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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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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见盛的客厅中,法医老严一边检查着蓝见盛的尸体,一边使劲儿摇晃着脑袋。

    “从作案手法看是超英凶手没错。异形伤口,作案工具奇特而稀缺。初步判断应该就是坠落到楼下的那个雷神之锤。从作案现场看,凶手保持了超出常人的反侦察能力。第三……”

    “行了!”李队突然打断他。“每次都这几样。就不能琢磨出点儿新东西来?你不觉得我们像驴拉磨一样,在凶手划定的圈里一直转着么。”

    老严被说得脸红脖子粗,低头不再吭声。

    跟李队共事了几十年,老严太了解他了。

    李队现在的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上头刚下了不能再发生凶杀案的死命令就上了眼药,而是因为他已经快退休了,而帽子戏法凶手一直都是他的执念。如今超英凶手的出现,像十年前的梦魇重现,怎么能不焦虑呢?

    “李队。”老严和李队沉默的时候,小张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小区我们已经封锁了,任何人不能进出。排查到现在,没有找到像样的犯罪嫌疑人。我们都觉得……凶手已经出小区了。”

    “整个小区里的监控全查过了?”

    “是的,这小区很高档,安保也严。蓝见盛被杀这段时间,总计进出不超过10个。出去的7个都是分别行动,五个是业主,两个是小区访客。其中有3个是女人,因为疫情,七个都带着口罩,监控里看捂得严严实实的。从身高判断,有两女一男符合。正在对这三人集中进行重点调查。”

    “进入小区的只有三个人,进门都经过了业主的电话确认。两个是小区业主的亲戚,有不在场证明。第三个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他是艾尘宇。”

    “嗯?就是蓝羽墨的男朋友?”李队突然锁了下眉。“他怎么在这儿。”

    “说是过来应聘个兼职的家教。周以正在楼下跟他做笔录。家教的事也验证过了。”

    “上回柳月娥死亡的时间,他的不在场证明查实了么?”

    “嗯,三个跟他一起喝酒的朋友都做实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两次都出现在受害人的案发现场,这也够巧的了。”李队有点疑虑,又问小张。

    “锤子分析得怎样?”

    “拿回局里了。上面非常干净,没有血迹,边沿的塑封膜都没开,等等看指纹鉴定的结果。我们初步判断,那并不是杀死蓝见盛的凶器。虽然外形契合。”

    “有点意思。也许这凶器有一对儿,凶手扔下来的是没有用来作案的那个。”李队沉思了一会儿。“跟北京武器分析的同事打好招呼了?这次我们应该会有收获了。一定仔细比对材料,来源,工艺,争取以武器作为突破口。”

    “好的。李队,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为什么凶手要把凶器从楼上扔下来,特意送到我们面前。如果是想要丢卒保车,趁乱溜出去,我们早就将小区封锁了,他也出不去啊。”

    李队没有回答,绕着蓝见盛的尸体转了一圈,喃喃自语说。

    “也许因为报案太及时,这次尸体没有挣扎的痕迹,头部的伤口一击致命。跟超英凶手前几次的凶杀不同,这次没有过度伤害。那个报警的人找到了么?”

    “报警的人似乎不想让我们查到他的身份。用的是一次性电话卡,声音也做了特殊处理,听不出男女老少。蓝见盛的邻居我们都调查过了,不是他们报的警。而且,从邻居们的证词来看,蓝见盛的狗咬了人都可以逍遥法外,大家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不敢也不想管他们家的事儿。”

    “一次性电话卡……如果是偶然发现凶杀的人报的警,哪里会想到用一次性电话卡?”

    “所以说奇怪呢。李队,您说会不会是超英凶手自己报的警?她觉得之前跟我们的玩法不够刺激,所以故意报警吸引我们的注意,又在我们赶到的时候把凶器肆无忌惮地扔下来,再从我们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逃走。那她这次的玩法,可是够high的。”

    “你这样推测,逻辑上有个说不通的地方。柳月娥的案发现场有超人标志,王顺发的现场是蝙蝠侠的标志,杨悦悦有猎鹰海报。而这次现场却什么都没留下。如果报警是凶手预谋的,戏剧性地扔下凶器是她要将跟我们之间的对战游戏升级,又怎么会没有时间去完成超级英雄的标志呢?这个标志是她的仪式感,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超英凶手自己报的警,报警又好像是有预谋的,那么是不是有人了解到超英凶手今天的全部计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超英凶手实施杀人后报了警。这样也能够解释,因为我们来得及时,超英凶手来不及过度伤害和留下符号。”

    老严接着李队的思路说。

    “嗯,我同意这个想法。柳月娥案件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是企图保护凶手的。而这一次,蓝见盛案件的这个目击证人,不但对超英凶手此次的全部谋杀计划了然于胸,还做好了报警的准备,希望我们能将他绳之以法?”

    “这个超英凶手,我们是抓不住她,倒是有人一直在他的背后盯着,一直能洞悉他的行动啊。”小张赞同地看着老严。

    “上次是要保护凶手而嫁祸蓝羽墨,这次是要将她绳之以法,这是一个目击证人反目成仇了呢,还是有两个目击者。”

    李队打断小张和老严的对话。

    “也许真相比我们想的更复杂。”李队再次环顾了一眼客厅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罪案现场。“一个体育运动,当你训练的时间足够长之后,成功就是依靠肌肉记忆。我追查帽子戏法凶手十年,很多破案过程中的感觉,已经成了肌肉记忆。在这里,我闻到了一股异样,熟悉的味道。一种久违的果断,睿智,老辣的绝杀味道。这是没有丝毫的局促和不安,也没有情绪的一次谋杀。”

    李队说完这句,小张和老严面面相觑。

    “您的意思,这次作案的凶手,不是超英凶手?”

    “去把赵可找来。”

    “啊?”小张想起李队答应老孙的,清理非警人员出专家组的承诺。

    “让你去就快去。”老严用胳膊肘捅了下小张。“你还听不明白么?如果还有一个肌肉记忆从前那个案子的人,就非那个刺儿头莫属了。现在什么最大?破案啊!”

    “赵可在医院呢。说有更重要的线索要查,天大的事儿都不来。”小张打了个电话之后走回屋里。

    “什么更重要的线索,比凶案现场还重要?”李队吃惊地问。

    “她也没具体说,只说现在跟蓝羽墨在一起,在等那个要嫁祸她的目击证人出现。”

    与此同时,赵可和蓝羽墨在手术室门口。

    蓝羽墨的大伯蓝玉,听到儿子蓝见盛突然死亡的消息后犯了心梗,被她两直接送来医院急救手术。

    手术已进行过半,最先到医院的不是蓝玉的老婆,而是蓝羽墨的奶奶。

    老太太七十多岁,精神矍铄,腰杆笔直,举止富态,宛若彬彬有礼的旧时千金。

    她一出现在手术室门口,就吸引了赵可的目光。

    奶奶身高不到一米六,身材与蓝羽墨相似,行动敏捷,走路带风,一点都不像七十多的样子。几步路走得,倒是与前几日楼梯中一闪而过的那个黑影有几分相似。

    “墨,你大伯怎么样?”奶奶的表情意外地淡定,云淡风轻地好像在问的不是自己儿子。

    “奶,大伯是急性心梗,在里面手术。他本来心脏不好,又突然听到了我堂哥他的……”此刻的蓝羽墨,已经从赵可刚才接到的电话中知道了蓝见盛被杀的消息,因为怕刺激到奶奶,说得有些犹豫不决。

    “我已经知道了。”奶奶仍是一幅事不关己的表情。“见盛这孩子,从小被你爷爷惯坏了。我早跟老头子说过,这么惯下去,早晚会害了他。没成想一语成谶。”

    这是多奇怪的家庭?

    赵可歪着脑袋偷偷观察着奶奶。

    孙子惨死,儿子还在抢救中,生命危在旦夕。两个亲人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要是换了别的老太太,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吧。怎么这老太太还有闲心打扮得如此精致,说话不激动也不喘,丝毫没有伤心的情绪流露出来。

    难不成,这不是亲奶奶,而且还跟蓝羽墨爷爷的这些孩子有什么过节?

    赵可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奶奶是装的。

    她正努力强压住眼中的泪花。有沁透骨髓的伤心绝望,从她的嘴唇和不住颤抖的手指中显露,在她举手投足之间欲盖弥彰。

    伤心就伤心,为什么要装冷静?

    有故事啊。

    赵可的脸上,露出看到猎物的小豹子兴奋的神情。

    只见奶奶拉起蓝羽墨的手,继续语气平和地说。

    “小墨,我现在只希望你大伯他能平安无事。你说,总不至于让我这老太太,在这岁数了,痛失了孙子,还痛失爱子吧。”

    蓝羽墨点头,轻抱了下奶奶,用手偷擦掉脸上的两行热泪。

    奶奶突然问:“你大伯母和你爸,你小姑他们怎么都没来呢,给他们打电话了么……”

    “刚打过了。”

    “去再给你大伯母打一个,现在还不来,万一,一会儿要……”

    “妈!”奶奶话没说完,走廊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地一声喊。

    奶奶没回头,表情却渐渐冰冷。

    “巧了,每次都这样,说曹操呢,她就到了。”

    走廊尽头,一个身材高大又壮实的女人,从远处蹬蹬跑了过来。

    几步路跑得踉踉跄跄,每一步都近乎要摔倒。

    胖女人冲过来,见奶奶没看她,转身就给了蓝羽墨一个响亮又清脆的嘴巴。紧接着她又猛地一推,蓝羽墨没站稳,蹬蹬蹬连退数步,一个踉跄,被赵可扶住。

    “干嘛啊!你们蓝家上上下下都这么粗鲁,喜欢打人?”赵可挺身站出来,挡在蓝羽墨的身前,怒目相对。

    “你哪根葱?给我起开。蓝羽墨!你个小妖精,你大伯不是说去找你说理去了么?怎么给你大伯气出心脏病了。”

    胖女人浑身胖肉颤抖,用力扒着赵可的肩膀,好像一只饿狼要扑到蓝羽墨的身上,把她撕成成碎片。

    赵可一伸手紧抓住了胖女人的手腕儿。

    胖女人飞起一脚死命踹向赵可的肚子,一边仍在对蓝羽墨大声嚷嚷。

    “我告诉你蓝羽墨,你大伯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都得陪葬。你这个白眼狼。这么多年了,你爸花了我们家多少钱治病,自己心里没点笔数么?”

    赵可身轻如燕向后一躲,胖女人一脚踢空,嘴上仍是唾沫乱飞,气急败坏地对赵可嚷道。

    “你谁啊?你给我滚,好狗还不挡道呢。蓝羽墨,你这小妖精男人玩够了,开始玩儿女人了么。你有钱在这养舔狗,没钱给你爸看病是不是?”

    “别在这儿跟疯狗一样乱咬人,你儿子死了你还不知道吧?”赵可拉着大伯母的手没有松开,一顺一推,轻轻用了三层力,胖女人就结结实实地被推倒坐在了地上。

    而赵可刚刚说的这一句,似乎彻底激怒了她。

    “贱人,你咒谁呢?谁儿子死了!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够了!”奶奶突然在一旁喊了一声,冷冷看向蓝羽墨的大伯母。

    “见盛刚被杀了,蓝玉是听到这个消息心梗的。能不能别在这儿发疯。丢人!”

    “妈,您说什么?开什么玩笑……”大伯母的目光突然呆滞,傻傻地看向了奶奶。“您说,见盛怎么了......”

    “他被杀了,警察没通知到你么?是不是又打麻将去了,没接手机!”

    “被杀了?不!不啊!”大伯母突然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泄了浑身力气,身体瘫软如面团般扑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手捂着脸,夸张地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看着完全没了抵抗力的大伯母,赵可愈发觉得有趣了,她眯起眼,扬起好看的眉毛,双手端在胸前仔细观察。

    跟奶奶那欲盖弥彰的悲伤截然相反,这位蓝见盛的亲妈,嘴唇哆嗦得很有节奏,夸张又卖力地表演,可惜的是,演技还不如奶奶十分之一,眼中挤不出半滴眼泪出来。

    没有妈听到儿子的死讯会不伤心的。

    奶奶为什么要竭力掩饰,妈妈又为什么要表演悲伤呢?

    奶奶似乎早就习惯了大伯母拙劣的表演,看都懒得看,慢慢转过身走到长椅旁坐了下来。她把目光望向自己脚上的那双昂贵的黑皮鞋,鞋尖儿处轻轻摩擦,似乎在专心致志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蓝羽墨大伯母鬼哭狼嚎的叫声中,走廊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面容憔悴的快六十的男人,被个长相有些刻薄的老女人扶着。他两的身边,是个虽打扮得时髦漂亮,却仍能从脸上看出岁月留下的沧桑的五十来岁的女人。

    三人身后,还有个年轻帅气肌肉壮实到有些夸张的男人。

    蓝羽墨忙直起腰板,硬着头皮喊。

    “爸妈,小姑,小叔,你们来啦。”

    “哎呦墨墨。”那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走过来,亲切地拉起蓝羽墨的双手。

    “我们墨墨从小就胆儿小。如今你大伯家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儿,又被你赶上,可是难为我家孩子了。没事儿,别怕啊,小姑在呢!”

    小姑又亲昵地搂了搂蓝羽墨的肩膀。

    蓝羽墨的妈把她爸扶坐到椅子上坐好后,转身走过来,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目光嫌弃又怨恨。

    “好端端地,你大伯怎么在你家得心梗了。”

    “妈,大伯听到我堂哥的死讯,心情太过激动了。”

    “大半夜的,大伯去你家干啥?”妈妈似乎直接略过了蓝见盛的死讯,继续追究大伯心梗的事儿。

    “啊?”蓝羽墨似乎没想到她妈会接着问,有些惊讶。

    “肯定是你又惹他生气了!没出息的玩意儿,就不能给你父母省点儿心么?今天离婚,明天失业,天天叛逆!要不是你大伯帮忙照顾,我们家能有今天么?大伯让你办点事儿,你磨磨唧唧的。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去把你的学区房卖喽!你爸都病成这样了,一点儿忙帮不上还月月还房贷。就你这经济实力,聪上了好学校能怎样啊?人家孩子都是多少钱的家教供着,你供得起啊?还指望我和你爸?”

    “哎呦,嫂子,怎么这么说自己孩子啊。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哎。”

    小姑听不下去,凑过去紧紧地搂着蓝羽墨。

    “聪也是你的亲外孙,你舍得让他上个坑校?我们羽墨全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这么拼这么省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孩子能上个好学校吗?你这不是要了墨墨的命么?再说,羽墨每个月都给你们钱。自己不富裕,给你们的却是一分不少啊。嫂子你不要这么狠。”

    赵可看着这个蓝家人中,唯一在为蓝羽墨说话的小姑,又慢慢皱起了眉。小姑虽在极力维护蓝羽墨,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简单的慈爱和温柔,而是……有些无赖。

    就在赵可以为这次是自己是判断有问题的时候,蓝羽墨的妈突然对小姑哼了一声。

    “蓝芩,羽墨本来也不至于卖房啊。还不是因为你一直还不上我们钱么?多少年了,你这皮肤保养得跟小姑娘一样,穿的也都是时尚奢侈的品牌,我就奇怪了。你欠二哥的钱,是不是从没打算还?”

    小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轻蔑地瞥了眼蓝羽墨的妈。

    “二嫂,您有羽墨,有二哥,我有谁啊?一个女人养活自己,快50了还得找男朋友,我容易么?您得容我慢慢地还啊!”

    “慢慢还?你这多少年了……”

    “够了!”蓝羽墨的爸突然在一旁喝住她两。

    “大哥还在抢救,你们在这扯什么钱。是不是再把妈气出个好歹来才满意。”

    蓝羽墨的妈闭了嘴,小姑步态婀娜地走到一直看鞋的奶奶身边坐下。“妈,您放心吧,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可别让爸知道这个事儿啊,回头血压再飙起来可受不了。二哥,你也真是,聪毕竟是外姓人,怎么能让童童受那么大的委屈?还因此连累了爸,爸要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

    “行了!”老太太打断小姑,冷冰冰地说。“你眼里不就是你爸和我那个房么?想挑拨离间也得挑个时候。”

    “妈,您怎么这么说话。谁挑拨离间啦!”

    小姑正说着,蓝羽墨的小叔也坐了过来。扭头看向蓝羽墨的爸闷声说。

    “二哥,家门不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的血压血糖都不好,控制好心情,别太难过。”

    蓝羽墨的爸哼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小叔又自言自语地说。

    “哎,我这生意做的。最近找事儿的可多了,全指望大哥帮我摆平呢。没想到,大哥他……”小叔叹了口气,焦虑地看了眼手术室的灯。

    与此同时,蓝羽墨的大伯母哭够了,见根本没人理她,从地上勉强支撑着虚弱地站起来。

    又对着众人喊了一声。

    “你们都是冷血动物吗?听没听见,我儿子蓝见盛,他死了啊!”说罢又开始嚎啕大哭。

    现场的气氛,在大伯母的表演中慢慢发酵着。

    奶奶漫不经心的冷漠和对自己伤心的强制伪装,小姑两面三刀的虚伪,小叔对蓝羽墨和蓝见盛死讯的不屑一顾和不闻不问,妈妈对蓝羽墨过分无情的苛责,爸爸的懦弱无助。

    赵可杵着下巴看着这帮人的“表演”。正分析蓝家到底有个什么样的故事的时候,一个护士突然从手术室走出来,急匆匆地喊。

    “蓝玉的家属,病人手术过程并发症,需要紧急处理。选择自费还是医保。自费五万八,尽快去交一下费!”

    这清脆地一嗓子喊出来,蓝家人又出现了各样的表情。

    蓝羽墨爸爸的脸上是惊恐和为难,小姑则目光闪躲,奶奶仍在目不转睛盯着那双黑皮鞋,只有小叔着急地站起来,看向蓝羽墨的大伯母。

    “大嫂,选择自费吧。这个时候让选择医保还是自费,那都不用想。必须自费。”

    “行,自费!”蓝羽墨的大伯母停止了干嚎,干脆利落地回答。“老三,那你赶紧去交一下费。你的那些个生意,统统都是你大哥在帮你走的各种关系。我们帮你上下打理,也没少花钱。你大哥为了蓝家,钱都花光了,现在我也没钱交。”

    “我?大嫂,我这公司负债累累的,都周转不开了,我哪有钱交费?”小叔又扭头看向小姑。“二哥治病穷得叮当响,你不还钱,一天到晚穿金戴银的,吃着大家供你的。你好意思么?你去交费。”

    “我?我要有钱,还能赖着不还二哥和大哥么?我钱包比脸还干净呢。三哥你这话说得可有意思了。”

    小姑最终看向刚才自己极力袒护的蓝羽墨。

    “墨,还是你去吧。刷信用卡,然后慢慢还。我的信用卡都冻结了。”

    “小姑,我刚失业,信用卡也……”蓝羽墨还没说完,她爸突然在一旁怒吼了声。

    “别废话,去交费!整天就知道闯祸惹事的废物。这事儿,横竖都应该你担负下来。”

    “爸!”蓝羽墨触电了一样,紧咬了一下双唇,挺直了腰。“我的信用卡根本没有那么高的额度,你让我怎么刷?”

    “白眼狼……”蓝羽墨的爸爸一边说,一边激动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了周围所有人一遍,最终停在赵可身上。

    “刷不出来你就去借。今天大哥的手术费用,10万,20万,你都得给我拿了。你不是有房么?房钱要是不够还手术费,你,你就给我卖//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