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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林枫的话,在场两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他们怔怔的看着林枫,看着林枫三言两语,基本上直接就将傅雪情郎的位置都给标定了出来,心中的震撼,真的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傅阳全身激动的发抖,他忽然向林枫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老泪纵横:“林公子,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你竟然真的办到了,竟然真的能找到他的位置。”
他忍不住涕泪直流:“这难道是天意吗?老天垂怜,将林公子送到了我面前……女儿有救了,这是不是代表我女儿有救了?”
萧蔓儿那灵动的剪水瞳内,此刻也仿佛是被风吹起,掀起阵阵涟漪。
她看着林枫,只觉得自己前十八年未曾有过的震动与震撼,在今天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全都因林枫而出现了。
听着傅阳的话,她内心也不由得浮现出同样的疑问:“这是天意吗?”
在自己觉得人生无趣,想要追随大姐和三姐,一起去出家时,突然遇到了一个让自己从未见过的,如此有趣又有智慧的人。
她原本要出家的心,在这一刻,竟是有些动摇了。
林枫见两人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动不动,轻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傅掌柜,你急了三年,怎么现在反而不动了?”
听着林枫的话,傅阳猛的直起身体,他那双红肿的眼睛,在这一刻,绽放出了无尽的希望之光。
三年了。
他每一次向衙门的询问,得到的都是让他失望的答复。
一次次的失望,渐渐地变成了绝望。
以至于他都到了病急乱投医的程度,否则的话,他怎么也不至于见到林枫有破案的能力,就不管林枫是谁,直接来求林枫帮忙。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三年的绝望,让这个父亲心若死灰,而此刻,那死寂的绝望的双眼,在女儿失踪三年后,第一次露出了希望。
他忙说道:“对对对,我们快去找!”
“我这就去发动我所有的人脉,去打听方圆三公里内,都有哪些能用金丝楠木的工坊,林公子伱稍等,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着,胖掌柜傅阳就忙不迭的向外走去。
“傅掌柜,不用这样麻烦。”
可这时,林枫却拦住了傅阳。
傅阳不解的看向林枫,就听林枫道:“我们去长安县衙找周县令帮忙,只要在长安县管辖区域内,就没有周县令不知道的事,我们向他询问,直接就能有结果。”
“找官府?”
傅阳听着林枫的话,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官府三年的毫无结果,让他对官府的印象并不好,对官府的能力更有怀疑。
林枫点头道:“我们必须要找官府,让官府出面。”
他看着胖掌柜,道:“傅掌柜,别忘了,找到工坊不是目的,找出那个隐藏在工坊的欺骗了你女儿的人,才是最终的目的!”
“而你一个首饰铺的掌柜,到了工坊后,有什么理由让人家帮你找出那个骗子呢?他们若是包庇那个骗子该怎么办?”
“更别说,当我们找到那个骗子后,又该怎么办?”
“我们总不能动私刑吧?”
“这……”胖掌柜眉头皱了起来。
他身为商人,头脑灵活,自然明白林枫的意思。
没有官府的支持,他一个普通百姓,恐怕连工坊的门都进不去。
毕竟又不是人家丢了女儿,凭什么帮他?
傅阳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枫,道:“我明白林公子的意思……可是林公子,县衙会愿意帮我们吗?”
“他们这三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可能他们早就忘记这个案子了。”
“现在我们突然跟他们说,我们找到骗我女儿的人了,他们能信吗?他们若是不信,恐怕根本就不会理睬我们。”
“别说帮我们,也许直接就会把我们赶出去。”
胖掌柜眉头紧锁,脸上充满着忧色,他与长安县衙打了三年交道,自认对长安县衙足够了解。
倒不是长安县令周贺林是狗官,鱼肉百姓,不管百姓死活,只是长安县衙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案子,小案子他们根本就不会太在意。
更别说自己女儿的案子过去了三年多了,可能他们早就已经放弃这个案子了。
现在自己去找他们,说有了线索,直接要求他们去帮忙抓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听信自己,说抓人就抓人?
就算他们真的信了自己,可他觉得,衙役们最多也就是要求自己将线索写下来,呈递到县令周贺林手中。
然后等周贺林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得空了,再去看自己呈上的线索。
若是周贺林认为线索真的合理,恐怕才会派人出去。
这才是县衙的正常流程。
可那要等多久?
他等了三年多了,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了,他真的一刻钟都不愿多等。
无尽的焦虑,将他包裹,让他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再度皱成了一个“川”字。
林枫将傅阳的表情收归眼底,阅人无数的他,自然明白傅阳的想法。
他轻声道:“傅掌柜尽管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只要我们去县衙找到周县令,他一定会立即派人帮助我们的。”
傅阳一愣。
他不由茫然的看着林枫,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林公子,会有这样的自信。
难道眼前的林公子还能有经常去衙门的自己,更了解衙门的制度和程序?
“傅掌柜,你就相信他吧。”
这时,萧蔓儿悦耳的声音响起,她笑着说道:“如果是其他人给你承诺,那真的未必能实现,但他开口,一定能行。”
“毕竟……”
萧蔓儿看了林枫一眼,语气中带着一抹笑意,道:“他可是刚刚才帮了周县令一个大忙的恩人啊,谁开口,都不如他的话对周县令有重量。”
“什么?”
傅阳愣了一下,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枫:“林公子,你……你帮过周县令大忙,你是他的恩人?”
“这……”
忽然间,傅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瞪大着眼睛,脸上带着一抹震撼又震动的神情看着林枫,忍不住道:“林公子,你姓林,还帮过周县令……据我所知,前不久,神探林寺正曾帮周县令破过一桩大案……”
“难道,难道你就是……”
林枫在决定去找衙门时,就不准备隐瞒身份了。
所以他迎着傅阳那激动又不敢置信的神情,轻轻点头,道:“是我。”
傅阳听着林枫自曝身份,整个人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他呆呆的看着林枫,这一刻,竟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林寺正?你竟然真的是林寺正!?”
“我竟然求到了神探林寺正身上?而我大唐第一神探林寺正,竟然真的在帮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枫的神探之名,早已传遍了整个大唐。
傅阳举办活动的借口,就是听说了林枫的探案经过后,感到震撼,无法自拔……
由此可以看出,林枫在傅阳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而现在,他突然知道,帮助他的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林枫时,那种激动,那种震撼,那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一瞬间直冲脑海。
让他晕乎乎的。
林枫看着傅阳震惊的样子,轻笑道:“傅掌柜,你没做梦,我这不就站在你面前呢吗?”
傅阳狠狠地掐了自己手臂一下,那剧烈的痛感让他激动道:“真的不是梦!”
“对啊!除了林寺正,我大唐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查出官府三年都查不出来的线索!”
“我早就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
他激动的忍不住手舞足蹈。
说着,他连忙向林枫深深躬身:“小民见过林寺正,林寺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可是堂堂的大理寺正啊,却愿意帮我这么一个普通百姓,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枫上前扶起了胖掌柜,轻声道:“身为大理寺的一员,遇到了案子,自然要仔细调查,所以你也不用有太多的想法,抓住欺骗你女儿的骗子,找到你女儿,才最重要。”
听着林枫的话,傅阳内心更是感动,他只觉得三年来在官府那里受到的失望,此刻因林枫一人,瞬间消失了。
他对朝廷,重新有了希望。
他忙重重点头:“对对,找到女儿才最重要。”
萧蔓儿静立在一旁,干净清澈的眸子看着两人,只觉得这一幕让人十分的心安与和谐。
她眉眼弯曲,成为了月牙,笑道:“傅掌柜,这下你该相信我们的话了吧?县衙肯定会帮我们的。”
傅阳老脸一红,他连忙重重点头,道:“相信了,当然相信了,就算我不相信任何人,也绝不会不相信林寺正的!”
林枫轻笑道:“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走吧,先去县衙找周县令帮忙。”
…………
长安县衙。
后堂内。
长安县令周贺林亲自招待林枫。
林枫向周贺林道:“周县令,本官不请自来,前来叨扰,还请周县令别嫌弃本官唐突。”
周贺林忙摇头:“林寺正这是哪说的话,你刚帮我破了大案,还是我的好友,我怎么会觉得唐突?”
林枫笑了笑,他也就是客气一下。
寒暄结束,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周县令,我是为傅阳之女傅雪失踪的案子而来的,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傅雪的案子?”
周贺林看了一眼神色紧张敬畏的傅阳一眼,点头道:“当然记得,他每个月都会来衙门问一次他女儿的事情,本官如何能忘?”
“不过……”
周贺林看向林枫,道:“这个案子真的很难办,实不相瞒,我已经查出傅雪的失踪可能不是因为去普光寺拜佛,而是因为她与情郎私会发生了意外。”
“只是她的那个情郎毫无任何线索,傅阳也一问三不知,因此本官才没有任何办法,案子就这样悬在了那里,毫无进展。”
林枫闻言,笑道:“我明白周县令的难处,这个案子的确很难办。”
“那林寺正你这是?”周贺林疑惑问道。
林枫笑了笑,道:“虽然难办,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目前已经基本能确定傅姑娘情郎的位置,所以想请衙门帮忙抓人。”
“什么!?”
周贺林一瞪眼睛,满脸的意外与惊讶:“你已经知道傅姑娘情郎的下落了?这……你怎么办到的?”
林枫当即就将自己是如何发现了傅雪情郎的礼物,以及根据礼物推断出来的线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周贺林听完林枫的讲述后,脸上难掩震动与佩服。
他沉默了好半晌,目光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林枫一遍,忍不住道:“林寺正,你的断案能力,我是真的服气了!”
“傅雪床榻下面的绣花鞋我三年前就看到了,但我完全没考虑过它的作用……你对细节的观察能力,真的是让我佩服的没话说!”
林枫谦逊一笑:“我也是运气好罢了。”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那周县令,你能帮我们的忙吗?”
周贺林一听,毫无迟疑,直接起身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立即出发!”
“这个案子已经悬而未决三年了,本官也想早日将其侦破,今天有林寺正的帮助,终于有了侦破的曙光,本官岂能耽搁!”
“走!”
周贺林道:“本官亲自带人,陪你们去抓人!”
见周贺林竟然要主动前往,傅阳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他知道,有周贺林在,就不用怕衙役们出工不出力了。
只要能找到那个贼人,一定就能将其抓获!
想到这些,傅阳看向林枫的神色,更加充满着感激,他很清楚,周贺林之所以能如此重视,还要亲自前往,都是因为林枫。
…………
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工坊门口。
周贺林等人站在紧闭的门前。
周贺林向林枫介绍道:“林寺正,按照你的条件进行筛选,只有这一个工坊符合条件。”
“这个工坊有工部的背景,承接了很多工部的任务,皇宫里以及很多大臣府里的器具,都是由这个工坊制造的。”
听着周贺林的话,林枫恍然点头。
怪不得这么大的工坊能建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内,原来有工部的背景,那就十分合理了。
他说道:“有工部的背景,我们去抓人,他们能愿意配合我们吗?”
周贺林冷笑道:“有工部的背景,又不是工部的衙门,官府抓人,他们若有人敢不配合,那就直接以从犯论处!”
在林枫面前,周贺林十分客气温和。
可面对其他人,他则十分的霸道。
“叫门!”周贺林直接摆手。
很快就有衙役上前敲门,待门被打开后,衙役们都不给开门的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冲了进去。
周贺林道:“林寺正,我们直接去找这工坊的掌柜问话。”
林枫点了点头,能更省事,他自然是愿意。
“封锁工坊所有出入口,禁止任何人出入!”
周贺林向衙役吩咐了一句,便和林枫等人向工坊内走去。
沿途他们遇到了不少人,有护院,也有工人。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根本就不敢阻拦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
在他们开口后,便低声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事了?”
“衙门的人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来者不善。”
在工人护院们议论纷纷时,林枫等人已经穿过了大半个工坊,而这时,在前面忽然出现了十几个人,正神色匆匆的向他们赶来。
为首之人四十余岁的年龄,他衣着华贵,手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全身上下都体现着富贵二字。
来到林枫等人面前,他连忙行礼:“小人工坊掌柜朱文,见过周县令,不知周县令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周贺林看着朱文,淡淡道:“朱文,你们工坊故意包庇犯人,你说本官来是为了什么?”
“什么?”
朱文听到周贺林的话,脸色陡然大变。
他连忙道:“周县令,这一定有误会!小人一直都是老实本分做买卖的,怎么敢包庇什么犯人!”
周贺林看了他一眼,道:“是否有误会,很快就知道了!”
说着,他脚步不停,直接向里面走去。
朱文等人见状,连忙汗津津的跟在身后,不断的解释。
可周贺林却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林枫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点头。
周贺林不愧是能坐稳长安县令位置的人,手段果真不少。
从进入工坊开始,周贺林就在营造一种压迫感。
现在周贺林说一半留一半,更是将朱文等人心里吓得七上八下。
原本朱文这些人,背靠工部,手上有钱,属于既有钱又有权的那种人,心机深沉,做事老道,心态上也颇为自负,想让他们乖乖配合,恐怕有些难度。
但现在,有了周贺林这些手段,他们便完全进入了周贺林的节奏,根本就不敢再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工坊的待客大堂内。
掌柜朱文连忙请周贺林坐上座。
可谁知道,周贺林却直接停了下来,看向林枫,道:“林寺正,你坐主座。”
“什么?林寺正!?”
周贺林的话,直接让朱文一愣。
“朱文,你不会连大名鼎鼎的神探林寺正都不知道吧?”周贺林淡淡道:“一路上你看都没看林寺正一眼,你可真是够无礼的。”
“我……我……”
听着周贺林的话,朱文这才猛然知道,周贺林一行人的主心骨,压根就不是周贺林,自己竟然忽视了真正的主导者!
他脸色陡然变白,神情惊慌的看向林枫,连忙向林枫行礼告罪:“林寺正,小人,小人不知林寺正的身份,有所怠慢,还望林寺正恕罪。”
林枫看着朱文惊慌失措的模样,视线不由看向周贺林。
便见周贺林向他挤眉弄眼。
林枫顿时了然。
周贺林这是在为自己造势呢。
有了朱文对自己不敬的前提,接下来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拿捏朱文,就怎么拿捏他?
不愧是房玄龄的学生啊,心机城府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果然之前帮助周贺林的选择是正确的,周贺林有这样的心机,以后在朝堂上,也必然是自己重要的伙伴……林枫心中感慨,但表面上丝毫不显。
他淡淡看向朱文,道:“朱掌柜不必担心,本官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只要你接下来能如实回答本官的问题,本官就心满意足了。”
林枫说的不在意,可声音冷淡,哪里是不在意的样子?
朱文只觉得冷汗瞬间将他全身衣服都浸湿了,他连忙卑躬屈膝,道:“林寺正有任何问题尽管询问,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蔓儿坐在林枫右侧的位置,看着林枫这完全不同于往常的神态举止,眼眸顿时亮晶晶的。
她如何不知道林枫是故意这样吓唬朱文的。
别说,林枫现在的样子,连她都觉得有些陌生,在林枫身上,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父亲拿捏下属时的影子。
这让萧蔓儿对林枫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她越发的想知道林枫还有哪些方面,是自己不知道的。
“本官问你。”
林枫面无表情道:“你工坊负责出门采购的人,频率是不是每三天出去一次?”
朱文愣了一下,他十分意外:“林寺正怎么会知道这些?”
听到朱文的话,萧蔓儿等人内心都是一喜。
朱文的回答,毫无疑问证明了林枫的推断没错,证明了他们选择的目标没错!
傅阳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只觉得曙光越来越近了。
“本官自有办法知晓,你无需多问。”
林枫心中了然,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继续向朱文询问:“在你工坊里,负责出门采购的人有多少?”
朱文连忙道:“购买日常生活用品和菜肉的人,有两个,购买做工用的材料的人,有五人。”
“也就是说,加起来只有七人?”
“没错。”
林枫继续道:“这七人,流动性大吗?自贞观三年到如今,可有人员离开?”
听着林枫的问话,傅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知道,林枫这话的意思其实是问……那个欺骗了他女儿的骗子,是否仍旧留在这里!
这一刻,连萧蔓儿和周贺林,也都紧张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听到朱文道:“没有人离开,我们工坊背靠工部,活多,赚的铜板自然也多,这么高的工钱在其他地方根本就达不到,所以只要进来的人,都没有主动离开的。”
呼……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内心里,都长出了一口气。
傅阳更是振奋的差点没有跳起来。
没有人离开,就代表人还在!
那个欺骗了他女儿的贼人,就在他现在所在的工坊内!
快了!就要抓住这个家伙了!
女儿,爹马上就要知道你的消息了!
林枫看了神情激动的傅阳一眼,决定不让这个焦急的父亲多等。
他看向朱文,直接道:“本官跟你打听个人。”
朱文连忙道:“林寺正请说。”
“在你工坊内,负责采购的七个人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识字,精通雕刻之术,能够参与到金丝楠木器具的制造中,但又攒不住钱,因某种原因极度缺钱,每次发工钱很快就会花光。”
随着林枫话音响起,傅阳的视线便死死地落在了朱文身上。
萧蔓儿和周贺林,也期待的看着他。
朱文眉头皱了皱,他思索了片刻,说道:“金丝楠木是我们工坊里最贵重的木材,能够参与到金丝楠木器具的制造,手艺必须是排在最前列的,这七人里,只有三个人有这个资格。”
“而精通雕刻技术……他们三人都精通,毕竟金丝楠木器具在制造时,都需要雕刻精美的花纹,没有这个技术可不行。”
“但攒不住钱的……倒是只有两人,一个叫吴城,他嗜赌,一旦手里有了工钱,第一时间就和人去赌,但他赌运不好,经常输,所以没多久就会将钱花光,若不是我们工坊管吃管住,他早饿死了。”
“另一人叫杨丰,他倒是不赌,但以前给他娘亲治病时借了不少钱财,所以一发工钱就连忙还债,因此也攒不下什么钱。”
赌钱的吴城,欠债的杨丰……怎么是两个人?
傅阳忍不住道:“还有识字呢?这个条件你怎么没说?”
朱文说道:“出来卖手艺力气的,哪有人读过书,会识字?这七个人里就没一个人识字,所以我才没说。”
“什么?没有识字的?”
傅阳愣了一下:“怎么会没有?”
他不由看向林枫,眼中充满着意外和紧张。
他生怕林枫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从而导致功亏一篑。
周贺林此时也是眉头微蹙,视线同样落在林枫身上。
而林枫却是神色淡然,毫无意外。
他淡淡道:“一个骗子,怕被苦主发现,所以隐瞒自己的一些秘密,很值得意外吗?”
众人听到林枫的话,微微一怔。
萧蔓儿虽然和林枫相识不久,可聪明的她,却与林枫有着极大的默契。
她忙道:“林寺正,你难道有办法从这两个人里,找出谁是真正的贼人?”
众人一听,都忙紧张的看向林枫。
林枫轻笑颔首:“这又有何难?”
“如我之前所说,贼人识字,但最后学识有限,说明他是蒙过学的,只是后来家里发生了意外,无法继续读书。”
“这些事,他有意隐瞒,工坊的人自然不知道。”
“可他的亲人,他家的邻居,却绝对是知道这件事的!”
“也就是说,只要派人分别去他们两人的家里询问,自然就能知道谁识字,谁不识字了。”
众人闻言,眼眸不由都亮了起来。
傅阳忙道:“对啊,只要询问他们家里人或者邻居,一定能知道这些……原来这么简单就能判断出来。”
这么简单?
周贺林瞥了傅阳一眼,眼皮直跳。
方法的确简单,但那是因为这个案子是林枫在查。
你换个其他人瞧瞧,看看还简不简单?
萧蔓儿看向朱文,道:“他们的老家在哪?”
朱文皱眉道:“他们老家都不在长安城,在长安城内也没有什么亲戚,要是去他们老家询问,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两三天的时间。”
傅阳一听,心中不由一沉:“竟然需要那么久!?”
他眼看就要能抓到人了,结果却又要等那么多天,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希望近在眼前,却只能看着,而无法触及。
这反而更加的难熬。
“时间是有些长,那就换一个方法吧。”
而就在这时,内心煎熬的傅阳忽然听到了林枫轻松的声音。
他心中一怔,继而明白了什么,忙抬起头看向林枫。
便见林枫看向朱文,道:“吴城现在还赌吗?杨丰仍在继续还钱?”
朱文点头:“没错。”
林枫眯了眯眼睛,神色从容道:“既然还在赌,还在还债,那就说明无论是谁,他们仍是十分缺钱……换句话说,他们应该仍在继续骗钱。”
“而按照朱掌柜所说,他们都是吃住在工坊的,可是他要骗人,那么木雕以及笔墨纸砚,又绝对不能藏身在工坊里,那太容易暴露了。”
“所以,他们在工坊外,一定有一个地方,是藏匿这些的。”
“可朱掌柜又说,他们老家不在长安城,长安城内也没有任何亲戚……所以想要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就只能花钱租上一个房子。”
众人想了想,忙点头,赞同林枫的推论。
林枫继续道:“可他连纸张都用最次的,说明他经济十分拮据,那么也就能推断出,他租的房子肯定也是最便宜的那种。”
“再加上他每次离开工坊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他还要去拿纸张,现写字……为了确保有足够的时间去和目标女子接触,他必须在这方面的时间浪费的最少才行,那也就能说明,他租的房子肯定就在工坊附近,距离绝对十分的近!”
“毕竟他的目标不可能一直都在一条线上,所以他的房子无法确保一直在必经之路上,只有在工坊附近,才能满足他奔赴任何目标的计划。”
“而他租的房子,又不是天天能去的,基本上晚上都不会在那里住,最多也就是每三天去一次……这种怪异的举动,邻居们肯定会注意。”
“因此……”
林枫看向周贺林,道:“周县令只需要去找牙行,询问一下工坊附近最便宜的房子有哪些,再派人去邻居那里询问一下谁家最奇怪,想来就会有结果了。”
“而那里是他的秘密基地,定然有他大量的生活痕迹,根据那些痕迹去从两个人里确定目标是谁,我想对周县令来说,应该不难吧?”
周贺林一听,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看向林枫的双眼,充满着惊艳与佩服,道:“林寺正,你真是一次次震撼我啊!”
“那秘密基地如此隐秘的地方,竟然被你三言两语,都要推断出来了!”
“你放心,只要能找到他的秘密基地,本官一定揪出他来!”
林枫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周贺林也不能干呆着,所以他干脆直接亲自带队去调查。
看着周贺林等人风风火火的离去,林枫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水。
他笑呵呵看着众人,道:“别紧绷着,放松些,不出意外,很快周县令就会将人给我们带来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真正能如林枫一样淡定自若的人毕竟太少了。
傅阳不断的向外看去,神色焦急。
萧蔓儿视线则不时落在林枫身上。
之前没有对比,萧蔓儿只觉得林枫的推理十分厉害。
可现在有了周贺林这个老牌县令的对比,萧蔓儿才知道林枫与其他人的差距,究竟在什么地方。
敏锐的思维,恐怖的细节观察能力,从不因困难而抱怨叹息,多元化的思考方向,以及绝对的自信。
这一切,都使得林枫现在能稳若泰山的慢悠悠喝水,而周贺林只能去跑腿。
过了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傅阳焦虑的都开始搓着双手了,忽然间,一阵脚步声快步从外传来。
傅阳连忙向门外看去。
便见周贺林大步走了过来。
一进入大门,周贺林就说道:“林寺正,你真的神了!一切如你所料,我们在距离工坊大门只有一条街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很小的破旧房子。”
“根据牙行的人说,那个房子已经租出去五年了,只是租房子的人的名字既不是吴城,也不是杨丰。”
“什么?不是他们?”傅阳心头一紧。
林枫却很淡定:“那房子距离工坊如此近,若是用真名,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他用假名来租房子,十分正常。”
周贺林笑着点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傅阳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忙追问道:“然后呢?”
周贺林继续道:“然后我们又向附近邻居打听,得知那个房子自从租出去后,晚上就从来没人住过,他们都觉得那房子里有古怪。”
“得到这些信息,我们便直接破门而入。”
“结果你们猜,我们在那房子里发现了什么?”
傅阳下意识问道:“什么?”
林枫笑了笑,说道:“只有身体没有脑袋的木雕,笔墨纸砚,还有一些衣服吧。”
周贺林看向林枫的神色充满着敬佩,他忍不住道:“林寺正,你是不是偷偷去看过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那么清楚?甚至连衣服也知道!”
“竟然又猜对了?”
在一旁吃瓜的朱文闻言,不由震惊的看向林枫。
萧蔓儿唇角微扬,已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了。
林枫笑道:“很简单,他若想出去骗人,还能送出金丝楠木这么贵重的木雕,伪装的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所以,他定然至少要有几套品质很好的衣服,可他吃住都在工坊内,在其他人面前还是穷光蛋一个,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衣服?”
“故此,那些好衣服,只能是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样,藏在秘密基地里。”
周贺林忍不住抚掌道:“林寺正当真是智慧如泉涌,猜测的分毫不差!”
他说道:“找到了这些衣服,那也就简单多了,因为吴城和杨丰体型完全不同,他们一个胖,一个瘦,所以只需要将衣服让他们穿一下,自然就能知道这些衣服是谁的。”
“而最终,根据本官的检查结果……”
周贺林缓缓道:“那些衣服的归属者——是杨丰!”
“杨丰!?”
傅阳听到周贺林的话,连忙看向林枫,他只相信林枫,道:“林寺正,这么说,这个叫杨丰的,就是欺骗了我女儿的骗子?”
林枫看着傅阳紧张期待又充满恨意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点头道:“应该就是他。”
傅阳瞳孔剧烈一颤,无尽的恨意瞬间将他包裹,他猛的转过头看向周贺林,道:“周县令,他人呢?那个可恶的杨丰他人呢!?”
周贺林拍了拍手掌:“带进来!”
众人忙向门外看去。
然后就见两个衙役,压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男子身高七尺,长相……林枫估摸了一下,有自己一半俊秀了,怪不得能骗到姑娘们,他终于能理解了。
此时他低着头,脸色惨白,步伐虚浮,若没有衙役的支撑,恐怕连路都走不动。
“杨丰!是你害了我的女儿!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傅阳愤怒大吼,直接就要向杨丰冲去,可衙役却拦住了他。
“傅掌柜,你别冲动,我们已经抓到了人了,这一次绝对能为你女儿讨回公道!”
衙役们连忙劝说。
傅阳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泪水直流:“三年了!已经足足三年了啊!”
“我找了我女儿三年了,你们让我怎么别冲动?”
“就是这个家伙!就是他害的我女儿消失了整整三年,直到现在,我女儿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他悲愤低吼,涕泪横流:“而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就在我眼前,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