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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听见什么?”
“没有了,娄队长。”褚酌夕讪笑道,“人家又没开免提,我哪里听得到这么多呢?”
娄旭瘪了瘪嘴,掏了掏衣兜里的烟,当即就被贺从云给制止了,“有病号呢,外头抽去,二手烟要不得。”
他这房子被褚褚给弄的香喷喷的,才不要染上一点儿烟味儿。
“你小子!”娄旭起身时恨不得咬碎了一口大白牙,“行行行,我走!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娄队长!”褚酌夕笑着叫住他。
“干嘛!”娄旭气急败坏道。
“还有一件事。”褚酌夕始终笑得和煦。
娄旭愤愤地叼起烟,不过没点。
“当初华律的那个逃犯说道,他们那里的新型号,也就是N.429p,是有人专门送过来给他们进行贩卖的,也就是说,就算不是杜父的意思,也总该是其中某个高级成员才能够进行的决定。”
“可是既然都打算卖了,又怎么会怕被警方发现呢?花园的人藏了这么多年,您觉得,是新型号被发现从而导致的风险大,还是花园的人直接与警方的人进行接触,即便被监控所拍摄并且记录下来,也非得将东西拿回来的风险大呢?”
娄旭叼着嘴里的烟,无意识的便开始嚼起滤嘴来。
他知道,褚酌夕说的,是当初那个风衣男在禁毒队搜缴华律地下城时不惜现身,也要拿走那一小袋东西的事儿。
“娄队长。”褚酌夕笑靥如花,“这件事,也不知道杜父本人知不知晓呢。”
贺从云将娄旭送到小区门口,一路上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谁也不说话。
他刚刚抬手挥散面前的烟雾,娄旭紧接着又猛吸了一大口。
“卧槽!咳咳咳咳!”
他陡然扭头,看向高处依旧亮起的十二楼,他方才的注意力都被那小法医引到了花园内部的问题上头,全然没注意她前头说的那一句,现下一反应过来,嗓子眼儿直被呛得火辣辣的发疼。
好啊好啊,敢情是蓄谋已久了!
贺从云回来的时候顺带给她买了一支雪糕上来,紧接着将人抱坐到桌面上,笑着呢喃,“小骗子。”
褚酌夕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抿着嘴里冰凉的雪糕,将唇瓣镇的凉乎乎的方才印到他脸上。
“要真说是十七年前,我怕娄队长嫌我太小,不信我的话呢。”
贺从云怜惜地扶住她的后脑勺,紧接着追逐远去的唇瓣凑上前去。
她也知道她那会儿还小,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只身救下他。
实则过了这么多年,具体的细节贺从云也有些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他那时站在阳台的护栏边,隔壁那栋房子的阳台跟他这边是正对着的。
“快跳过来!快!”
那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总是这样喊,莫名的焦急与不耐,却是压的极低,像是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去似的。
他有些怕高,特别是小时候,于是双手扶着石制的阳台围栏,探头出去,看着距离地面约摸三四米的高度,也许是晚上灯光太暗的缘故,便显得往下看时有些黑洞洞的。
他怕极了,怎么也不敢跳,可是那个声音依旧如此拼命的喊,急的不行。
“快跳过来!你听见了没有?快点儿!”
他循声望去,对面的阳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简便的白色运动服,裤管儿上满是已经干涸的泥土,外套的左胸前绣起的小徽章上,刺着羽翼福利院几个字样。
那是十一岁的褚酌夕 ,比起月前他最后一次见她时,剪短了头发,依旧比他高。
“快!跳过来!别怕!我能接住你!真的!信我!”
她说话时垂到肩膀上的两条小辫子不断飞舞着,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满是烦躁。
贺从云毫不怀疑,她话语中流露出的焦急如若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大概会立马飞身过来将他打晕了再给拖过去。
“砰!”
巨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蛮暴而凶悍,顿时吓得九岁的贺从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他回头,身后的房间里亮着明晃晃的白炽灯,地面有些凌乱,角落里堆放着各种塑料玩具,就连被褥也被睡的脱了角,胡乱堆作一团。
这是他的房间。
“砰!”
又是一声巨响,声音的来源在那扇房门外,力道很是蛮横,就连镶嵌在墙壁里的门锁都有些松动的痕迹。
“喂!赶紧儿给我跳过来!要不然我可不管你了!”
那阳台上的小女孩儿着实急了,迎着门外巨大声响的掩护,连忙提高了声量喊道。
贺从云被喊的回了神,比起门外未知的危险,显然,他更信任褚酌夕这个邻居。
两厢对比之下,他总算是鼓起勇气,手脚并用颤颤巍巍地爬上护栏,可看着下头黑洞洞的地面,却怎么都觉得有些腿软。
一会儿愣神的功夫,身后的房门又被撞了数下,眼看门锁松动就要开了,他再也来不及思考别的,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矮小的身子阻碍了他的发挥,虽然的确顺利跳到了对面的阳台上,却摔了个底儿朝天,额头磕在了墙壁转折处的棱面上,一下子便出了血。
女孩儿微微皱了眉头,却是来不及关心,只一下揪住贺从云的后衣领,半拖半拽的将人儿给拖进了屋,随后利落的锁上了阳台门。
这会儿贺从云方才注意到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唯一的一点儿亮光还是对面房子里的白炽灯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照进来的。
“你回…唔?”
女孩儿将他藏在身后,听他出声,立马捂了他的嘴,还威胁似的举了举拳头,随后拿了帕子摁在他的额角,温声道,“嘘,别出声。”
贺从云微愣,乖乖接过帕子,女孩儿的手很小,贴着他的面颊,凉的吓人。
对面的房门似乎是被撞开了,传来一阵刺耳的木料撕裂的声音,身前的女孩儿蓦然警惕,手腕微动,贺从云只觉得貌似有什么东西映着灯光闪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但依他的直觉,那是一把水果刀。
对面房间传来的脚步声被紧锁的玻璃门隔断了些许,只能听见轻微的“哒哒”声以及翻箱倒柜的声音,半晌,似是搜寻无果,随即传来几声咒骂,紧接着,脚步声就这么来到了阳台上。
贺从云几乎能够感觉到女孩儿瞬间绷紧的身体,就连呼吸也轻的快要听不见了,可她闲下的那只手却仍旧将他往墙角护了护。
房间里的木桌上摆着一面镜子,正朝着阳台,是女孩儿平日里梳头发用的,贺从云微微调整角度,虽然他每回一动就会被女孩儿重新按回墙角,但是几次三番下来,竟也能看见镜子里头反映出来的画面了。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还是看清了对面阳台上的男人,穿着一件深色背心,衣摆收在裤腰里,留着极短的寸头,眉眼狠戾,身材颇为健壮。
那男人在阳台上停留了一会儿,嘴里叼着烟,亮着一点夺目的暖光,目光却是落在对面的阳台上,似是正在斟酌一个孩子到底能不能跳的过去。
他随即又瞥了眼对面紧锁的阳台门以及漆黑的屋子,半晌,方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周围实在很静,就连输入号码时的按键音都能透过玻璃门听个一清二楚。
“人跑了。”那男人道,话语十分简洁,随后挂断电话,最后扫了一眼对面黑漆漆的屋子,这才扬长而去。
男人转身的瞬间,贺从云顿时呼吸一滞,眯起眼睛紧盯男人的左手,他见过的,那东西,那个每天照顾他的跛脚的叔叔给他看过。
漆黑锃亮的枪口抵住他的额头,笑着说是只要轻轻扣下那枚弯曲的扳口,“砰”的一声,里面还没指头大的铁弹子便能轻轻松松地穿透一个人的头骨。
而就在刚刚,若是他看的不错,刚才那个男人转身离去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把枪。
贺从云想着,虚虚将褚酌夕揽在怀里,趴在他肩上的人儿还在舔着手里的雪糕。
他如今回忆起来再想那把枪,看起来像是被改造过的微型口袋手枪,而那个跛脚的大叔抵在他额头上的,则是一把改造过的转轮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