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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铁甲卒将李延团团围住,安阳侯手握宝剑立于堂前,脸色冷如寒霜般盯着李延。
李延对这阵势不陌生,可谓三番五次,只是这次不同,围着的那些兵卒明显都是亲卫。李延顿了顿说道:“又让我走,又围住我,你是舍不得我离开吗?”
安阳侯依旧冷冰冰地说:“你要一人走,无人拦你。你若执意与我对抗,本候这些亲卫便会杀光你带来的人,全在你一念之间。”
李延心想,侯爷不比那吴子严,那家伙脑袋长在腰间不太在意,我胁迫他自是不会上道,可眼前这位白净侯爷显然是热爱生活的人,不然怎会如此细心打扮,我若将他拿下再胁迫那些铁甲,应该是可取之道,打定主意后便向安阳侯跟前凑了几步,伸手指着墙上的地图:“侯爷,你看看这里……”
那安阳侯以及众人都随着李延手指的方向望去……时间恰好,李延一个纵身,自空中抽出匕首直扑安阳侯而去,眼看就能抵达安阳侯那白皙秀颀的玉颈,却见安阳侯竟然反应过来整个人如站在平衡滑板车一样,双脚腾空向后滑行了一丈多。
李延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看上去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侯爷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武学,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他脚尖或脚面施加重力,整个人却能腾空,即便是有外骨骼装备的自己恐怕也自叹不如。
一击扑空,李延接着便提气同时打出十个小卵石,足足施了比平时加半成的元气,但见那侯爷舞出一个剑花,打过去的石子全被震飞。接着一声断喝,仗剑如风驰电掣般刺向李延。
李延一个吃惊,忙向旁越开几步,接着左手伸出打向安阳侯臂膀,出手极快极狠。可那安阳侯手腕一抖一把长剑将门户封得严密,李延迅速收回手掌,若慢半拍,定是左手被那长剑斩断。
那安阳侯守得一招后,又开始手腕微颤,长剑嗡嗡连响,画出几个不规则的圆圈,快得异乎寻常,每个圈都封住李延出手的部位,真是凌厉绝伦,瞬息间竟然逼得李延不断后退,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被他长剑封得死死的,除了败退别无选择。
眼看着安阳侯步步为营稳占上风,李延迅即右手持短刀,全力照着剑花舞过的空挡刺去,直扑面门。这其实是个虚招,部队练散手中常用,身体重心偏向何方,则此方为实,另一方为虚。右手持短刀刺向对手,将重心垂直投影点落于左脚,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左腿支撑,表面上来看是左实而右虚,可现在有元气加持,提气聚于右小腿,待见安阳侯打算闪身向左躲开,李延立时抬起右腿踢向安阳侯腹部。
眼见着要得手,却见安阳侯整个腹部突然回收,整个人如同把弓的形状,生生避开了这一击,可同时间却手舞长剑刺向李延的肩膀。这哪里来得及闪避,本是以攻为守,哪知侯爷竟然片刻化解的同时还打出这么一手,赶紧提气护住肩部,用左肩接了这一剑。
李延的外骨骼衔接带正是在臂膀处,这设备衔接处都是用碳纤维混合纳米级Q-碳元素制作的,一般武器很难击破,当然,一旦击破整个设备就算报废了,这剑却不偏不倚刺中了这里。李延有元气护体,聚合元气至安阳侯的剑尖,那长剑立时弯曲,附于剑身的元气再汇成剑气直冲向安阳侯,李延心想,他若不松开长剑,这一股元气冲击过去,绝对震得他人仰马翻臂膀断裂才对。
可人算不如天算,安阳侯眼见这情形,非但没有松开剑柄,却又伸出左掌劈向李延,就在这一瞬,李延感觉到自己体内有股气血正在向外涌出,还没有来得及大吃一惊就见安阳侯那一掌生生地打在了自己的右肩膀。纵使李延元气深厚,这一掌劈中也是非同小可,整个人向后飞出一丈之远,摔落到立柱之上又滑落下来,尽管勉强站立,可胸口血气翻涌,立足不定。
那安阳侯脸色也极其苍白,像是被抽出了千毫升血似的,即便如此,他依然撑起身板,提剑刺向在那边已经不能做出防守的李延……
就在长剑近身到李延胸口一寸时,突然一条白色素绢出现在眼帘,卷起剑身向上拉扯,那长剑铛的一声,扎进立柱三寸有余。顺着素绢飘来一身影,李延抬头瞄了眼,是王后的那位丫鬟。她立于安阳侯和李延中间,微微欠身,对那已然气喘吁吁的安阳侯道:“侯爷,事权有轻重缓急,和这个无赖少年何必置气。”接着又回身对李延说道:“你这少年,说话做事若依礼法,堂堂侯爷怎会与你一布衣计较这五十人的得失。你求之自是让你带人离去,可你却三番五次言语气人,现如今这局面当是你咎由自取。”
安阳侯直起身板,拔出佩剑放回剑鞘,挥挥手示意那些铁甲卒退去,而后走到大堂主座,坐了下来,接着依然用寒冰如霜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李延。
李延抹去嘴边血水,心里如万马奔腾,本是仗着两位圣宗亲传武学,又自持外骨骼设备,哪知竟然连这位娘男都抵抗不了,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特别是对先前那股气血像似被外抽的情景更是心有戚戚,气聚而冲,但他不断开,却能让那股气冲自行消散,可转瞬又能从他躯体穿越到另外一只手掌,根正,窍开,则,通达……李延脱口而出:“大阳心决?”那天在洞口,自己发现的像似武林秘籍的‘大阳心决’,难道这位侯爷懂得此法?可那心决还在自己的背包内!自己也不曾修习,皆因无法明理。
安阳侯听闻李延的说话,霎时愣住了,半晌才开腔道:“你怎知道本侯刚才所使乃‘大阳心决’?,还有,看你年岁不过十八九,怎会体内有元气?”
李延没有理会,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盘腿坐起,先前被那一掌击中,着实伤得不轻,虽说打的是肩胛部位,可整个半边内腑却如有什么东西在缠绕拉扯般煎熬。攻平邑手举蹉碑已然耗费了不少精气,以至于手腕运气便酸痛,还没有好绝,却又遭此一劫,以至于体内元气纠缠冲撞,若不尽快理顺,如此下去恐怕必死无疑,可现在膻中穴提气之后,只能向右散气,根本无法汇聚,更加不能随意自如的安置。
之前‘大阳心决’着实看不太懂,可方才从安阳侯打出的气息来看,必然是被他吸入体内,再转移至左掌劈到了自己,否则自己该是肌肉疼痛而不是内腑如此,便灵机一动,双手合掌调息,自膻中穴右侧提气,再向右臂散气至右掌。同时间,灵虚、膺窗、志室、太渊、涌泉穴开始收缩。右掌打出气海,左掌接起,再送回体内。百会突起,聚散……体内气海开始流转,不一会工夫,觉得暖暖的,顷刻间便散瘀四肢百骸。气一顺畅,内腑就不再纠缠撕扯,疼痛感自然消散,整个人倍感轻松。
运功疗完伤痛后,李延款款站起,对安阳侯说道:“大阳心决你从何处学来?我便告诉你我体内元气如何而来。”
安阳侯微微一怔:“本候自是跟随师尊学来!”
李延逼问道:“你师尊是哪位?”
那安阳侯站起身来答道:“师尊乃逍遥子金成宗。”
“哦,难怪懂得‘大阳心决’,原来是华阳谷逍遥子前辈。”李延知道这个是从段无惧处听说的,逍遥子金成宗住华阳谷,早年一把重剑横行天下,二十年前弃剑,之后以手上无剑而心中有剑闻名于世。当时在天坑洞口的三封信件,其中一封便是写给金成宗的,只可惜他没有看到却让自己看到了,也便顺手得了这‘大阳心决’。初时不知如何修炼,今日方才有所领悟。
“告诉本侯你体内元气何来?”
“与生俱来。”
“三十年来从无此例!”
李延笑道:“你看到我了,那么就得改口三十年来有此一例。”
安阳侯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这老天还真是不分轻重,将华宝托于此等俗赖之人。真是牛嚼牡丹索然无味。”
李延知道这是在说自己,但也实在懒得反驳,先前与他斗险些失了身手,再纠缠恐怕只有坏处。现在尽量的缓和下情绪,免得这厮气急败坏伤及姚喜他们,那姚家大妹子还在衙门口呢,现在都不知道状况,便抱拳躬身对安阳侯道:“还有其他事情吗?如果没有我就走了。”
安阳侯板着他那俊脸疑问似地问道:“走了?你打算一个人离开夏国吗?”
李延没好气地答道:“回去我的部署跟前,我说过,要走一起走的。”
安阳侯嫣然冷笑道:“不走就留在军中为本侯立功吧。”
李延愠怒道:“我与吴子严有过约定,此事一了便允他们返乡且永不为丁!”
安阳侯转过身去,给李延一个骨感的后背说道:“哦,随你。另外,带上你的五百部曲明早寅时随中军出发。”
李延有些不悦:“我的部曲不是归吴子严麾下吗?怎的由你直接下令?”
安阳侯显得极不耐烦地回道:“随你。”说完便走出议事堂,门外一众爪牙随他身后出了衙门,堂内只剩下王后的贴身丫鬟与李延。
李延有些莫名地问道:“你,不和他一起走吗?难不成想和我说点啥?”
那丫鬟眉头一皱,貌似无奈地笑着道:“你这公子,张口说话总是让人觉得不那么自在。”
李延没好气地道:“自在?老子这两天就特别不自在!上了贼船还没法掌舵!”
那丫鬟摇摇头笑着说:“你若说话不那么轻佻刻薄,以你的背景与武学,想要带一众属下堂正离去又有何难,侯爷不过一句话而已。可你偏偏招惹得他恼怒不堪。”
听这么一说,李延着实有些懊恼,自己这破性格毁事不小,以前在家乡吧,有军纪法规框着,即便如此还是招惹了不少是非,若不是这臭性格,也不该在中尉位子上困了四年,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后知后觉罢了,便挥挥手说道:“先别埋汰我,倒是说说你,好端端的王后贴身官不做,却背主谋反!难不成你迷上了那小白脸侯爷?”
王后丫鬟噗嗤笑了出来,嫣然说道:“你伶牙俐齿胡搅蛮缠还真是个习惯。”说完收起了笑脸继续说道:“我做的事情寻的是一结果,倒是希望你跟侯爷之间的执拗别坏我大事。”
李延一怔,这丫鬟真是有深度,担心侯爷坏她事儿,便挪椰着说:“难不成你想干掉王后完了自个当王后不成?”
那丫鬟翻了个白眼板着脸对李延说:“越说越离谱!”
李延道:“先前看你出手,应该也有一点能耐,当日在陈阳道若是跟蒙呈方以及那对儿鸳鸯联合对我,应该是可以杀得了你家王后的。”
王后丫鬟道:“女子善舞长袖而已,哪如公子这般武学。我叫春妹,确是王后的贴身女史,有些是非曲折,亦非你这般耿直纯钝之人所能求解的。你好自为之,到了东宁城下别再逞能,混到事末,就带上你的部卒安然返乡,永不为丁自会成全你的。”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李延戏弄地朝着春妹的背影喊道:“春天的妹妹,您慢走哟!”
那春妹本已快到门口,听李延这么一喊又停了下来,稍稍沉默半刻,头也不回地说道:“跟吴阚和王昶别走得太近了,以免惹火烧身,免得到时不好搭救。”说罢便匆匆地离开。
堂中只剩下了李延,有些沮丧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宫廷朝堂还真是不可能和谐相处,稍有差池就弄得身首异处,而那春妹所言所语,皆透着无比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