和经济上的利益。
凭借法官的地位,可以调解自己与其他贵族的关系,又可以抵制其他贵族向自己领地的渗透,更可以抵制领主权力对自己的威胁。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法庭的存在是贵族维护地方行政的主要手段之一,中世纪贵族司法并不像今天那么正规,具有各种法律程序。
贵族总是说自己精通法律,但是真正钻研过法律的贵族能有多少?
他们只是是凭借自己的权威来进行审判,而不是根据法律来进行裁决的。当然,贵族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法律条文,但他们更多凭借的是经验。一切都是靠习惯和记忆来审判的,那些极为重要裁判的证据却不重要。
对于证人所说的话的调查极为马虎,有时候就是当堂审问如果被告承认,案子就解决了,没有丝毫严谨可言。
这种马马虎虎的审判当然不能给地方带来稳定的秩序。所以在领地上,真正依靠的不是行政而是武力。业余的法官和业余的审判,造成了过多的冤假错案——那是领主无力顾及的。
贵族司法制度这么简单,自然给教会提供了控制司法的机会。教会的法律比较有系统,审判也比较严格,所以教会渐渐把本来只管教士的司法制度扩展到民法审理,涉及道德、婚姻的事项教会都可以插手查办。这样,教会的法庭和贵族的法庭就互相弥补、争斗,极大浪费了行政能力。
贵族自己的法庭又分为公共法庭和私立法庭两种,公共法庭审理自由人的一般案件,私立法庭审理领主自己管理下的农奴和依附民的事务。按照传统,自由民的案件要由公共法庭来审理,一般由法官和陪审员来进行裁决。比较重要的案件,特别是杀人案件,或者是罪犯要判死刑的案件,那是必须由公共法庭来审理的,称之为高级司法,一般要由伯爵和主教一级的法庭才能审判。
虽然何谓高级审判的界线是清楚的,但是由谁来进行高级审判的界线却并非十分明确。随着采邑制度的发展,许多贵族在自己的法庭中审理属于高级司法的案件。
私立法庭是贵族自己的地方法庭,专门处理贵族庄园中的事情和有关佃农仆役的案件。按照惯例,领主可以自由处理他自己的农奴,可以对农奴判以死刑。农奴和自由民的律法是不同的,自由民有上诉的权力,而农奴的案件一般主人说了就可以裁决。
这种私立法庭为领主在庄园实行权威管制提供了方便。领主可以任意处死农奴,虽然这样的事情不经常发生,但这对任何领主来说都是个危险的信号——土地贵族们在解构司法权。
私立法庭和私法的存在,使得土地贵族可以在采邑中成为最高权力,谁也无法限制这种情况。
这是另一种方式的地方割据,在这种割据下,诺瓦瑞恩的世俗统治者——也就是卡西奥雷斯,依然无法建立起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基础来实行社会各阶层的合作。
所以,卡西奥雷斯打算亲自担任法官来进行一场彻底压垮诺瓦瑞恩利益集团的审判,顺便收回他们的司法权。
诺瓦瑞恩所有的贵族家庭几乎都派出了成年人在台下以观众的身份来参与这场诉讼。
所以卡西奥雷斯调动了超过二十名士兵来维持秩序。
等所有该到的人都到了,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之后,卡西奥雷斯深吸一口气,坐在最上面的椅子上,敲响面前桌上的木槌:“现在,诸位起立,开庭!”
杰姆士在士兵的陪同下进入法院。一进大门,他便恭敬地站在文书面前等待着,双臂和头低垂,神情憔悴。
这位身穿绿色旧军装的老兵,黝黑沧桑的脸上显示出极度的痛苦和压抑。
文书开始讯问:
“你对起诉书中的指控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背叛殿下。”
杰姆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除此之外,我都认可指控。”
“所以,是坎塔库泽家族指示你去杀害学院的学生,维达尔·安居洛斯吗?”
“是的。”
台下一片喧哗,贵族家族的代表们开始躁动。
“肃静!肃静!”卡西奥雷斯不得不努力维持秩序:“全体肃静!”
卫兵们拔出了剑,开始在场内来回走动,盯着那些窃窃私语的贵族们,现场才慢慢安静下去。
“继续。”卡西奥雷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对贵族们的厌烦。
文书翻了翻卷宗。
“那么,具体是坎塔库泽家族的哪一位,指示你干这件事?”
“是布格路·坎塔库泽。”
布格路,是坎塔库泽家族的二把手——有爵位,是家主的亲弟弟,在当地贵族圈颇有声望。
台下有几位和布格路交好的贵族开始起哄:“欺诈!”“满口胡言!”
“这是陷害,陷害!”
“我重申一遍,这是法庭,法庭!”卡西奥雷斯的提醒带着怒气:“谁在扰乱法庭秩序,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