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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见他们走了也没在意,招呼着三只狗子回了家,苏桃见他满头大汗,赶紧把人拉到水井旁去洗,然后又把他按在大树下乘凉,给他倒了水拿了点心吃。
旁边剥树皮的乡亲们看到了,一边干活一边小声议论着。
“你看苏桃对小石头多好啊?”
“可不说嘛,不像我们家那个,老大不小了还跟她弟弟争抢东西,我这成天操心啊。”
“我们家那俩小子也是天天打架,要我说还是丫头好,知道过日子知道疼人。”
“这么羡慕人家有女儿的,你赶紧再生一个?”
“休得浑说,这都多大年纪了你还说这个,没羞没臊的。”
小石头一边听她们聊天一边戳了戳苏桃的胳膊:“阿姐,她们夸你呢。”
“吃你的点心吧,小小年纪就这么操心啊。”苏桃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赶紧去帮忙剥树皮。
乡下人干活都是一把好手,没几天树皮就全部清理好了,苏桃给她们结算了工钱,这才松了口气。
她让安如山在院子里扯了好多晾衣绳,把树皮挂在上面晾晒。
小石头猫着腰,在一根根晾衣绳下面穿梭,看着那一条条米白色或者稍微泛黄的树皮,有些纳闷。
“阿姐,这个东西晒干了就是你说的纸张吗?”
苏桃把手里的树皮挂在晾衣绳上,回头看他:“当然不是啊,还要经过很多复杂的加工程序呢,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说得对,这个啊是得等它干透了才能用。”
“那我也来帮忙。”小石头从安如山手里拽走一条树皮,踮起脚尖往上挂。
苏桃莞尔:“你小心点儿。”
“放心吧,我看着他呢。”安如山站在小石头身后,主动伸开了双臂成保护状。
秋天天气干燥,阳光好的天气,几阵风吹过就能加速树皮的干燥,三五天也就干得差不多了。但苏桃怕干得不彻底,硬是等了整整七天才把树皮取下来。
晒干的树皮变得轻了很多,苏桃把它们捆成好多个大捆,叫上安如山一起,用驴车拉着运到了河边。
“苏桃,咱们好不容易晒干的,为什么还要泡水?那你既然想泡水,干嘛还要晒干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安如山不太明白。
“不一样的,安大哥。”苏桃抱着一捆树皮下车,用两股拧在一起的粗麻绳把这捆树皮绑好,扔进了小河里。
她牵着那条绳子系在了小河旁边的大树上,回头见安如山也照着她的方法做了,弯了弯唇角:“晾晒和浸泡是两种方法,目的都是为了让谷浆树皮的韧皮纤维更松散,方便制作。”
“韧皮纤维是什么?”
安如山这个好奇宝宝,果然还是问了出来。
苏桃叹了口气,琢磨着要怎么跟他讲才能讲明白:“就是树皮里面的一种东西,嗯,我可以用这个造纸,你这样理解就行了。”
她仔细想过了,要解释韧皮纤维就要用到很多的专业名词,而这些专业名词如果让她解释,也是非常浪费脑细胞的一件事情。
“我明白了。”安如山淡笑着干活,不再发问。
苏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就明白了?
可他明白啥了?她自己都觉得没讲明白。
这些树皮需要在河水里浸泡十五天,经过流水不断地冲刷才能达到最好的疏松纤维的效果,苏桃和安如山把所有的树皮都沉进小河里,又检查了系绳,确认绑得结结实实的,才放心回家。
来财坐在苏桃家门口的青石板上,跟小石头聊天,远远地看到苏桃和安如山回来,赶紧站起身。
“苏姑娘,你们那些东西都处理好了?暂时没什么事了吧?”
“都好了,放心吧。”
苏桃坐在驴车上,跟来财打招呼。
“那成吧,我这先回去给公子复命,等你这边需要我的时候招呼一声,我再过来。”
虽然他来了什么忙也没帮上,但好歹也是领了谢连城的命令出来的。
新种的小麦发了芽,天气便越来越冷了。
苏桃从县城送完葱油饼之后去了成衣铺子,给她和小石头各买了两套秋装,又各买了两套冬天的厚棉衣,厚棉被。
结账的时候,伙计正搬着新进的一批货进店,苏桃一眼就看中了放在最上面那件天青色的棉布袍。
“伙计,麻烦问一下,这件衣服怎么卖啊?”
苏桃走过去,用手捻了捻棉布,感觉还不错又用手攥了攥絮着的棉花,然后满意地询问。
“这个啊,这是一件成年男子的棉袍,姑娘是给家里人买的吗?这个可是今年的新款,价格自然要高一些。”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走近苏桃。
“价格再高总得有价啊?您说个数我听听,合适的话我就买了。”
苏桃把那件袍子扯起来仔细比划:“还有没有再大一些的尺寸,这件太小了,我们家里人有差不多九尺高呢。”
“大尺寸肯定有的,这衣服卖四十文铜钱。”
老板的眼睛里闪动着精光。
苏桃把手里的衣服放在柜台上,挑了挑眉:“掌柜的,便宜一点,我都是老顾客了,买成衣都到你这店里来买,你不得优惠一下?”
“这可不行,一分钱一分货,姑娘你看看我这衣服的布料,再看看这针脚,做工多精细啊,你看看这棉花絮得这么厚,穿着过冬肯定特别舒服,我给你的这个价格绝对是合理的。”
苏桃又把那件衣服拿起来,从头至尾好好研究了一遍,把它摊到掌柜的面前,指着其中一处,不紧不慢地开口。
“掌柜的说得不错,这袍子的质量尚可,棉花絮得也可以,不过这针脚虽然细密,可是做工也算不上成,你看这里都缝歪了,这女工不行啊。
您把这样一件袍子以这样的价格卖给我,不怕砸了你们店的招牌啊?要知道你经营一家铺子,声誉可是很重要的!您再想想,这件袍子到底多少钱能卖啊?”
“我……”掌柜低头一看,发现那件袍子的腋下部分针脚的确不太好,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一般的成衣工坊在做成衣的时候,为了节省人工成本会让一些学徒来缝制不显眼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看得这么仔细,就算是看到了,随便几句话也就糊弄过去了,没成想面前的小姑娘这么较真儿。
“我这袍子……我这卖三十五文?”
“三十文。”
“不行不行,三十二文。”掌柜的看起来很坚决。
苏桃把袍子松开:“二十八文,不卖我就不买这件了,结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