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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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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张老先生对陈汐元的另眼相待引起了林府其余子弟的不满。他们无法在学问上胜过陈汐元,便就捣鬼使坏,复又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她陈楚玉(林景龙给陈汐元起的名字)一介女流,凭什么跟我辈同窗读书。风言风语在林府传扬开来,连下人们也都知道了。这还罢了,那林楚峰更是纠集一帮纨绔同伙和几个破落户子弟,仗着得了点武功传授,半夜闯进陈汐元屋中,抢走了陈汐元的书籍。陈汐元不会武功,无法反抗,书册大多被他们抢了去烧毁。就连主母尤氏也喝止不住。

    第二天,陈汐元就没去书房。张老先生见不到得意弟子,打听之下,方才得知缘由,重重责罚肇事诸子弟,每人打手心二十并责令他们上门道歉。林楚峰却是不服,大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教那陈楚玉,本就不该!她就是一个不配学武的废物,你却一直偏心向着她,次次都说她做得比我们好,却教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张老先生大怒:“简直朽木不可雕也!是你们不肯下苦功夫,却来迁怒旁人。此事你们若不上门致歉,老夫必将面见府主,言明情况。”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竟而传到了老祖宗林老太君的耳中,老太君闻言大怒,将那些说这话的下人全部掌嘴治罪。老太太是林景龙兄弟几个的祖奶奶,她身材瘦小,老态龙钟,看样子都有一百多岁了。林家以武立足,靠的就是家中高手如云,所以有个传统,家主武功若是突破虚境,除在朝廷供职的以外都必须传位给新人,然后以太上长老的身份进入后山中的祖地修炼。林景龙做家主,并不是说林景龙父辈,祖辈的林家人全都不在了。

    此时正值傍晚,林老太君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吩咐传话叫林景龙来见她。过不多时,林景龙到来,跪下磕头,说道:“见过老祖宗。老祖宗可安好?”

    林老太君说道:“好,好。景龙啊,你可是有日子没来请安了。最近武功进境如何?”林景龙答道:“重孙汗颜,一直未能领悟《天心诀》第七层,因此化境中期的瓶颈一直不能突破。”林老太君说道:“那也难为你了。此番找你来,是为了你师弟的女儿。最近府中传闻,你可曾听说?”林景龙不动声色,说道:“楚玉?”林老太君言道:“老身听说楚玉识文断字,天资聪慧,甚得那教书的张先生喜爱,就因此遭到一些不肖子弟的妒忌。老身还听说你并未传她武功,是也不是?”林景龙心中恼恨,只得答道:“回老祖宗的话,确实如此。只因那孩子出生之时,动了胎气,她母亲李氏更是难产而死。那孩子确是天资聪慧,但是身子孱弱,不得动武。”林老太君言道:“身子孱弱,不能习武?景龙,你执掌林家已经有十五年了吧,你在这期间干的那些事,真的当我不知吗?那李氏为何会动了胎气,你师弟又是为何而死。你给祖奶奶我老老实实的说出来罢!”林景龙大惊,知道当年秘密很可能已经给祖奶奶发觉,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硬着头皮干笑说道:“祖奶奶,重孙愚钝,不知祖奶奶何出此言?”

    林老太君如今已有一百二十岁高龄,是林家的老祖宗。林家子孙,对她既敬且畏,在林景龙执掌林家家主之位之前,她曾代为管理林家数十年。而且听说,她也会武功,而且还很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物。代管林家数十年间,林老太君培养了大量的耳目和亲信。即使已经不掌管家主大权十五年,但这期间林府上下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她的法眼。陈佩琳是当年林府收的外姓弟子,是那一代弟子中少见的天才人物。当年林老太君甚至在一次家宴上透出将府上的无上秘籍心法《天火心经》交由他掌管之意。不曾想,这一举动却害死了这位林府的天才弟子。林老太君言道:“你不说话,那我来替你说罢。当日你师弟突破了《天心诀》第八层,你心中恼恨他抢了你的风头,又怕他得到《天火心经》秘法,于是竟然假借祝贺之名,骗他喝下毒酒,然后又趁他毒发无力抵抗之际将他击毙。”林景龙见东窗事发,不再隐瞒,道:“是!府上发生的一切,原来都逃不过祖奶奶的眼睛。只是重孙此事做的甚为隐秘,何以祖奶奶却知道了?”林老太君骂道:“糊涂!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兄弟几个之中,除你之外,并无治家之人才,你武学天资确实不如你师弟,老身也是想将来他非是林家之主,即便突破也可以留在家中辅佐于你,而你却将他害死。你做的这事,老身并非不知道,但是林家小辈之中,除你之外并无杰出人才,所以才暂不与你计较,隐忍至今。如今你又这般对待他的后人,如此胸怀,怎能做得一家之主?”

    林景龙辩道:“陈佩琳二十年前即突破入化境后期,那时候他才二十五岁啊!如此天才,又掌《天火心经》,若是起了异心,更有何人治他得住?想那楚玉也可能如她父亲那般。若是教她得知当年事情,那是养虎为患。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老祖宗,非是我不肯传她武功,重孙实是怕到时候祸起萧墙,我林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林老太君道:“只怕是你多虑了。自先祖得此秘籍以来,还无人能练成《天火心经》上的武功。你诸位长辈在后山修炼,不理世事。近日老身修炼之中,体悟天心,感到天下似将有一场大变。但老身自知已寿元无多,命劫将至。待得老身坐化之后,更有谁来帮助于你?”林景龙惊道:“老祖宗,您,您命劫将至?”林老太君道:“人固有一死,老身活了一百二十年了,寿也足了。只是放不下这偌大的林家啊。那陈家女儿的事情,老身也管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景龙问道:“刚才老祖宗言道天下将有一场大变,这也能感觉得出来?”林老太君答道:“上体天心,你还没到我这个年龄和境界,是不会懂的。”林景龙向东南方向拱手道:“当今皇上威震四海,有何人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生事?”林老太君答道:“这就不知道了。遭逢乱世,保存自我的最大的秘诀就是一个字——忍。我关西民少地贫,可千万不要有那入世的想法,鼎之轻重,不可问焉。”林景龙应道:“是,重孙谨记老祖宗教诲。”

    林景龙还待说什么,忽然,林老太君举手示意噤声,然后凝神不动,似在倾听什么声音。过了一会,才又放下手去。林景龙奇道:“老祖宗,怎么了?”林老太君不答,闭目而坐。林景龙讨了个没趣,正自尴尬,林老太君忽然站了起来,睁开眼睛。“哼,到底还是来了。”林景龙问:“谁?”“是谁不重要。此人在我林府旁窥伺好几个月了,应当是冲着《天火心经》来的。如今,他确定了我林家几名虚境高手都在后山闭关,不问世事,所以终于肯现身了吗?”林景龙道:“重孙这就去纠集人马,前去捉拿此人。”“不必了。若是老身胜得过他,自是无需你们出手。若是老身胜不过他,你们小辈全都去了也没有用。”闻言,林景龙暗想:“祖奶奶一生纵横无敌,难道今天终于遇到了无法对付的敌人了?先是祖奶奶就要坐化,然后又来了贼人谋夺经书,难道是我林家这些年过得太顺了,要遭逢一场劫难吗?”“去吧,将经书妥善藏好,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说罢,林老太君眼睛突然爆出精光,人也仿佛突然高大了很多,两边的袖子也张了开来,似是为强风所充。她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是此时此刻,身后竟然隐隐出现异象,虚境高手的威严展露无疑。林景龙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祖奶奶。他不敢逗留,转身匆匆去藏经。他不是胆小,而是能观看这等高手相斗,那可是十分的运气,他可不想因藏经而坐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