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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真能重压千金吗?不过是借重水之力,吸收天地能量,有容乃大。
即为容器,能容万物;容万物者,自然承重万物。
至此,苍穹目的达到,并未强求彤阳去捉蚂蚁,那不过是幌子而已。他心中感叹,此子可塑。
当年他被逼无奈,走投无路,困居沼泽之中,长达数年才悟出其中门道。没想到彤阳数月就侦破天机,成就金刚不坏之身。
天选之子,果然无与伦比。
苍穹越发欣慰,对彤阳的喜爱愈甚。
边陲之地,廖无人烟,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风雪中疾行。
仔细去看,背影之后,风雪之中哪有脚印?一晃而过的身影,倒像是幻觉,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一路陡转直下,彤阳未曾开口询问,苍穹也未交代。
这样前行了数日,积雪越发厚重。他们已经深入地下,然而入眼的依旧是雪白的世界,也只剩雪白。
走了好几里地后,苍穹霸气挥手,一地积雪漫天飞舞,美不胜收。积雪扫尽后,一块三丈大小的圆形冰盖映入眼前,像一面镜子,折射出二人的身影。
苍穹运转法诀,冰盖上浮现出他与彤阳的模样,再去细看时,一阵吸力,彤阳已经跌落下去。
漫天飞雪,哪还见人影?
方圆百里再找不出冰盖的位置,天上地下能见的,除了雪还是雪。
猝不及防的跌落,彤阳慌乱了一瞬间,而后镇定下来。
这是一个圆柱形巨洞,深不可测,周围全是冰,他一直在坠落。
一刻钟后,彤阳总算坠落到底,踩在了坚硬的冰面上。苍穹在坠落时,只留了一句话,便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消失不见。独留空旷的回声,不断循环。
“好徒儿!为师先行一步,你来寻我。”
冰冷的地下,周围全是形状各异的冰块,散发着淡蓝色的冷光,幽静森然。不须多刻,彤阳的身子开始结冰,若非如今肉身堪比金刚,定然寸寸龟裂。
肉身受冻,行动不受控制地迟缓下来;神识也因冰冻,萎靡不振,整个人昏昏欲睡。
彤阳就地打坐,运转灵力,循环无数个周天后,总算稍有适应,肢体不那么僵硬,精神也有所好转。
他起身边走边看,前方越发开阔,冰柱越发光滑,行走时人影反射进去,谍影重重,倒像是有千军万马。彤阳继续前行,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周围的冰柱开始移动,以他为中心,聚了过来,层层叠叠,把他团团包围,形成巨大的球体,仿佛悬在半空。视线所及,全是森然的冰柱,以及虚幻的叠影。
整个球内如蜂窝状,有着成千上万个镜面,它们一般大小,整齐排列,共同形成这个巨大的球体。每个镜面如钻石般闪烁着蓝光,令人头晕目眩。
彤阳被刺得睁不开眼,短暂的闭目后,再次睁开眼睑,他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
每个镜面都有一张脸,并且全都是他的模样。
他们表情各异,全都注视着他。
被成千上万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所注视,彤阳一阵恶寒。他十分怀疑这些脸根本不是他的,穷凶极恶有、阴柔狠毒有、娇媚如花有、楚楚可怜有……
世间百态尽皆在其中。
那一张张脸由远及近,张牙舞爪向他扑了过来,甚至于耳边全是絮絮叨叨的呼喊声,混乱无常。想要屏蔽心神根本无法做到,甚至于五感愈加清晰。
彤阳不由自主地抬起衣袖,遮住脸庞,想要隔绝这些纷乱。
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不仅如此,许许多多陌生的情绪如洪水猛兽,一股脑儿全涌进他脑海之中,彭拜着、叫嚣着,头痛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
彤阳七窍流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经历了一世又一世。小至贩夫走卒,大至高官厚禄。人生百态、七情六欲挨个尝遍。
许久之后,彤阳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镜面中那一张张狰狞恐怖,想要破出束缚逃离出去的脸。而那些脸,正是梦中迥异的自己。
千百个彤阳,有着千百样心思。一开始他还能控制自己,渐渐的,那些境面中的“自己”将他淹没蚕食,越加疯狂。
他们不停地用脸去撞击镜面,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镜面中的脸越来越扭曲,如咆哮的凶兽理智全无,兽性大发。彤阳肝胆欲裂,怒火丛生,吐了一口血,脑中片刻清明。
镜面中,一张脸变得正常,他冷眼旁观,对刚才的一切难以置信。平静如他,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彤阳想结束这一切,无奈他根本动弹不了,倒是那些陷入疯癫的脸,力大无穷,震得整个球体都在晃动。
浮生若梦,若梦非梦。
浮生何如?如梦之梦。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而后动,性之害也;物至而神应,知之动也;知与物接,而好憎生焉。好憎成形而智诱于外,不能反己,而天理灭矣。
彤阳眼不见为净,闭眼思考良策,思路愈加清晰。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是则知之。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亦彼也,彼亦是也。
这些脸被执念左右,失了方寸,不能自己。
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唯止能止众止,一切烦恼与痛苦,乃心念不止。摒弃妄想,才可明心见性。
表象背后,往往是因果使然。
彤阳凝神静心,忘却自我,抛却杂念,回归本真,去寻找每个因果背后的执念,为其一一化解。
一张张疯癫的脸渐渐回归平静,镜面应声而碎,彤阳得以脱困。
他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脸颊全是泪水,背心也被汗液浸湿。刚才险之又险,若非他性子冷淡,并非贪欲之人,极有可能深陷其中,沦为欲望的养料,永远沉沦下去。
心魔当真可怕,彤阳不由想起彤重当初带领他去牢狱之中见过的那些面孔,刚才的他,癫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极致的恐怖后,他越发明白彤重对他的关爱以及期许。心头一暖,幸好,他有这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