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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萧云的脸容埋在散发的阴影之中,一双眼睛却明亮莹澈,焕发出动人心魄的辉光。赵长轻几乎打算放弃原本的计划,带她远离此地。内心争据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抬起悬空的那只手,小指抵在唇间,鼓动内力一吹。
打斗中的三人听到这个信号,互视了一眼,离得最近的呤月挣开眼前的人,飞身过去,扶着萧云的身体不让她继续下滑。
萧云见终于有人过来帮忙,心中大喜。呤月伸手过来和她一起拉住赵长轻的时候,她终于放心的将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
就在呤月的手靠到赵长轻的手腕时,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气剑挥来,她一个空旋翻身,放开了自己的手,萧云猝不及防,手下猛地一滑,没来得及抓紧,眼睁睁的看着赵长轻在她的注视之下沉坠而落。
“不——!”萧云大惊失色,忍不住冲着下面嘶吼一声,身体几乎跟着他一起向下滑去,幸而呤月及时的拉住了她。
“赵长轻——!”萧云顿时泪如雨下,对着崖下面大喊大叫道。
敌人死亡的死亡,撤退的撤退,山崖上面只剩下几人,萧云撕心裂肺的吼叫在空谷中不停的回响着。
呤月双眼通红,扶着萧云颤巍巍的身体,担心的唤道:“萧大夫?”
沉风和白录一脸哀伤的的低下头。
蓦地,萧云停止哭泣,一下子站起身体,急切而惶恐的道:“快,我们快下去,去看看他伤得怎么样了?”
沉风难过的垂着头,痛声陈述道:“这山看着不高。下面却布满了荆棘,毫无防备的摔下去,必死无疑。”
“不,我不信。我不信!!!”萧云怒吼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疯了般的飞扑下山,四处找不到路口可以通到山崖下去,又折了回去。
“有没有绳子?”萧云望着崖下面,想试着将绳索扣在石头上,自己爬下去找找看。
“萧大夫,沉风已经派人回府组织搜寻队伍了。下面荆棘密布。你这样贸贸然的下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是让他们去吧!”呤月哀声说道。
萧云呆愣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语无伦次的道:“对,我不能死,我还要帮他做复健呢!我不能死,不能死。我死了谁还帮他?他要是骨折了怎么办?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呤月担忧的和白录对望一眼,无计可施。
沉风召集剩余的士兵收拾残局,几个人一直站在山崖上,等着搜寻队伍的结果。
搜寻队伍下去了好几批,沉风和白录也下去了,皆是一无所获。很多人还带了伤上来。
“人从这儿掉下去的,哪有尸骨无存的道理?只要看不到他的尸体,我就有理由相信他还活着。”萧云摇头。坚信道。
她一定会想到办法下去营救他的。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萧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在现代看到的真人实录,那些攀岩爱好者落入山谷后是怎么施救的……
飞机、生命探测仪……脑子一片混乱,萧云拼命摇头。这里是古代。哪有那些东西?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萧大夫。你别这样!”呤月含泪扶住颤抖的萧云,哽咽道:“入夜了,山上凉,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不。”萧云摇了摇头,听不进任何劝阻。为了避免给他们添乱,她已经忍住了不下去,在上面等还不许吗?
夜渐渐沉了,大家点燃了火把。救援队伍下去了一批又一批,上来歇一会儿后继续下去寻找。
他们在山下找了一夜,萧云在上面等了一夜。
功夫不负有心人,天快蒙蒙亮的时候,下面终于传来了惊喜声。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在这儿。”
萧云大喜过望,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开心的抱住呤月,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
呤月勉强笑了两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萧云站在崖边俯身盼望,赵长轻的身体被五、六个侍卫抬了上来,看到他的身体时,萧云整个人如被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一般,从头凉到了脚,滚烫的眼泪瞬间倾泻而下。
“呃——!”萧云跪在他身边,不敢相信的紧紧捂住嘴巴。所有看到赵长轻现在的模样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赵长轻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如今面目全非,满是血迹,瞧不出一丝原本的风华。
萧云痛心疾首的伸手过去想轻抚他的肩膀,安慰他,可是,她不知道该将手放到哪里,他才不会感到疼痛。
这时,白录从另一根绳索下面爬上来,推开众人,来到赵长轻身边时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沉痛的单膝跪地,拿过他的手腕。
“轻……轻一点。”萧云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白录眼里闪过一抹同情,轻轻的拿过赵长轻的手腕,查看伤情。
片许,他放下手,沉重的低下头,悲壮的吐出四个字:“无力回天。”
萧云的心在一刻钟之内从谷底飞上天空,又从云层跌入了地狱。她的身体如遭雷劈般僵直,许久许久,才从回过神来,断断续续的抽咽道:“不会的。不会的。不……呜呜呜……”
哭到最后嗓音嘶哑,说不出话来,只拼命摇着头,不停的摇着,直到意识一步步涣散了,失去知觉……
萧云很累,刚才拉着赵长轻,后来又不停的大喜大悲,好像把几天的力气全部透支了一般,骨头里好像都是空的。这一睡,沉了一天。
睁开眼睛,萧云猛然立起身体,周围一片漆黑,但她仍然能靠着稀疏的月光辨别出这是自己赖了一夏天,最后索性一直赖下去的地方——赵王府的书房,再熟悉不过了。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亵衣,刚才,她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吧?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眼睛很肿、很干涩?
怔悚间,她感到周身蚀骨的寒冷紧紧包裹着自己。她蜷缩起身体,将双腿抱在怀中,目光没有焦距,微微张开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赵长轻走了?”发出声音来,她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先前发生的一切再度在脑海中轰然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