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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与常月儿逛得筋疲力尽,直至深夜,街上游人稀疏,小贩都收了摊,只余那洁白的月儿,斜斜悬在空中,洒下清辉。
两人回了客栈,见到两个人,心里一喜。
正是那妇人跟福老,似乎刚回来,还未发现他二人不在,正要上楼。
“娘。”常月儿眼尖,唤了一声便扑了上去。
妇人回头,见到玦跟常月儿,眉头忧色稍淡,显出一抹笑意。
她将常月儿拥在怀中,颜色慈爱,说道:“今日玩得可好?”
常月儿伏在她肩头,声音有些低沉:“娘不在身边,一点也不好。你是不是又去跟那些人争吵了?”
妇人没有答话,对着玦说道:“今日多谢小恩公帮忙照看着月儿了。”
“哪里的话,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有个人陪着玩才好呢。”玦这说的却是实话,他自幼便在天策府,有记忆以来便是跟着天策府主了,而后又随盖青天修行,真个不知道自己双亲是何人。
说完这话,玦便是有些沉闷,又想到了那些人与事。
妇人不知他心里所想,只道是他心里想到那家门被灭的事儿,心里开心不起来。便说道:“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你与月儿年纪相仿,若不介意,便叫我一声常姨吧。”
玦心里倒是不怎么抵触,只是脸上还得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来:“这样不好吧,不过萍水相逢……”
这话还没说完,妇人便上来拉着他一只手,佯怒道:“你这孩子想那么多作甚,常姨才见你时,便喜欢得紧。你心性醇厚,又修得一身好功夫,我真个儿想你是我孩子呢。”
玦被她暖手一拉,听着她这话儿,心里有些温暖,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四人在大堂吃喝一番,闲聊一阵。
听得常月儿说起白日里,两人去那城外除妖,引得福老跟常姨两人侧目。
而后常月儿眉飞色舞,将玦与那吞天蟒的争斗情节一番添油加醋,,说得是日月无光天地失色。把两个听众吓得脸色煞白,连连骂他二人胆大妄为,不知轻重。又看二人平安无事,稍才脸色缓和,只说他们几人天相,以后不要这么鲁莽才是。
两人被常姨一通训斥,讪讪回了房间。
夜里,玦又梦到置身无尽虚空中,有那人影舞剑,临别时似是质问:“学会了吗?”
像是有一柄绝世神剑,刺入眉心,惊醒了心神。
“为什么总是梦到前辈舞剑?”玦看着窗外夜色。
“若是师父在就好了,问问他就知道了。”
他有些怅惘,想起了盖青天。
这个老人对他极好,自从他随盖青天修行,到处惹是生非,总是盖青天给他擦屁股。像是爷爷疼爱孙子一般,总是严厉不起来。
盖青天的辈分极高,连天策府主都要称他一声师祖。
玦跟他修行时,却总是心不在焉,并没有认真学习,得过且过混着日子。
现在想来,才发现有师父的好处。
“不知道前辈跟师傅,谁厉害一点。”玦想到。
不过转眼便释然了。因为苏清晓曾告诉他,那盖青天晓得时候被那前辈指点过,想来,那前辈的辈分,真是高得有些吓人了。
那天的大战,那巨人口中也透露出前辈活了又万载岁月了。
这般寿命,近乎仙神一般长生了。
“前辈幻象使的剑招,好生眼熟。”玦仔细想了片刻,竟是前日风老跟那巨人对敌时,使的七式剑法。
玦起身,取出长剑,在房间使了一通,并没有加持气血真元之力,威势不显。
“那一日,前辈跟我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天机莫测,天下无双。’就是他说的绝世神功么?”
“可只有这招式,没有那真元运转的法决,我学了有什么用?”
“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有前辈舞剑,为什么?”
这一夜,玦辗转难眠,想不通其中奥秘,一脑子烦心事,久久不能睡去。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突然了。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生性烂漫,怎么能忘得了。
时而想起师父,时而想起苏清晓万俟烈,时而又想起垂钓的日子,忽而又想到那些个长老,被巨人生生打碎,肉沫横飞。
眼泪总是最能发泄情绪的事物。
再欢乐的人,也有他最脆弱的那一扇门。
相处那么多年,就那样分别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东边泛起一律晨辉时,玦便起来,拿了长剑,到城外无人处练剑。
他并不知道那七式剑招的口诀,只有依样画葫芦,学个形式。
一想到风老幻象每次消散时问那一句:“学会了吗?”玦都有些无奈,自己连个口诀心法都没有,光学会这个形式有什么用。
不管怎样,他还是选择将这剑法好好练习,也许这不过是前辈临终前的执念,想让自己能认真修行吧。
人做事一旦认真起来,时间概念便模糊了。
玦将那七式剑招稍稍练得能连贯起来,天色已经大亮了,那太阳早已透过薄云洒下光芒万道。
回到客栈时,常月儿正在门口翘首凝望,见他回来,便问道:“天策玦,你跑哪儿去了?这么早,是不是做甚么坏事去了?”
玦比她高了半个头,此时两步走到她面前,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眼神戏谑:“你这么早赶着还账么?”
“什么帐?我欠你什么了?”常月儿抬头盯着他。
“哎,我就知道,女人的话最是不可信了。”玦坐到一边,“这么快就忘了昨天打赌了么?”
“什么打赌?”常月儿一脸狡黠,“我不知道啊,有这回事吗?”
“不跟你一般见识。”玦见得常姨跟福老两人下来,便上前问好,“常姨福老,早啊。”
四人吃过早饭,福老赏了那殷勤小二两颗碎银子,便说道:“天策小友,今日我与夫人准备送小姐去天衍宗拜师学艺。”
玦听他这样说,知道还有下话,便静等他说完。
“玦儿。”常姨唤了一声,“不如你随月儿一道,都拜入那天衍宗吧,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常姨此间俗事缠身,怕是照顾不及,你现在也没个去处,若是跟着我,免不得会吃些苦头。”
玦被她这一声称呼,心里有些暖洋洋,当然不会拒绝她的意思。反正去哪儿都一样,跟常月儿一起总比跟他们两个大人一起要好得多。
“好啊,那我今天就跟月儿妹妹一起去哪什么天衍宗拜师吧。”玦说道。常姨既然叫自己一声“玦儿”,那常月儿被自己叫做妹妹,也不为过。
“谁是你妹妹,乱叫。”常月儿挥舞着拳头,很是不乐意。
“这天衍宗也是幽州南部有数的名门大派,你们去了切不可惹是生非,莫要招了人记恨,使了心机来报复你们。”常姨继续说道,“玦儿你有修为在身,可是要好好照看着月儿,莫要让她受了欺负。”
“放心吧,有我在,谁敢动她,我打哭他。”玦一拍胸脯,保证道。
“月儿,你也要听听玦儿的话,好好修行,不可意气用事,使你那骄奢性子。”常姨又吩咐道。
“知道了,娘。这还没去呢,你就这么唠叨了。”常月儿有些不乐意了。
四人启程,福老驾着马车,玦坐在他身边,常姨母女则在车厢里说着些话,无非是母女临别那些细细碎碎的念叨。
玦也无事,跟福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友你这般说起来,老夫倒是听说过一点点,不知道是也不是。”福老听玦讲诉这两日总是梦到那同一个梦,在玦一番描述之后,便说道:“你这似乎是内视灵台,见得自己神识空间。那人影舞剑,想必是你祖上将那影像用秘法封印在你灵台之中,等你内视神游之时,便见到了那般光景。”
“哦?神识空间么?”玦问道。
“这也不过是老夫道听途说,并不一定。小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去了那天衍宗,自有高人可以解答。”福老说道。
所谓内视灵台与神识空间,玦却是知道。
人一言一行都由念头所致,念头生,反应在身体之上便是言行举止。这念头就是神识,便是神魂意识,看不见,摸不着。
这神魂意识,便是三魂六魄的力量。乃是精神之源。肉身乃是容器,魂魄方是根本。
如同一方大阵,肉身是阵旗基座,魂魄便是操持阵法运行之人。
这魂魄归于灵台,便是神识空间。
想到这里,玦惊骇不已。
他竟然不知那前辈何时在自己灵台留了这么一段印记,这未免太玄奥了,无声无息,便在人脑海种下一道影像印记。
天策府修行的乃是肉身气血之力,对这神识妙用却没有多少教导。在玦的脑子里,这神识除了御剑飞行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只有那些修行道法的宗门,修的才是这神识之力,意念沟通天地自然,御使天地之力。
“或许,那段影像印记中还有自己没有领悟的东西。”玦心中思索,自己已经将那七式剑招能连贯起来,说是学会也差不多了。若是再梦到,自己定要看看,还有什么没有觉察到的细节。
闲聊时也听福老说了,这天衍宗修行的便是道法,想来应该有神识内视的法门。
玦打定主意,去了这天衍宗,一定要学到那神识内视的法门,不然每次都要等到睡着了才能见着那灵台中的人影,先不说能领悟什么,光是打扰自己睡眠,已经够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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