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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竹房里,树见我脸色不对劲,反复追问我发生什么。
我的心头此刻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乱糟糟的。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树用手托着我的脸蛋关心地问,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我明天一早就要回海港市了。”我六神无主地说。
“什么意思?”树整个人都变得惊恐起来,慌张地问。
“就是我要结束在你家住的日子,回到我原有的生活当中去了。”我内心极为痛苦地说着,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真要散场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舍和难过的。
树背过身去沉默了好一阵,不停用手苦恼地反复搓着自己的脸和头发,来回在屋子里走着,打发烦闷。无论是谁听到这个消息,分别都会给人唐突一击的难以接受。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你去到天涯海角,我都会爱你。”树回过头,一把抓着我的肩膀,坚定无比地说。
“真的吗?”原本我的心里是很极其难受的,但听到了树如此真心实意的话语和承诺,我又有了些许的安慰和满足。
“真的,你只管放心地去追逐你的梦想和前途,学业和事业,等后面我们在海港市再见。”树觉得这个分别无非是我们爱情里面的小考验,鼓励我一定要勇敢地迈过去。
“我也觉得,这只是生离,不是死别,生离说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我被树激励起了无限的信心,同时也被树对我专一而感动到了,发自肺腑地说:“谢谢你喜欢我,树!”
“我也是!”
我用柔情似水的眼波深情凝视着树,树温柔滴抚摸着我的脸颊,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露出爱意满满的笑容。
“等我去了海港市,记得给我写信哦。”我笑着跟树说,我知道这笑容里包含着很多层的含义,有浓浓的爱意和守护,有坚定的态度和勇气,也有对未知猜测的恐惧和祝福。
“我会把我写的小说统统寄给你,我还会给你写白鹭村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有我心里对你所有的爱慕之情。”树转过身去正对着窗户,抬起头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他在隐忍着眼角的泪珠,不让它们大颗大颗地滚落。
我在树的背后开心地笑了,幸福十足地说:“被你爱过,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记得在白鹭村和你相爱的那段美好的日子,这将会是我一生当中不可磨灭的幸福时光。”我讲着讲着眼眶也微微泛红了。
说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到,我们那时候也的确对未来信心满满,对将要分别的这个挑战只是稍微有所顾忌,但并不是很害怕了。分别不再使我们感到害怕,我们也就选择坦然面对,剩下来的时光就必须要牢牢把握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了。
我用一整个下午把我的小说收尾了,苏宝玉跟女主人公的爱情有了很美好的结局,这个结局令我感到惊讶,我原本计划是写一段美好的爱情和巨大的遗憾的,可思路就像不受控制的蛇四处乱钻,最终写成了他们拥有美满的日子。当然,我也不排斥一切美好的结局,只是太美好的结局无法构成巨大的遗憾,跟我当初写作这部小说的初衷大相径庭而已。写完一部小说,就像十月怀胎的孕妇把孩子生下,至于生下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它有属于它自己的命运和路数,我不过是个孕育完成它的母亲。
此次来白鹭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不虚此行,我完成了长短篇小说的创作,也收集了关于白鹭村的民间故事,最重要的是我在这里收获了我甜美幸福的爱情。写作的完成让我在这个即将分别之际还是美美地舒张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写作完成的那一整个下午,我找不到树的人影,他妹妹说他去了后山,在山里扑腾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我也不懂他在鼓捣些什么。等我写完了小说之后,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
“你去山里了?”我在门口看见树像个失意落魄的小狗回来,心不在焉地走着。
“嗯。”树抬起头看见我,露出灿烂的笑容,但面容看着很疲惫。
看着树满脸憔悴的样子,一定走了很远的山路,我也没有追问树到底去干嘛了,但树肯定有树的理由。
天色将晚,最后一次看着白鹭村即将落去的夕阳,人在离别之际,总是心生愁绪,就连景色看起来也如此的压抑和沉重。残阳如血地挥洒在天幕,山岭叠嶂,树木葱茏,但到了傍晚好像比白天失去大半的生气,就连屋子旁边的杂草都失落地垂下了头颅。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好装出消沉,只能在树的面前勉强地微笑着,爱一个人,情绪的波动是会影响对方的。
晚上,树牵着我的手走了很远的山路,爬到了第一次看山沟里面萤火虫的山顶,晚风还是那么凉爽,月明星稀,星斗璀璨,四周虫鸣鸟叫,月的光辉落满树的肩头。我们都恨不能这条山路永无止境,一直走下去,走出时光的无涯,走到人生的尽头,从这里就走向人间的消失,让任何人都寻觅不到我们去了哪里。我知道这是一个很自私的想法,但这也是一个很天马行空的想法,终究是无法实现的。
“我走了以后,你可不许跟白鹭村其他的姑娘眉来眼去噢。”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也是我最放不下的事情,外人都说谈恋爱里面的两个人,都害怕对方抛弃自己。
“不会的啦,白鹭村哪有长你这样的呢?”树骄傲得意地说。
“我哪样啦?”我知道树在夸赞我的美丽在白鹭村里无人可比,但我还是明知故问。
“用文学的词语来形容,你就是西施在世,天仙下凡,容貌姣好,长得清新脱俗,气质不凡。”树高兴地说,一改下午的疲惫状态。
“你呀真坏,还学会了用文学的词语来形容人了。”我用拳头软绵绵地锤着树的胸口,嗔怪地骂着他。
树很享受被我锤打的样子,闭着眼睛,面露笑容,在那张古铜色皮肤的脸上,好像我的捶打对他来说是一种舒服的按摩手法。
“这锤不疼,舒服着呢。”树满意地说,摇晃着脑袋摆出享受的神情。
“我都快离开这里了,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我认真起来,想最后再听听心爱的人对我说一番热烈的情话,让我陶醉在温柔的爱河里魂牵梦绕,尽情漂浮。
“当然有啊,”树说着就一本正经地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说:“噢,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兮兮的。”我被树牵着并排站起来,树在我面前用深情款款的眼神舔舐着我的脸蛋,我的脸蛋开始酝酿发热。
“东西虽小,却意义重大呢。”树说着就突然单膝跪地,做出求婚的姿势。头上顶着一片明亮的繁星和漆黑的夜色,氛围一下子就浪漫起来,清风带着舒服的凉意,掠过我的脸颊和发梢,也只有清风知道我那时候的脸蛋有多么的滚烫。
“你干嘛?”我下意识地捂着嘴,被树突如其来的浪漫行径感动到了。
“送个东西给你。”树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东西,在夜色里发出萤火虫一般的光亮,宛如翡翠一般光彩夺目。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草戒指。”树说着就缓缓地牵起我的左手,把草戒指慢慢地推进我的中指,草戒指不大不小,尺寸刚好合适。
“你是今天下午趁我写小说的时候去山里编织的?”我猛然想到今天树消失了一下午的踪影,想必一定是去做这个草戒指了。
“嗯。”树给我戴好了草戒指之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是他心目中所设想的场景和画面之后,他庄重而深情地说:“你愿意嫁给我吗?灵儿。”
“我愿意!”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回答了树,我看着手里那枚绿色的草戒指,上面镶嵌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还有几颗宛如珠子的野果,用藤条缠绕编制而成。草戒指的绿色衬托着我纤细修长的手指,虽然它很廉价,但对于我来说他携带着树的真诚和用心。我被感动得掩面哭泣,宛如真的被求婚了一样,草戒指也不再是一枚简单低廉的草戒指,而是一枚价值不菲,不可比拟也无其他东西可以代替的独一无二的珍贵之物,是树对我的爱意,我都能明显地感受得到这枚草戒指背后的重量和意义。爱情就是这样,有时候哪怕没有太多的物质,但只要女孩能够强烈地感受到那个人对自己的用情之深,那么女孩也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得稀里哗啦的。
树站起来一把抱着我,抱得很紧。树很激动,好像他已经永远地拥有了我,好像我们真的已经结婚了一样,而草戒指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你把我抱太紧,我喘不过气了。”我被树的拥抱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当然,这是一种幸福的拥抱,我得承受。
“没关系,再抱一会,我爱你!”树几乎是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了,在我的耳边大声地抽泣着。
“我也爱你,树!”我摸着草戒指,然后又顺着树的后背把手放到树的肩膀上,也像树抱着我那样用力抱着树。那一刻,我感觉我跟树已经融为了一体,任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们就像山顶上的一棵树,一根草,或者一朵花。
老天可能被我们的爱情感动到了,雨说下就下,毫无征兆,不打雷,但下得很大,树就这么一直抱着我,站在如铜钱一般密集而下的雨里。我也没有动弹,温驯地任由树抱着,感受着树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雨就像蜂拥而来的观众为我们的婚礼祝福着、喧闹着,打湿了我们的衣裳和头发。
那个幸福的夜晚,树一直抱着我,在瓢泼的雨中,我们两个人像落汤鸡一样狼狈地回到了家里,但心里头却是暖意融融的,我们做了自认为最疯狂的事情,我们的爱情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原来拥抱是如此奇妙的感觉,就像两颗心灵紧紧贴在一起。
后来,如同故事发展的那样,我跟随着文联的大部队,像来时那样,又离开了白鹭村。树送我上车的那一刻,他还在冲我招手说再见,但说着说着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了。车发动了,树就一直在后面追着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树才绝望地站在土路中间,喘着粗气,依依不舍地看着我离他远去。
虽然我在车里跟随着大家回了海港市,但是我的心却一直留在了白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