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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新列最近一直很忙,一是城东工业区的建设和规划一直准备申报中,要和有关部门反复沟通协调,准备好材料提交进一步讨论审核后竞标。二是一向相亲相爱的哥哥、嫂子竟然出了问题。
罗新列的哥哥嫂子都是江北医院的大夫。医院里医生和护士暧昧之类的事情一直被人传说,弄得整个医务人员常被外面的人草木皆兵,给群杀了。罗新列的哥哥罗致列今年刚四十岁出头,是神经外科的主任,一米八几的个头,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皮肤白皙,非常吸人眼球。特别是当他穿上一身白大褂的时候,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不由会回过头看他,被他成熟的知识分子的风采所吸引。卢茜小他两岁,是呼吸科的副主任。长相秀美,身材纤细,气质优雅时尚,是医院公认的美人,是医院老中青三代男医生心中的女神,多少人羡慕罗致列可以拥有这样一位知性美女。这两人在医学院上学时相爱,毕业后便结了婚,现在都是自己领域的佼佼者,加上家庭背景又远超其他人,儿子罗平川懂事帅气,学习成绩优异,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传说一样的家庭。
可是这个人们心目中完美的家庭也终于出现了有力的威胁者。去年八月医院招聘了一批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其中有一女医生名叫邵婕,人长得帅气,学业成绩优秀,而且打得一手好乒乓球。罗致列多年来工作之余最喜欢的业余生活就是打乒乓,邵婕一来,两个人棋逢对手,频频约球,结果出问题了,邵婕爱上了魅力无穷的罗主任。邵婕在学校本来是有男朋友的,结果罗致列一出现,她果断和在医学院读研的男朋友分手,公开向罗致列示爱。罗致列刚开始觉得是小姑娘一时兴起,并没有在意,因为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太多次了。谁曾想这姑娘铁了心了,每天上班都会给罗致列带早餐,一起打球一定会带好两个人的饮料。罗致列当然是不接受,还是当同事正常交往。问题是邵婕的行为被多事者传得沸沸扬扬,难免给卢茜造成困扰。卢茜要求罗致列不要去医院健身馆打球,避免跟邵婕过多接触,凉一凉,小姑娘的劲儿就过去了。但是罗致列觉得没有必要,认为卢茜夸大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那里打球,也有固定的一些伙伴,现在突然不打了,怎么说都讲不过去。但是罗致列低估了邵婕的杀伤力。她对罗致列表现出追星一般的狂热,把自己的值班时间调到和罗致列同步,因为脑神经外科和妇外在同一楼层,邵婕便不时出现在罗致列的办公室。因为有共同的爱好,邵婕虽然年轻,但是她的父母是江北那所全国知名的商学院的教授,她自小就喜欢读书,所以言谈之间显示出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见识和广博的知识,谈天论地都有独到的见解,连罗致列这样博览群书、耳听八方的男人也不由心生佩服。加上她洒脱爽直的性格和时尚大方的装扮,不知不觉间更是吸引了罗致列,两个人打球和接触的机会不仅没有像卢茜希望的那样减少,反而更加频繁,这就使得医院内部流言四起,传到了卢茜这里。
以往罗致列的绯闻并没有让卢茜担心过,一方面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这么多年不仅没有消退,而且因为多年的相濡以沫,更增添了亲人般的怜惜和信任。另一方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女孩或者女人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大多是很普通的自以为漂亮的花瓶系列,所以卢茜并没有真正觉得有威胁。但是这次很不一样。首先是罗致列言谈中说起邵婕明显是竖大拇指的态度,而且因为是自己的乒乓球小伙伴而自豪。更令卢茜不安的是邵婕从业务素质到个人素质的与众不同。邵婕工作非常努力,虽然年轻却常常能对一些常规治疗和护理的程序提出改进意见,并得到医院的认可。这样的女孩对男人,特别是人到中年、对家庭生活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倦怠或者无感的中年男人是很有杀伤力的。
卢茜心情很复杂,很不安,便强硬地要求罗致列减少或者停止和邵婕的接触。没想到卢茜的这一行为引发了夫妻俩认识以来最严重的冷战。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花边新闻让卢茜,心烦意乱,罗平川看母亲整天眉头紧锁,和他爸爸说话不再是以往的关爱和温柔,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讽刺,他便整个人都不好了。刚目睹了林老师家庭的解体,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越走越远,罗平川的情绪几乎要崩塌了。他已经几天不能很好地睡眠,学习也受到了影响。内外交困,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跟父母谈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不得已求助自己的叔叔。
罗新列最近手头事情多,很少回家,加上他的一半注意力又给了林苗,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哥嫂的变化。听侄儿一说先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他很了解自己的嫂嫂,不是大事她不会失态。
罗新列赶紧打电话给哥哥,两人约到医院附近的酒吧。兄弟俩一起喝酒聊天的事已经很久没有了,罗致列很奇怪弟弟的邀约。两人边喝边聊,罗新列开门见山,问他和嫂子出什么事了。罗致列听了不以为然,说,“你嫂子就是自寻烦恼。就一个小姑娘,刚从医学院毕业,喜欢打球,好像对我是有些意思。可是这样的事这些年也没少过,你嫂子这些年也没少过追求者,我啥时候对她有过怀疑。”罗致列说得振振有词。
罗新列听自家哥哥的话觉得没错,便没有继续下去,互相聊了聊各自的工作,喝了几杯便回家了。
第二天罗新列把工作赶了赶,下午四点半回家,见他嫂子正在洗衣服。昨晚和哥哥聊天的时候已经把他俩这两天的排班都搞清楚了,所以今天特意到家里和大嫂聊天。
“新列,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了?没事吧?”看见罗新列走进来卢茜觉得奇怪。
“嫂子,你忙完了吗?我专门来找你的。”
“有事吗?好的,你等等我晾衣服,马上就好。”
“不急嫂子,我去泡杯茶,你慢慢晾。你喝啥?”
“随便。”卢茜说着拿了衣服去院子了。
罗新列脱了外套,让保姆泡了两杯红茶送到书房。他过去母亲的房间,发现老太太还在睡,便坐在客厅拿起手机看邮件。
卢茜回来看罗新列忙着,便过来坐在旁边等他。罗新列站起来带卢茜去了书房,他拿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说,“怎么还自己洗衣服?有空应该多休息一下。”
“没事,洗衣服也是放松。说吧,有啥事。”
“川子很担心你,你也看见了,他这些日子情况很不好。”罗新列开门见山。
“啊?是为这事啊,我就说呢,问他又不说。”
“我昨天见我哥了,他说没事。就是来了一个小姑娘,对他有好感,说你有点过于敏感。”
卢茜低着头,看着手头的茶杯,没有说话。罗新列喝着茶,耐心等她开口。
卢茜觉得要把压在心头的事情说出来有点困难,而且好像也上不得台面,压在自己心里很沉重,一拿出来说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她沉默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觉得既然自己没办法解决,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可以诉说,罗新列或许可以帮到自己。
她把事情的点点滴滴尽量客观地讲述给罗新列听,尽量不要太赋予自己的主观判断。她眼里含着泪水开了口:“这些年我们工作越来越忙,对彼此的关爱和交流似乎也越来越少了。这次的事情,我觉得或许是我年龄大了,多疑了,但是换位想一下,如果是我处于同样的状况,我一定不会在明知会给他带来烦恼的情况下继续和他介意的人交往,毕竟,对我来说他才是我最在乎、最看重的人。我相信他和邵婕没有别人所说的不堪,但是邵婕的心思是明显的,我相信你哥不会看不见,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容忍她走近自己,我觉得很难堪。”
罗新列静静地听完,说:“被不一样的人吸引并不是不能原谅的错误,但是给自己爱的人带来误会或者伤害却不知收敛,或者放纵自己,这就不是成年人和有责任感的人应有的行为了。你和我哥这么多年彼此相爱、信任,我相信我哥会想清楚的,他或许会欣赏邵婕,但是他绝不会拿邵婕来换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嫂子你要相信他。我希望嫂子给他一点时间。”
卢茜含泪点了点头。罗新列觉得自己和罗平川可能都被林苗婚姻的失败给刺激到了,都有点反应过大。好在他相信罗致列不是钱一洋那样盲目做事、不计算代价的人。
晚饭罗致列没有回来,打电话给卢茜说继续跟夜班,明早回家,语气很温柔,卢茜的脸色好了很多。
晚饭后罗新列想去医院看看,卢茜让他顺便把自己下午做的春饼给罗致列带去做夜宵。
罗新列脚步轻快地走进罗致列的办公室,好巧不巧,里面正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大夫,罗新列猜大概这位就是邵婕。在商界这么多年,罗新列对这种不顾一切地满足私欲、不管是不是属于自己就伸手去拿的女人一向反感,更不用说最近又目睹了林苗的痛苦。他把春饼放在办公桌上,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罗致列,放下自己一向不曾妥协的礼节强迫症,严肃的眼光盯着那位女医生看了几次。邵婕看着这位帅气逼人的男生盯着自己看,以为不过是又一个登徒子得意之余不禁看轻了他几分。
一会儿罗致列回来了,他先跟罗新列打了个招呼,然后跟邵婕说,“邵医生怎么过来了?你也是今天的夜班吗?”
“嗯,我来给你送宵夜。”邵婕傲娇地看着罗致列说,声音柔软甜美。
“对不起,邵医生,我不能接受,你拿回去把。”罗新列口气冷淡,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怎么了?不过是一点宵夜而已。”
“你没有立场送我夜宵,我也没有立场接受。以后不要这样。”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反正我就要给你,你要是不要就丢了吧。”美人儿,特别是知道自己是美人儿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总是有无法掩饰的优越感,邵婕便是如此,她恋人一样向罗致列撒娇。
“那就扔了吧。”罗致列的声音没一点温度。
罗新列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精美的包装袋,抬手扔进了门外的垃圾箱。罗致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哎你谁呀,凭什么扔我的东西。”邵婕瞪着一双大眼睛,厉声质问。
“哥,嫂子给你带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转向邵婕说:“人之所以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他们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位女士还请自重。”
罗新列出了大门,打开手机,把刚才的对话录音截下来发给卢茜,又发了一句留言:
“嫂子,我哥值得你的信任!放心吧!”
然后又把昨天和嫂子的谈话录音转发给罗致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