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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入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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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陈汐元,在那夜趁乱逃出了林府。她知林景龙必是放她不过,又知林府在秦州城内势力甚大,不敢在城内逗留。夜晚城门紧闭,无法出城,她只好在离城门不远处找了一户宅子,蜷缩着身子躲在墙根,等待天明,守城士卒打开城门,便赶忙出城逃走。

    秦州城坐落于六盘山脚下。那六盘山乃是关西门户,山脚下森林覆盖,郁郁葱葱,但由于山高险峻,山顶常年冰雪不化,远远看去,犹如白玉一般。陈汐元匆匆而行,跑进了山下的森林之中。

    山下有条小路,陈汐元便顺着路进山。这里,她有印象,一路上去是一座小小的山神庙,在小时候养母尤氏曾经带着她去拜过。到了山神庙,便不再有路。她进了山神庙,见到供桌上摆着些瓜果窝头之类的贡品,方才醒悟到昨日是重阳节,这些贡品定是昨日上山祭神的人摆的。她走到供桌前,见台上供着山神泥塑。上次来这里拜时,汐元年岁尚小,心不在焉,此番她才第一次仔细打量那尊山神泥塑。说也奇怪,那泥塑并不像寻常僧庙中的菩萨、金刚,倒是峨冠博带,样貌颇为儒雅。那泥塑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陈汐元逃了半晌,滴水未进,确实是有些饿了,便向那泥塑躬身道:“弟子陈汐元,逃难到此,腹中饥饿,不得已借上仙一些贡品以作果腹之用,请上仙莫怪。弟子身负父母血仇,还请上仙保佑弟子。虽然那凶手林景龙对弟子有养育之恩,但父母之仇不报,枉为人子。弟子立誓,他日弟子若是学武有成,手刃仇人,定将为上仙重塑金身。有违此誓,弟子愿遭天谴。”说罢,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便拿起贡品吃了起来。那山神庙平日无人打理,虽然小而破败不堪,但好歹也算是个遮风挡雨的所在,陈汐元便找些稻草铺了个草床,在那里住了下来,每日苦练武功。练功休息,便有时跟那泥塑说话,那泥塑自是不可能开口给她回话,但陈汐元实在无聊,也顾不得了。

    转眼过了三日,桌上贡品已经吃完,她又开始为果腹而犯愁起来,不得已,只好出庙去山中寻找食物。她并无山中生存的经验,否则也不会直到食物吃完才开始寻找。找了一天,空手而归。夜里,她苦笑着对那泥塑道:“今日未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再这样下去,弟子之仇便是无望了,上仙的金身弟子也无能为力啦。”

    陈汐元久练内功,已有相当根底,但修行内功也需要大量的营养补充,一日不吃饭,已是饿的她够呛。翌日,她强撑着坐起,便往山中走去。寻了半晌,还是未能找到食物,只饿的她眼冒金星。已至黄昏时分,陈汐元知道今日已不可能再有收获,便掉转身,垂头丧气地往山神庙走去。

    陈汐元今日走的甚远,待见到山神庙时,天色已经入夜。她刚要准备进庙,忽然听到沙沙之声,有东西在附近走动。那声音甚轻,但陈汐元修习内功,耳力灵敏,还是发觉了。她心中一凛,陡然站住,心想难道林府的人发现我了?那沙沙声也停了下来,陈汐元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起初甚么也看不到,少倾,那方向突然出现了一双发亮的绿眼睛。

    那东西见行藏败露,发出一声低嗥,却是一匹饿狼。那饿狼从黑暗中窜出,便向陈汐元猛扑了过去。陈汐元虽然身有武功,但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等猛兽,不由大骇。她勉力定住心神,退到墙根,待那饿狼靠近,运起《八九玄经》内功,一拳打去,正中狼头。这一拳虽然招式平平,却是势大力沉,那饿狼有四尺多高,甚是猛健,它万万料不到居然会遭到反击,被击中头部之后,有些晕头转向,似是喝醉了酒一般。陈汐元见一击奏效,大为振奋,惧意顿时便走了一大半。她主动出击,使用《长拳》上习得的招式,双拳****般向那饿狼打去。那饿狼吃了大亏,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人,若是再不逃走,恐怕性命不保,便想转身,向树林窜去。

    陈汐元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此番有活物送上门来,如何能够放过,也往前一纵,拽住了狼腿。那饿狼后腿被拽,一个趔趄,回头张口咬将过来。见状,陈汐元也一拳打去,正好打在那饿狼的鼻子上。那饿狼虽然身形高大,但鼻子却甚是脆弱,这一拳正好打碎了它的鼻骨,它呜地一声哀叫,翻倒在地,挣扎不止。陈汐元趁机跳过去压住它,双手狠狠击打狼头。那饿狼开始还用爪反击,在陈汐元身上抓出了几道伤痕,但后来挣扎之力越来越小,终于不动。

    陈汐元怕那狼未死,又打了一阵,随即走开,抄起一块大石,猛地砸在那狼头上,眼见它脑浆迸裂,这才放心。她饥不择食,不顾腥味,先痛饮了一顿狼血,然后打起精神,将死狼拖进庙去。

    进入庙中,陈汐元生食了几口狼肉,盘膝坐下,调理内息。进食过后,她身体渐渐又有了力气,调理完毕后,站了起来,走到供桌前对着那泥像拱手,笑道:“多谢大仙赐狼之恩。只是若非弟子还有些本事,今次怕是要小命不保啦。”她在庙里捡了些干草,包扎身上伤口,便继续练功,直至睡去。

    是夜,陈汐元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见到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身旁站了一男一女二人。那男人一身青衣,作书生打扮,那女人身形苗条,一袭红衣,在给地上的小女孩撑伞。此二人皆是背对着陈汐元,无法看到样貌。陈汐元走近前去,见到那小女孩长得与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时也抬头回看向她。陈汐元惊问:“小妹妹,你是谁?”小女孩不答,那一男一女闻声,回过身来,陈汐元定睛一看,发现那男人与自己五官形貌颇为相似,那女人相貌慈和,甚是温婉。陈汐元见此情景,身子一震,呆立一阵,终于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道:“爹,娘?”

    那一男一女看向陈汐元,点头微笑。陈汐元举起双臂,向那二人走去。她抱住那二人,突然觉得触手冰冷,仰头看去。那男人也回看向她,起初表情温和,然后渐渐变得狰狞,双眼中流出血红色的泪水,那女人也流出血泪。那男人突然一把推开陈汐元,大吼道:“滚!你这认贼作父的不孝女,我和你母亲没有你这个女儿!”陈汐元大骇,突然醒了过来,原来是大梦一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生身父母,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第二日,陈汐元早早起床,盘膝坐起,将内功运行十二周天,便到屋外练习体术与拳法。练到大约正午时分,在路边找了块相对较为尖利的石头,运起内功将其在路边大石上打磨一番,便回到庙中小心翼翼地剥下狼皮,分割狼肉。分割完毕,五脏庙中又是饥饿不已。她不愿再吃生肉,想到古书之中记载先祖钻木取火,陈汐元熟读古书,知道不少记载的细节。她依样而做,找寻硬树枝对一段朽木,运起内功,猛烈摩擦。少时,那朽木有烟冒出,再钻一阵,便着起火来。

    陈汐元大喜,捡四周枯叶木枝生火,烤食狼肉。她流落荒山数日,第一次吃到热食,虽然缺盐少料,但吃在口中却胜似山珍海味,心中振奋,信心大受鼓舞。饱餐了一顿之后,便又出发去寻找食物。有了充足的补给,她浑身充满力量,脚程快了不少。今次她运气甚好,走了不同的方向,竟找到了一条山涧。她这两日不曾饮水,只昨夜喝了一肚子狼血,口中发烧,赶忙前去饮水。顺着山涧往上走,听到哗哗水声甚大,却是一挂瀑布。再继续往上,又发现一汪大的水潭,近处碧波荡漾,但远处却望之洞黑如墨汁,竟是深不见底。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昨夜遇袭之后,陈汐元更加不敢半夜在这荒山之上游荡,深恐遇上甚么无法应付的毒虫猛兽,记下方位之后,便快速回往山神庙。有了食物和水,陈汐元心中大定,在夜里便继续感悟苦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