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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第二章 灯下尘(七)蓄魂珠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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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那一轮金阳已高挂枝头,院中瞬间通透明亮,看得清地上的蝼蚁搬家正忙。

    一阵北风不合时宜地吹来,心儿紧了紧被吹开的风氅,却清晰可见她拽着氅襟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出走的日子,我一直在寻你。不承想你却被南海那孽畜…”

    叫释冰的男子没有再继续下去,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两人,从怀里中掏出一个锦囊,并从里头取出一颗类似夜明珠的物什,缓缓向女子摊开手,道:

    “小七,这是我斩了水魅替你收集起来的一些记忆碎片,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连同哥哥也...!”

    说出“哥哥”这俩字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连我,也忘了。”

    “蓄魂珠里面有你丢失的大部分记忆碎片,虽然未集完整的记忆还暂不能注入你的体内,但你却可以看到珠里收集起来的这些。”

    男子的手仍旧保持着伸展姿势,冬日阳光下,那明珠在他白皙的指缝间透出五色流光。

    “你如若信我的话,不妨一试,只有记忆原来的主人,才能透过珠子看到自己的记忆。”

    他抬头,神情澄澈、眼神笃定,使得这一番的古怪的话语也叫人信了三分。

    心儿用眼神询问了立在自己身旁的晏安歌,得到了“不妨一试”的微微颔首后,三人便从院中进得心儿的南鸢殿来。

    刚刚被吓在一旁还惊魂未定的芫荽抖抖缩缩地捧来茶水,三人并未喝茶,只按着男子所说,将那蓄魂珠小心用琥珀夹子托着,心儿便用手覆在那透明的盒子之上。

    屋内四人都直直勾勾盯着盒中之珠,良久,却并未见得有丝毫异常。

    心儿舒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也微微松懈了些。不巧那细微的动作却被紫衣男子误以为她要抽回手来。

    “别动!”紫衣男子的手覆盖了上去。

    晏安歌正要一把劈开他覆在心儿手上的五指,却不料在心儿与那男子双手交合的一刹那,盒中的蓄魂珠猛烈地摇动起来,发出刺眼的青蓝光芒,桌案也被震得几几欲裂!

    四人显然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幻震慑住了,所有的动作都僵在半空,芫荽瞪如铜铃般的眼睛和半张的嘴极其写意地描绘了眼前这一幕:

    心儿和男子交叠的手下,青蓝色珠子开出一朵瑰丽邪玄的同色花朵,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绽放,颜色也越来越浅,由最初的黑青,变成深蓝、尔后再是湖蓝、瓦蓝、蔚蓝...

    最后的浅色蓝骨朵里开出一朵纯白色的六角花,如初冬从苍穹飘落大地的第一片雪,晶莹剔透、爽带新妆。

    突然,那朵娇嫩的花瓣儿如烛火爆裂一样炸开!晃眼的白光让案几旁的四人都怔了一怔。

    霎时!眼前如银瀑一样拉开一条长长的幕景,上面清晰可见一座烟雾缭绕的仙山:

    “三哥!休要跑!”

    仙气环绕的画面下,未见其人而先闻其声,只听得一声稚嫩中稍带英气的呵叱。

    “哈哈!小七,你若是今日追上了我,那只新捉的玉腰奴便是你的了...”

    伴着精灵凌空一般的少年笑声,屋内的几人方才看见那白光在空中营造的幕布里,显像出一白一黄两抹色彩。

    定睛看时,方才见得是一女一男,约莫舞勺年纪。女孩一身素色衣裙、少年一袭鲜橙缎袍,跨骑在两只不知名的雪白异兽上,春日暖风一般在云雾中飞驰…

    而后方半山腰的残垣之上,一个紫海棠花色身影正远远地看着这对追逐的少年,只见他高挑身量,手中轻握了用来捕蜂捉蝶的半方蜜饵,和一只空空如也的扑网...

    还未等房中几人看个究竟,幕布上又乍然换了景色:

    一个炎夏,炙热的金骄阳晃得人睁不开眼。远处传来咿咿呀呀学童拖着嗓子念书之声。夫子课堂上,依旧是那笑容明媚的橙衣少年,正托腮看着窗外痴痴地笑。

    正在这时,夫子手中的戒尺点上少年的桌:

    “儒橙,你来说说方才为师教的诗句该作何解?”明显他看到了少年课上走神。

    橙衣少年依旧是晴空朗朗的笑:

    “‘梅子流酸溅齿牙,芭蕉分绿上纱窗’,夫子,您方才所说,不正是窗外这幅景色吗?”说完露出一个更加明艳无比的笑容。

    白发须须的夫子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像窗外:

    火辣金色光辉下,贪凉的白衣小女孩正躲在老槐树下酣眠,眼睛上耷拉着一片新摘的芭蕉叶,嘴角尚有未擦去的紫红色浆果汁水,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什么梦中呓语。而手中的果子,稀稀落落撒了一地。

    眼前这光景,不正此诗生动又形象的解释吗?

    夫子瞬间觉得这句诗活灵活现地呈展在了他面前,不免一愣。半晌只得好气又好笑地叹了一句:

    “唉,你们这一对淘兄妹!”

    不多时课堂已然恢复井然有序的样貌,橙裳少年也将眼神收了回来专注于文课。

    而此时的老槐树下,一个着浅紫色薄衫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立在那。他俯身下来,轻轻拭去女孩嘴角的印记:

    “小七儿,我要护着你长大,等着你长大......绝不叫人家欺你了半分去......”

    待正要细看,那阳光透过树叶投在两人身上的斑驳光影却渐渐淡去,画面转瞬出现在一个富丽的房间内,是女子闺房。

    一身橙裳的少年依旧笑容明媚,一脸神秘地来到妆台旁的女孩身边。

    他道:“看看我给你带了甚么?”

    “呀!好漂亮的坠子!”

    正对镜篦头的女孩转过身来,看见少年摊开的手心上搁着一副玲珑精致的珠玉耳坠。

    少年朗月一般的眉宇露出弯弯的笑意,道:

    “两年前,我将你那两块耳玉放在了河神的珍珠蚌里,如今经得岁月打磨下来,已颇具光泽了。”

    “你老是嫌弃那耳玉置于耳中麻烦,不肯常戴,但这可是助你闻得四面八方动静的护身符呀!如今打成耳坠子,这样一来,这么漂亮的东西,你不会不肯戴了罢…”

    闺阁中的两人嬉笑打闹得正紧,却未曾注意镂花雕空的窗棂外,一双修长的手半托了只空妆奁,那脸却隐在花树下看不真切,只徒留一抹紫海棠色隐隐若现...

    白光画景上的记忆还在一幕幕闪退,如白驹过隙,如时间流过指缝。

    心儿没有再看那些画面,身体内残存的些许记忆似乎慢慢苏醒,那幕景中的女孩分明就是幼时的自己,而那一抹紫色的身影......

    她抬起头,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中移开,看向眼前这个紫衣男子的脸,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大哥。”她试探般地轻轻叫出声来。

    故事说到这,我打断了南澄,充满疑惑地问:

    “百里清眸还未失去记忆前,最要好的不是三哥儒橙吗?就你说的那画面中的橙衣少罢?她被水魅吞噬记忆前心里最惦记的人也是三哥,怎的现在是大哥释冰前来寻她?”

    “那就是另一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