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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触到袁永的肌肤,她就感觉到了,这人的体温比自己的高,但不多,轻易是察觉不到的。
沈南星又抬头看袁永的面色,微微潮红,不时地咳几声,或者是咳的厉害了,便立马有下人端了痰盂盆来接着。
整个吐痰的过程沈南星都瞧见了,那痰不黄不青,而是发灰,间或夹杂着一丝丝的红。
这风邪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
若是就此歇手,再也不治,不过一个月,袁永便会一命呜呼。
但沈南星也明白,袁永身为大珰,不可能不治病,落入别的医者之手,也会很快就好的,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给她治病!
沈南星收回自己的手,问道,“袁大人昨日在宫中跪了多久?跪在何处?”
袁永还没开口,身边伺候着的小子便已经开了口,“让你瞧病就瞧病,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废话!我看你就是来找我们大人麻烦的!”
沈南星笑笑,“我是不是找麻烦?等我开了药方,袁大人再去找个郎中瞧瞧我的药方对不对不就成了?”
袁永摆摆手,示意那人不要说话,昨日他从宫中回来就找了太医来瞧病,灌了几碗汤药下去,用处不大。
这病现在还在上涨,自然是不管用的。
“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想来你也是个有打算的,不会背后有动作,那我便告诉你。昨日跪了三个时辰,且还是在阴凉地里跪着的。”
沈南星微微皱眉,“那跪完之后身子可有不适?”
“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沈南星抬头看了看这天,这么热,出冷汗?
她又抬头想要触碰一下袁永的胸膛,却被人给拦下。
“你们这么多的人在这里看着,况我还是个女子,能对你们大人做什么!”沈南星怒斥道。
那些人这才退下。
沈南星轻轻按了按袁永的腹腔,“咳的时候,这里疼吗?”
袁永微微点头。
沈南星便断定了这病症了,这并不是单纯的风寒入体,这是在阴凉地里入了邪气,侵入五脏六腑了。
跪着就跪着呗!去什么阴凉地里跪着啊!
“这病来的凶险,已经侵入肺里,所以袁大人在咳嗽的时候腹腔会痛。”后面说不定还要发起高热呢,若是热下不来,便会活活烧成傻子。
这样话,袁永昨日也听过,此刻他才信沈南星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说的这些,太医之前也说过。”
沈南星心说,既然是完全不信自己,又何必演这一出!
袁永想了想,那太医给开的药,吃了不管用,不如试一试这个妇人的。
他不能长久地不去陛下面前伺候。
陛下素来是个喜新厌旧的,他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恩宠,就得时刻在陛下面前露面。他这一病,听说有个姓韩的内侍,年岁大些,办事也老成,反而颇得圣心。
沈南星低着头,专心写药方,“《黄帝内经》有云,肺咳之状,咳而喘,鼻有音,甚而唾血。肝咳之状,咳则两肋下痛。袁大人,我这药方管用,但可能有些凶险。”
嘴里说完,手上的笔也停了,将药方递了过去。“您若是不信我,可以找人看着药方,到时候用或者不用,都看您了,只您若是不用,就将猫儿还我!”
说着想要夺粽子。
可那抱着粽子的下人身手麻利的很,直接一个躲闪,沈南星什么都捞到。
沈南星皱眉。
袁永开口,“这猫儿就先在我这里养两天,等我病好了,再给你送回去!”
面上说养,但是真的能养的好吗?会不会有人打骂粽子?沈南星自然是不乐意的。
袁永看沈南星着急,自己倒是笑了起来,加上眉间的一点红痣,跟皇觉寺里的弥勒佛一般,“放下,我还不至于对一只畜生下手!”
“那我若是现在为你施针,帮你止住咳疾,你可愿将猫儿还我?”沈南星问道。
“你的医术有这么好?还能当场止住咳疾?”袁永问。可在这一刻,他心动了,对面不过是个妇人,若是真的惹了自己,自己有一百种方法弄死她。
他看轻沈南星,自然也就下意识的相信沈南星有这份本事,他不信沈南星真的能对他如何。
最后都会被他玩弄股掌之间。
沈南星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银针,“不然试一试罢,至少能缓解一番,让你别咳的这么厉害。”
周围有人看袁永眼神松动,便想劝阻。
“陛下也曾说过我厉害的,您若是不信,那我走了,这药方您自己看着办。至于这猫儿,您帮我养着罢!等您病好了,或者人不成了,我再来要!”
身边早已经有人唾骂沈南星,“你这是在咒我们大人呢!”
“我可没说!”
沈南星想走,却不曾想袁永突然站了起来,直接伸出手来,一把捏住了沈南星的下颌,语气鄙夷又冷酷,“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
所用力道之大,让沈南星不禁皱眉。
她抬手打下了袁永的手臂,“我不过是想要我的猫,你爱信不信!”
“我姑且信你一次。”袁永道。
沈南星笑笑,语气淡然,“既然如此,您将上衣脱了,露出胸膛来,我为您施针。”
袁永也不回屋子,直接就在这水榭处,由着好几个人伺候着,将那华贵的曳撒给脱了,露出白花花的肥肉来。
沈南星心说,这太监和太监差别也这么大吗?冯清是精瘦的身子,看着像个文雅公子。这个袁永怎么像个卖猪肉的啊!
此刻沈南星对猪肉没兴趣,只取了银针,按照五脏六腑的经络,一针接着一针的扎了下去。
水榭临水,有风吹来,吹起沈南星的衣摆,让她不禁舒服一些,心底也舒服一些。
因为此刻袁永就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待着,更不要说在这种地方施针了。
可她却觉得痛快。
这是她第一次为仇人施针,她甚至有些忍不住的想,若是此刻她拿着银针,刺入一些一击毙命的穴位,是不是便大仇得报了!
可那样自己是痛快了,冯清呢?还有冯家这么多的人,甚至还有秋菊,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冯府等着自己回去呢。
沈南星想到这里,稳定了心神,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了出来。
此刻袁永的咳疾已经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