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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本来以为这天衍宗不远，而据福老所说，确实是在这明月城不远处。
当他们中途路过两个小城，停驻过三个小镇，翻过四座山之后，玦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这哪里是附近，这白天驱车，晚上临近找个地方休息，跑了五天，才到那天衍宗地界。
这一路，玦也算是体会了一次当儿子的心酸，每天空闲下来，常姨便会拉着他跟常月儿长说短叹，说来说去就一句话的事儿：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修行。
玦实在难以明白，女人这种生物，为何如此强大。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她可以分成一百个章节，用连绵不绝的念叨来度化你。
玦思索着，就算是传说中那灵宝天尊的《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估计也不及这女人的念叨给力。
毕竟那《度人经》只是传说，谁也没真个儿见过，可是这念叨，可真是实打实的。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母爱吧。”玦摇摇头，到了这天衍宗地界，终于摆脱了常姨的魔掌。
天衍宗地处幽州东南，算是幽州比较强大的宗门了。
这一州有多大，玦也不知道。虽然天策府藏书丰富，他也经常进去，却真未认真看过什么书。都想着法子去搭讪师姐师妹了，哪有心情来看书？
他只知道，他们这样行了五天，福老告诉他：“我们这样跑上一年，估计才能横穿幽州。”
玦听了他这话，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就要昏倒过来：自己可怎么回去青州？光是一州之地，就要跑上一年。何况青州在西边，幽州在极东，怕是穷极一生，都未必回得去。
想到这里，不由得低头叹气。
不过那一日，风老能空手画阵，将他们所有弟子传送走，想必应该有些门道可以瞬间穿越千百万里，自己留些心眼，或许能找到。
天衍宗选的地方不错，山清水秀，清流环绕，虽然是秋季，却是漫地鲜花招摇，珍禽异兽穿行，宛若仙境。
远远看去，前方那山峰显得有些不真切，模模糊糊，被浓浓的雾气笼罩，看不清里边的景色物事。
玦不由得腹谤一阵：我天策府青州第一宗门，都没有搞得这般阵仗，你们弄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四人入了天衍宗地界，望着那山峰行了又是小半天，让玦明白了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
“真是苦了你了。”玦伸手在那马屁股上摸了一把。那马儿浑身一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
这天衍宗看起来倒是气派，一条白玉石阶从眼前一直延伸到那雾气之中，估计是上山的主道。
前面不远便有一座牌坊，不知道用什么石料做的，高达十余丈，上面便雕着“天衍宗”三个字。
那三个字散发着莫名的气息，有道音隐隐作响，像是仙人在吟唱。
眼神与那三个字一接触，脑中便是一阵恍惚。
“果然有些门道。”玦赞道。心里却并不是多惊奇，天策府没有这么多花俏玩意儿，却是青州第一宗门。
玦心里有一股优越感，那是天策弟子心中的傲气，是天策千万年来凝聚的精神。
牌坊下有四个看守弟子，在那里聊着些什么，见到有人过来，便收了话题，整了整衣衫，往玦他们这边走来。
“你们做什么的？这里是天衍宗，无关人士不得入内。”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弟子开口说道。
“上仙，听闻你们天衍宗这些日子打开山门招收弟子，可有此事？”福老语气十分客气。
那弟子见福老笑脸相迎，自己也不好板着脸，便笑了笑，说道：“倒是有这回事，你们是来拜师学艺的？”
福老连忙将常月儿请出来，又拉过玦，带到那弟子面前：“我家这两个孩子想要上山学艺。”
常月儿生得貌美，那弟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后说道：“你们来得刚好，若是再晚上一天，就要关闭山门了。”
“还好还好。”福老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悄悄递了过去。
“你这是作甚？”那弟子义正言辞，“我等修道之人，怎么贪你这凡尘俗物，快快拿走，不要污了我的眼睛。”
福老也不恼，说道：“上仙错怪了，这两个孩子要上山学艺，还得拜托您照看一下。总不能让您破费吧。”
那弟子听他这话，似乎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便收了那银子，说道：“那行了，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山中无岁月，这一上山修道，再回去，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玦脑子里一百个不乐意，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个弟子：你直接带我们上去不就好了，还让说什么话？完了，常姨又要度化我们了。
果然，车厢中常姨的声音响起，唤他俩过去。
接下来又是一段老佛念经的情节。两母女哭哭啼啼抱作一团，玦被这气氛感染，也假惺惺挤了两滴眼泪。
这样磨磨蹭蹭小半个时辰，常姨才让他们二人随那弟子上山。
常月儿三步一回头，想着许久见不到娘，泪珠儿便一串一串掉下来。
“你哭个屁啊？”待走的远来，玦一点也不客气，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哭？小爷我家都没了，我也没哭啊。”
“那是我娘，又不是你娘，你自然不伤心。”常月儿双眼通红，“我这一走，以后谁来陪娘，她一个人，谁来陪她说话。”
“你急个屁啊？”玦毫不客气，“不还有你爹吗？”
“我爹……”常月儿哭得更欢快了，那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了什么冤屈。
“我爹已经走了，我娘只有我了。”常月儿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擦了眼泪。
“哦。”玦想了想，“那你还是哭个屁啊？你还有个娘呢，我啥都没。”
前面领路的弟子被他一句一个“屁”字，逗得笑了起来。又见常月儿还在伤心，只能忍了下去。
玦眼尖，瞧见那弟子的变化，心里好笑：还装，想在女孩子面前保持形象么，小爷一眼就看出来了。
两人随着那领路弟子上了山，被他领到一处。
玦大量一番，四处全是竹屋，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往来全是十多岁的少年少女，有衣着华丽的，也有面色饥寒的，有与人高谈阔论，也有独自沉默。
领路弟子将他们带到一间竹屋前，打开房门，里面就一张桌子两张床，别无他物。
“这么寒碜？”玦心里说道。
“两位今晚就暂时住这里吧！明天就是拜师大典了，到时候拜了师父，就会给你们分配住所了。这里的竹屋都是我们临时搭建的，你们暂时委屈一下吧。”领路弟子说道。
“什么？”常月儿不乐意了，“我跟他住一起？”
玦翻了翻眼睛，说道：“没听到吗？就一晚，明天就好了。现在房间紧缺，有得住就不错了。”
“委屈一下吧！”领路弟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奈何常月儿生得不错，他便又安慰了一句。
常月儿咬咬牙，那目光简直可以斩落天上的星辰。
领路弟子转头便离开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跟我一起住一个房间的。”玦抬脚进了房间，正要收拾一番，“咦，我包裹呢？”
“你还知道包裹啊？”常月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伸手从背后取下包裹，扔在玦身上。
玦打个哈哈，连称这只是个意外。
“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女孩子给你把包裹从山下背到这里？”常月儿坐在靠里边的床上，眼中怒火就要喷涌出来。
“咱俩这关系，说这些多见外不是？”玦嘿嘿一笑，铺好床单被物，“你起来。”
常月儿心有疑惑，问道：“干嘛？”
玦说道：“这不是看你给我背了包裹吗？我给铺床，您累着了。”
“哼。”常月儿站起身，“这还差不多。”
玦打开常月儿的包裹，取了床单铺好，又放好被物，忽然发现那包裹中有个鲜艳物事。
“你这肚兜好晃眼。”玦抽出那条红肚兜儿，甩了甩。
“你死了。”常月儿扬拳一顿狠揍。
打理好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之前忙着赶路，中午并没有吃饭，此时腹中饥饿。
“这什么烂地方，让我跟你一起住就算了，连饭都没得吃。”常月儿坐在床沿，晃悠着双腿。
“嘿嘿，还好你玦哥神机妙算。”
玦从怀中拿出个油纸包，打开来，赫然是两张肉饼。而后又取出一包切好的牛肉来。
“来，玦爷赏你一个。”玦递了一个肉饼给常月儿。
常月儿接过去，却没有下口，只是看着玦，不知道想着什么。
“看啥？没有了，就俩。”玦说道。
“你这胸难不成跟那袖里乾坤一般神奇，能藏这么多东西？”常月儿两眼发光，恨不得扒光了玦。
玦被她看得有些生冷，说道：“你别用这眼神看着我，虽然你漂亮，但是我没有心理准备。”
常月儿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便红晕泛起，低着头啃那饼，不再搭理玦。
外面很是吵闹，那些前来拜师学艺的弟子都聚集在此处，十分嘈杂。
两人吃过，便各躺各床，常月儿还特意问了玦喜欢侧睡还是仰睡。
玦愣了愣，心里一阵激动，好半晌才按捺住心跳，告诉常月儿自己喜欢侧睡。
“嗯，那你今晚面向里边侧睡。”常月儿说道。
“为什么？”玦问道。
“怕你乱看。”
玦无奈，只能面向里边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玦细细听去，感觉应该是两个人。
“现在都睡了，没人。”一个男的说道。
“别人看到不好。”一个女的说道。
“嘿，有趣。”玦起身，坐在那儿细听。
那两人声音在常月儿那张床后的墙外，玦听得不是很清楚，便蹑手蹑脚，俯身到常月儿床边，去细细听那两人对话。
“小芳，我喜欢你。”男的说道。
“大牛，我知道。我也是。”女的说道。
“小芳，我可以吗？”男的说道。
“不要啦，我们才认识不久，万一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女的有些不愿意。
玦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不小心，脚下滑动，压在了常月儿身上。
“唔……”见常月儿被惊醒，玦一把捂住她嘴巴，生怕她惊走了了墙外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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