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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骨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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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北屋脊’长白山下,有一个叫孟家沟的小镇。镇上至今为止几百年,只有一家医馆。

    孟德医馆,和曹操应该没什么关系。之所以成为唯一的医馆,就是因为再没有哪一家敢开设与孟德医馆一较高低。

    孟德医馆世代名医,即便是千里之外的人都会闻名造访。别说是孟家沟,方圆几千里内的小镇,最多也只能开设一个小小的诊所,遇到一点儿稍微复杂的疾病,医生都会建议到孟德医馆去。以至于孟德医馆每日都是门庭若市。

    孟德医馆现在唯一的传人叫孟逸飞,父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因为车祸离世。当时的孟逸飞原本也是命悬一气,却被医术高超的爷爷抢救了过来。

    虽然是孟德医馆唯一的传人,但是孟逸飞却没有丝毫想要继承爷爷衣钵的意思。极富天分,却不好学。但是有时候想想,爷爷已经八十高龄,甚至有些老糊涂了。老人家如此可怜,孟逸飞还是暗自有所学医。不过表面上却是浮躁。他其实不是轻浮,不过是不敢承担家族的事业。也没有能力承担。

    外界的人都规劝孟逸飞要好生学医,继承家族事业。老爷子已经不能再就诊,孟德医馆是镇上的招牌,不能这般没落。

    孟逸飞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想利用他们家的名声,创造更多的利益而已。他们孟德医馆治病,永远只拿辛苦钱,没收一分药材费。从小他就跟爷爷上长白山挖药材,经常是风餐露宿,有时候甚至会面临生命危险。但是这些人没有任何同情,而自己的爷爷更是要在他们面前装笑颜,即便前一天还因为挖药材而受伤。

    有时候孟逸飞就想,孟德医馆还不如就这样关闭了算了。

    而现在也正如他想,老爷子出诊的次数越来越少,原因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跟不上。孟德医馆,现在还真没之前那么热闹。

    这也是他孟逸飞所想要的,劳累了一辈子,老爷子是该安安静静的休息一阵子了。没事儿喝喝闲茶,养花问鸟,这样的日子,很不错。

    而孟逸飞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实现他的想法。

    相比于医学,孟逸飞更加感兴趣的是收藏古董,他就想当一个古董鉴赏师。

    这一日,孟逸飞在院子里晒着药蒲,突然有人叩门,“老大,老大在家吗?”

    孟逸飞听闻,立马疾走而去,将门闩打开,露出了一个胖子脸,满嘴还一脸油光,看来才大吃大喝而来。

    “肥印,小声点儿,老爷子正午睡呢!”孟逸飞嗔怪道。随后偏过头,只看到老爷子正躺在摇晃的竹椅上,口中还叼了一杆旱烟,就这样安详的睡着了。

    那肥印见过之后,立马捂住嘴,然后小声说道,“那我小声点,老大,孟瞎子来了,他说他今天带了好东西,你一定喜欢,让你去看看。”

    这肥印小偷小摸的样子也算是搞笑,穿了一件灰不溜秋的褂子,浑身被晒得黑不拉几,两只咪咪眼儿,一双大耳朵,再加一身膘体,远处一看,哟,这肥印两只字儿还真是应了。就像是膘肥体壮的肥猪。

    那孟逸飞听了肥印的话,‘嘘’了一声,“等等。”

    随后,只见他疾步跑进了房间,拿出了一件薄毯,慢慢的搭在了老爷子的身上。而后重新回到肥印身边,出了门儿,将门慢慢的闭合。

    “走吧,带我去看看。”这个时候,孟逸飞的声音才稍微大声了一点儿。

    孟瞎子,是孟家沟一个旅行商人,他常年在外,虽然双目失明,但是着手的东西却是极好。而孟逸飞也经常在在他手中得到一些好宝贝。

    转过几个街角,孟逸飞跟着肥印来到一家废品收集站。孟瞎子就是这家店的主人,前几天才回来,听说一年在外,掏了不少好东西。

    孟逸飞轻车熟路的在如山堆的废品场中找到了一位衣着邋遢,灰头土脸的糟老头。他满头银发,相貌糟糕。无妻无儿,只能生活在这些垃圾堆中,可怜兮兮。但是这家伙却不值得同情。孟逸飞知道,他没少坑一些藏宝新人,在这些垃圾中,有无数的宝贝,别说让他生活在这垃圾堆中,就是让这些垃圾坐床他也宝贝得紧。

    “孟瞎子,飞哥来了,东西呢?”肥印甩动着硕大的双耳,撅着厚厚的嘴唇说道。

    那小老头儿听后,连忙笑嘻嘻的弯腰站了起来,看得出来,岁月一直在摧残着他的身体。他的年龄跟孟逸飞的爷爷差不多了。

    见孟逸飞的到来,抬着脚走了过来:“小孙子来了啊!快过来快过来,爷爷我给你找了些好东西。”

    这家伙就喜欢占孟逸飞的便宜,当然,孟逸飞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介意。毕竟孟瞎子真的很可怜,无儿无女,还双目失明。况且他对自己很好,每次带东西回来第一个想的都是自己,之前甚至说过,他走后还想将这垃圾站让给孟逸飞,他也不多要什么,就要一副棺材板。

    老人的要求不高,就希望现在有个念想,死后有个躺的地方。一想到这儿,孟逸飞也就接受了这个外爷爷。

    “那孟爷爷,这次又带了什么回来?”孟逸飞还是很礼貌的问道。

    “哈哈哈,来来来,看这个,两件明末小青花钟杯,别看这对家伙小,外面卖价这个数。”小老头说着比划出一个‘八’的手势。

    “八万?”肥印吓了一跳。

    “没错,怎样,可以吧!”

    “孟瞎子,你怕骗谁啊!你一个瞎子看得出这是青花?”肥印笑道。

    “放肆,无知小儿,什么宝贝让我摸一手就知道真假,这底子就是最好的证明。老头子我可是花了两万捡了这个便宜。”

    “且,还便宜。”肥印有些不屑道,主要是他不相信而已。

    而事实上,孟逸飞见了一眼,心头一震叹息,这两件钟杯底子确实是明末小青花的,不过也只有底子是。看样子孟瞎子被一个熟人骗了。

    那家伙一定知道孟瞎子的手感很厉害,不过这只是一个换了底子的新货而已。但是孟逸飞并没有告诉老人家真相,骗就骗了,只要老头子高兴就行。

    “好了孟瞎子,别显摆了,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肥印有些嫉妒孟瞎子掏了宝,当然,他这个外行是相信了孟瞎子捡了便宜而已。

    而孟瞎子将两件钟杯放好之后,又拿出了一根形状怪异的手杖,柱在手中,异常沉稳。只见他拍了拍手杖顶上的那俊逸威风的龙头,自豪的说道:“沉香木,值千金。”

    孟逸飞听后,猛的接过了手杖,先摸了摸质感,看了看造型,而后闻闻微香,“沉香木,没错。”

    孟逸飞笑道,老人家总算捡到了一个好东西,他替他高兴。

    但是当孟逸飞翻转龙头的时候,一不小心发现,龙头下方有个小孔,这是挖孔,这沉香木里面的木料被挖了。

    这种奇葩的事情是谁干的?这么里面小点儿木料能做什么?但是不管什么说,这沉香木又被骗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老头子高兴就好。

    而就在孟瞎子接回手杖的时候,孟逸飞意外发现,在他的右手拇指上,有一个琥珀色的扳指。

    “孟爷爷?这扳指以前没见过啊!”孟逸飞疑惑的问道。

    而孟瞎子听后,呵呵笑道:“这东西啊,我也不知道,看不见成色,也没什么提款,不过这应该是好东西,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有些温润,有种沧桑。小孙子,你眼神儿好,给瞧瞧。”

    孟瞎子说完,将扳指轻轻取下,递给了逸飞。

    而逸飞拿起扳指,仔细的研究起来。

    这东西的确不简单,有玉的温润,但又有石的坚硬。逸飞首先想到的就是化石琥珀。扳指很光滑,又有些透亮,不过很难看出是什么年份的,但是可以确定,是个老东西。因为孟逸飞一拿到手上,就感觉到了孟爷爷口中的那种沧桑。

    好似远古来的过客,见证了历史的荣光与破败,最后落到了孟逸飞的手中。

    不自觉的,孟逸飞突然情不自禁的将扳指套进了自己的拇指上。这几乎是出于一种自发的行为,孟逸飞甚至还有过抵抗。

    然而,那扳指就这样完全合适的戴在了他的右手拇指上。而且这还不是最不可思议的,最不可思议的是,接下来无论孟逸飞如何想取下来,可是那扳指就像是长在了皮肉里面,渗入了骨头,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完全拔不出来。

    “怎么了老大,这东西拔不出来?”肥印在一边看着孟逸飞有些难受,于是问道。

    而孟瞎子也有些意外,两眼翻白的看着逸飞:“怎么了小孙子?”

    “没什么孟爷爷,就是你这扳指戴上了手就生了根,取不下来了。”孟逸飞有些尴尬,毕竟这东西是孟老爷子的,被自己这么戴着还去不下来,这不明显就是强吗?

    不过老爷子听后,乐呵儿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什么小孙子,说明这东西与你有缘,就送给你了又怎样。”

    “不行,还是老规矩,这东西我买了。”孟逸飞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也明白这东西来之不易,梦老爷子肯定是费尽唇舌才搞到手的。

    其实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他买手杖时赠送的。

    老规矩,最后孟逸飞拿出了五千块钱买下了这个扳指。其实他并不感觉很亏,反倒有些捡便宜的心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种心理。

    最后,他就戴着这枚扳指,离开了废品收购站。他感觉这东西,很有意思,似乎跟自己,真的很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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