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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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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他们终于行走到了六盘山脚下的北山镇。陈汐元到了北山镇,想起当初来这里买卖山货的日子,忽然想到那山神庙里的泥塑和自己在六盘山上的那个山洞老窝。她将自己的想法跟曹峰和龙道舟说了,这二人当即就对那个神奇的洞穴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便由陈汐元带路,马不停蹄地前往六盘山。

    陈汐元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自是轻车熟路,一路上山。拜过山神泥塑,一行人便将马车放在庙旁,前往山洞。到了山洞,陈汐元见到一切陈设都没有变过,只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抖落灰尘,坐在木头搭成的榻上,唏嘘不已。

    四人吃过干粮,陈汐元道:“其实这洞里本来还住着一位前辈,后来闭关了,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曹峰道:“前辈?那是谁啊?”陈汐元道:“那位前辈启发我功夫,又与我义结金兰,待我恩重如山。”曹峰脸色肃穆,道:“就是启发你创出逍遥游的那位前辈?”陈汐元点头到:“正是。”曹峰道:“那老夫倒要去拜会一下。”

    曹峰见过陈汐元数次出手,虽然功力尚浅,招式也稍显稚嫩,但还是能看出此逍遥游功夫潜力非同小可,其中蕴含着深刻的玄机。他不惜花费重大代价救毫无交情的陈汐元,又携带她远赴西域,便是看中了陈汐元的潜力。能自创出这样的武功,曹峰是真的相信,玄衣门很可能会在这小丫头的手中传承下去,发扬光大。此时听说启发陈汐元创立逍遥游的前辈曾经在此闭关,又曾经与陈汐元结拜,他心中自然又惊又喜。

    陈汐元一直将于单所赠鱼鳞贴身而藏,这次重伤濒死,也没掉落。后来被苗疆龙蛊婆所救,出寨之时,曹峰又将她之前身上的东西还了给她。她走到洞内河中,将那鱼鳞浸入水中,然后便坐在河边等待。

    过了约有半柱香功夫,于单的声音突然在陈汐元脑海中响起:“汐元贤妹,你来了。”陈汐元大喜:“大哥,想煞小妹了。”于单道:“贤妹,我在渭河之中,与你相距甚远。但这也无妨,你在洞中等待,大哥便来寻找于你。”

    陈汐元道:“渭河?大哥,你打败那蛟龙了?”于丹苦笑道:“没有。我两个月前突破出关,来到这渭河之中,不料那蛟龙已经不知去向。我也一直在寻找于他。”陈汐元道:“这样也好,小妹还担心错过了这场决斗呢。”于单哈哈一笑。

    陈汐元道:“大哥,小妹有个请求。”于单道:“但说无妨。”陈汐元便将她出去这几个月的情况说了一遍。于单听说陈汐元这几个月以来屡次历险,还曾命悬一线,感叹不已,但苦于自己是水族,修为不足没有化形,无法上岸,亦是爱莫能助。又听说曹峰之事,道:“看来你能活到今日,多亏了这个曹公公。大哥有机会定要见见他。”陈汐元道:“他就跟我一起住在这洞里。你来了,便能见到他。”于单大喜道:“那太好了,大哥要向这个曹公公当面致谢。”

    四人在这洞中住了下来,曹峰三人住在洞口,陈汐元住在洞中河边,每日与于单聊天。如此三日之后,于单到来。陈汐元将曹峰等人喊到大水潭边与于单相见。

    清晨,陈汐元一行四人在大水潭边站定等待。少时,墨黑色的潭水中心冒泡翻滚,如同沸腾一般,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条长着龙一般的头颅,身长四丈有余的金红色大鱼从水潭中跃出,正是于单。

    于单哈哈大笑:“几位小友久等了,本座这出场可还行吧?”曹峰听见他叫自己“小友”,脸上一黑,但转念想这鱼一样的怪物既是如此庞然大物,只怕得有几百年的道行,叫自己一句“小友”也无什么不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拱手道:“参...参见前辈。”

    于单道:“好说,好说。你便是我汐元贤妹说的曹公公吧?此番还要多谢你们了。”曹峰道:“不敢,陈姑娘是我玄衣门之希望,在下自要护她周全。”于单道:“不必如此拘谨。你既是我汐元妹妹的朋友,那大家便是自己人。旁边这位小友,你是来自苗疆吧?居然还炼成了化龙尸,了不起,了不起啊。”

    龙道舟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确是来自苗疆。不过这化龙尸非是我所炼制,乃是我姑姑借给我保护玄衣门后起之星的。”陈汐元从未听说过什么“化龙尸”,赶忙问道:“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这位斗笠前辈怪怪的,原来竟是僵尸吗?”龙道舟这才道:“确然是的。之前担心姑娘害怕,是以一直不曾言明。要说这化龙尸的身份可是大有来头,他生前曾是我苗疆之王——疯王寇塔空。不过话又说回来,只有身具王者命格的人,死后才有可能被炼成化龙尸。”

    陈汐元不由大感意外:“他曾经是苗疆之王?那你们在他死后将他炼制成僵尸,这不是大不敬吗?”龙道舟道:“姑娘可能对我苗疆历史不大了解。这寇塔空出身高贵,青年时便成为苗疆最大部落的领袖。起初他还英明睿智,但后来不知何故开始变得有些好战而疯狂,是我苗疆历史上最邪恶最疯狂的暴君。他通过不断征战统一了苗疆各部,但后来由于过于残暴,引起了民变,将他弑杀。我龙家祖上找到了他的尸首,虽然经历三代,才将他初步炼成,但威力仍然不容小视。几天前,你已经亲眼见过了。此次你们是要重振玄衣门,便是要与朝廷为敌,我龙家也不能没有表示,便派我带了这化龙尸来。”

    陈汐元想:“之前曹老说过,那龙蛊婆与玄衣门有旧。这么看来,龙家和玄衣门的关系好的很啊。本派创派祖师就是姓龙,莫非这个龙家便是祖师龙真人的后人吗?”她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龙道舟道:“可以这么说。龙祖师是汉人,我龙家先祖是苗人。先祖曾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被龙祖师收养长大,传授一身武艺。先祖感念龙祖师的恩德,便从此改姓龙氏。后来先祖的后人回到苗疆,这姓氏依旧传承了下来。”

    曹峰自嘲地一笑,道:“想不到当年威名赫赫的玄衣门,居然要靠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来传承。”龙道舟恨声道:“这一切都是拜那张九重贼子所赐!”陈汐元感念曹峰和龙氏后人对玄衣门的情谊,又想起蝮蛇百里不弃的传功之恩,大声道:“正是!前辈的心血,不能从我等手中断绝。我定要重振玄衣门,再将张九重和那些攻打我门派的朝廷走狗千刀万剐,以谢我派前辈祖师的英灵。”

    曹峰和龙道舟齐齐喝彩,大声道:“是极!姑娘果然是我辈中人。”于单也道:“贤妹果然痛快。你的事,自然也是大哥的事。我等便在这里印证修为,好做准备。”

    一行四人便在那山洞住下,每日到大水潭与于单互相印证武学修为。曹峰本来就是武学中的宗师级人物,他对武学的理解和体悟对其余人提升很大。就连于单都在与曹峰的交流中收获良多,毕竟他不曾真正学过武功。

    于单在河底闭关突破之后,成为金丹后期的体修,距离金丹巅峰能够化形仅仅一步之遥,于体术这个领域几乎已臻绝顶境界,曹峰三人在与他的切磋中也有所体悟。但曹峰当时在被古穿云等人围攻之时,为了突围和营救陈汐元,不惜燃烧自身精血,动摇了根本,所以他除非有什么逆天的机缘奇遇,否则不可能再在修为上有所突破,他这一生基本就会卡在虚境巅峰这一瓶颈。

    要报仇和重振玄衣门,不可避免要和朝廷为敌。虽然虚境巅峰确实是很高的境界,江湖高手榜的第一高手——霸占榜首之位十几年的王玄几据传也是虚境巅峰,但毕竟对方是大圆满之身,而曹峰燃烧精血,强行突破修为,根基已经被大大破坏,正面对敌应该不会是王玄几的敌手,后续修炼,更是突破基本无望。龙道舟身上并未得传玄衣门上乘武学,所修炼大多数都是巫蛊之术,而且偏向医术,杀人并非他所擅长,只能靠不断祭炼那化龙尸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但控尸之术乃是邪术,而且需要各种极厉害的阴物为引,练习十分不便。是以最大的希望,便寄托于陈汐元的身上。

    陈汐元每日练习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功,起初还算顺利,日子一久,便遇到了难题。她从十三岁起,便练习至纯至阳的《八九玄经》,体质和筋脉都在潜移默化之中被改变。如今随着练习《太阴玄冥无极造化神功》日子渐久,体内的阴寒内息越来越重。在山中到了秋分时节,寒气便起,阴阳之气对冲愈演愈烈,每次发作,都让她腹痛如绞,难以忍受。众人干着急,但苦无善策,就连于单也没有办法:“贤妹的体内有一正一邪两股内息互相冲撞。这两股内息此时尚弱,但潜力却是很大。那《八九玄经》自不必说,另一股内息大哥虽然不识得,但亦看得出其非同小可,若是练成,应该可以与正统的玄功匹敌。这一正一邪一阴一阳对冲每次发作,也是相互融合的过程。能忍人所不能忍之痛苦,必将达到人所不能及之成就。大哥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勉励你坚持下去。若是真到了无法忍受之时,大哥会用法力为你调理。”陈汐元苦笑,但在练这功之初曹峰就曾经警告过这非人的痛苦,既然开始,就不能回头,除非完全融合成功,否则这两股内气的对冲之苦就会一世纠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