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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过了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挺过了土匪的进攻,火车到站了。还能行动的土匪都跳上马背,头也不回的逃跑了。林森等人瘫软在地,稍事休息后,火车已经停稳了,林森坐起身向黄柔问道,
“火车上闹土匪,肯定会有警察上来询问,你们能解决吗?”
黄柔和手下面面相觑,他们的土匪身份不能面对警察,也没有过硬的关系能给自己担保,现在打退了土匪又要躲避警察了,林森的话问到了他们的痛处。
见他们没有回答,林森已经知道答案。他不想还没到沈阳就把身份暴露在警察的视线中,只能在警察上车检查之前先行离去。
“我得先走了,你们和我一起吗?”
黄柔他们有两个伤员在身边,都需要马上接受治疗,只能先行离开再想办法。林森先跑回大棍子他们所在的二等车厢,和他们交代几句就返回到黄柔一伙的位置。
他们从窗口爬下火车,一路遮掩着行迹,慢慢跑出车站,来到附近的野地里。这时车站的警察已经开始挨个车厢搜查,清点乘客的伤亡和处理土匪留下的尸体,看样子火车一时是不能离开车站了。
黄柔指挥手下去附近找几辆大车,让伤员可以在上面休息,就准备向沈阳赶去。翟安文的腹部伤口比较严重,需要找地方缝合上药,另一个受伤的炮手就是被木刺伤了眼睛的那位,当时正是林森把他从敌人的枪口下来回来,才保住了性命。二人都需要专业的医生救治,否则时间拖久了都会有生命危险。
没一会炮手就赶回两辆大车,车上铺着几层厚厚的被褥。林森帮他们把两个伤员扶上车,包在被褥里,脱下身上染血的外衣,换上他们带回来的皮袄皮帽。两个炮手当车夫,黄柔留在伤员的车上照顾他们,林森和另外两个炮手坐另一辆车,一行人就向沈阳而去。
黄柔这次带出来的炮手都是“绿林好”中的积年老匪,可以说是土匪中的骨干力量,尤其是最后给林森帮忙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土匪,更是“绿林好”中四梁八柱之一,负责山寨中主要人物保卫工作的脚底柱。他外号叫快手刘,不但出枪快,刀法快,还有一手出色的赌术,在“绿林好”中很有威望,这次要不是去保护翟安文,轻易也请不动他出马。
这时他正和林森坐在同一辆车上,叼着一根烟袋抽着旱烟。另两个土匪都是他的手下,赶车的那个报号叫神枪李,因为土匪里枪法好的多的是,没人认他的外号,同伙们都叫他瞎摸杵子;另一个外号叫林中豹,身手敏捷枪法好。几人经历一场战斗,感觉彼此亲近许多,就闲聊起来。
赶车的神枪李三十多岁,他边吆喝着马匹赶路,边回头说道,
“俺们打了一仗还不知道小兄弟叫啥呢,俺叫神枪李,兄弟你是干啥的?”
林中豹接过话来,
“兄弟你别听他瞎白话,他叫瞎摸杵子,俺外号叫林中豹姓赵,你叫俺老赵就行。”
“赵大哥、李大哥好,我叫林青。世道不好,在老家的时候练过几手庄稼把式,这次是去沈阳给亲戚帮忙的。”
快手刘听了林森的话放下了烟袋,
“你的身手可不是庄稼把式那么简单,别太谦虚了小兄弟。”
林中豹给林森介绍,
“这是俺们绺子的脚底柱,快手刘老哥,俺俩都是他的手下。”
林森忙问好,
“刘老哥好,您太过奖了。”
快手刘接着说,
“这次多亏了你,俺们才能安全脱身,多谢了。以后有机会来俺们绺子做客,俺们一定摆酒招待你。”
林森连称有机会一定拜访。
还没出正月的东北,天寒地冻的,路上还有大片没化的积雪,马车一路行来,压得车轮下嘎吱嘎吱直响。林森竖起皮袄的衣领挡住扑面而来的寒风,缩起脖子尽量减少露在外面的皮肤,学着路上见过的老百姓那样,把两只手揣进袖口。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终于进了沈阳城,林森和他们一起把受伤的两人送进了医院,也请医生帮忙重新处理了伤口。等二人接受完治疗被推进病房,林森就准备告辞了。黄柔一行人都对林森的仗义出手表示了感谢,留下了联系的方法,并邀请他去吉林做客。林森之后有去吉林的打算,就答应了他们的邀请,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林森叫了一辆人力车,向沈阳故宫赶去,因为下车之前林森就和大棍子他们约定好,在故宫门口相见。一路行来,他发现这里到处都充满了日本元素,日式的建筑,商店的日语标识,腰挎武士刀的日本浪人等等,都在刺激着林森的心情。之前他知道日本人在打东北的主意,却也没有这么直观的观察更能明白,现实的情况是如此的刺激人心。
走马观花的一路看来,林森怀着沉重的心情在故宫的正门下了车,走进了一家能观察到外面情况的饭馆坐了下来,等待大棍子一行人来和自己汇合。他叫了几个酒菜边吃边等,因为他知道火车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死伤了不少人,他们一定会被警察询问,没那么快赶来和自己汇合。果然,一直等到天色渐黑,才看见大棍子远远的从一辆人力车上下来。
林森出门和他汇合,问道,
“怎么样,你们没什么事吧?”
大棍子仔细看了看林森,见他完好无损才放心的说,
“我们都没什么事,就是被警察盘问了半天。倒是你没事吧,我听说你们在一等车厢里打的非常激烈,没受伤吧?”
林森摆摆手,
“没事,你妈和小豆子他们在哪?咱们先去和他们汇合再说。”
大棍子挥手招呼路过的人力车,
“他们找了个旅店先住下了,我带你过去。”
二人来到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见到小豆子三人,虽然才分开不久,可是经历了一场土匪袭击,众人再见都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在心头。他们开了两间双人房,小豆子和江良桢住在一起,大棍子母子住一间,林森重新开了一间房,就在这里先住了下来。
第二天几人分头出门,请了几个房屋中介帮忙找房子,最后分别在火车站附近、万泉公园附近和电话局的家属区租下了三个房子。这几个地点的选择都有依据,火车站附近人流复杂交通便利,万泉公园附近有沈阳城里唯一的水道万泉河,可以做为一条备用道路进出沈阳,而电话局的家属区则是这次行动的关键所在,它的位置就在横滨正金银行奉天支行的附近,可以做为行动的发起点。
林森暂时把落脚点定在火车站附近的房子里,这里人流复杂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一行人。这个小院本是民居,面积不大,附近的道路却四通八达,之所以选定这里,还因为附近的铺子里有一部公用电话,可以方便联络。
定下了住处,林森就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联系先行一步的肖逊等人。林森忙着安排住处联络人手的时候,江良桢已经按照林森的指示,进入了工作状态中,他把目标附近的地形摸清,然后按照自己掌握的知识判断银行金库的位置,还要设计行动的路线等等。
电话局的家属区并不是理想的行动发起点,这里居住的都是电话局的工作人员和家属,自己这些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这里会很显眼,同时挖掘地道会有大量的土方需要运送,这里也不方便进出。可是除了这里有一片居住区靠近正金银行,再想找到合适的地方就离目标太远了。距离越远意味着需要挖掘的地道就越长,地道越长需要运出的土方就越多,同时还有距离加长引发的塌方的风险等等其他问题,最后林森决定还是在这里进行地道的挖掘工作。
为了就解决这个麻烦,江良桢做了大量的设计规划,希望能减少挖掘出的土方或者寻找到其他转运土方的方式,最后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个办法就是利用下水道进行转运土方。
经过他的实地勘察和走访询问,江良桢发现一年前沈阳城里刚刚完成了一次地下排水工程的建设,而且地点就在火车站附近的这一片满铁附属地,完全包括自己一行人的目标正金银行。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地下排水系统把挖掘出的土方运出去,而不用从电话局家属区进出,这样既可以利用电话局家属这个靠近目标的地点,也不怕会因为运出土方暴露自己。
有了完整的行动思路,江良桢就开始设计具体的挖掘路线,经过半个多月的实地勘察和理论验证,他终于设计好了挖掘的具体计划,交给了等待已久的林森。
在江良桢忙着设计行动计划的时候,林森也没闲着,他联系上先来沈阳的王铁凤母子和肖剑锷,安排他们在城外的农村里准备了多个住处,并且让肖剑锷主持在这些地方都挖出备用的地窖密室,为抢劫银行得手后储藏财物做准备。还买了一辆全新的道奇卡车,请了专门的师父教大棍子和小豆子学习开车修车,这是转运财物的交通工具。
等江良桢设计好行动计划后,他就带着肖逊和他从北平带来的那几个人住进了电话局的家属区。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主意,他开着卡车以搬家的名义把人和挖掘所需的工具一起带进了这里,在挖掘任务完成之前禁止他们出去,每天的饮食都由肖逊送进去,这些从北平带来的人全力挖掘地道,其余的事情都由肖逊一个人负责,这样进出的人员减少,就能尽量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地道的挖掘工作全都交给了肖逊主持,大棍子和小豆子专心的学习驾驶和修车,肖剑锷带着王铁凤母子在安排最后的财物储藏工作,林森终于能脱身出来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
抢劫日本银行的计划相对于林森正要实施的行动而言,只不过是一件练手之作,能改变历史的机会就在眼前,那就是刺杀张少帅。而想要刺杀张少帅就离不开日本人的帮助,否则单凭自己一个人就想刺杀整个东北军的领袖,无异于天方夜谭。而想要取得日本人的信任就一定要先完善好自己的日本身份。
通过当年和中村夫人的交谈,林森知道日本政府早在1913年就组织了第一批日本移民进入东北,得知这个情况后,林森给自己设计的身份就是这批移民的后代。据中村夫人所说,当时移民的人数很少,而且他们第一年就遭遇了旱灾,大部分人都转向经商,还有一些人回国了。林森完全可以利用当时年纪好小,记不清自己的身世,让调查的人自行猜测来完善自己的身份。而想要让他们先入为主的认同自己日本人的身份,除了有中村夫人帮忙办理的身份证明,自己还要完善好这些年的经历,最好要有活的人证来确认自己的身份,而林森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排好这些证明自己身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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