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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不出年纪的弟子微微抱拳,自报家门。孟游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也是抱拳道:“药峰,孟游。”
那弟子似乎也有些惊讶,甚至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出现。毕竟药峰弟子除了像梁裴这般专修肉身的个别弟子外,其余的弟子都是一心痴迷于丹道,对于修炼一事并没有如何的上心。按着以往的情况来看,能够遇见药峰弟子一般就等同于拿到了进入下一场比试的通行证了。
而且孟游实在是脸生,看年纪也不像是那些在外门憋了许多年的人物,所以由不得那名为陆斯的弟子暗中窃喜了。
孟游也是察觉了那弟子的心意,当即也是不露声色的装模作样起来。扮猪吃老虎这门学问,不仅在山下适用,在这山上宗门内,看样子也是极其的适用。
那名为陆斯的弟子也算是有些礼数,轻声道:“这位同门,在下要出手了!”
孟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陆斯眼睛微眯,耳垂所化的两条长蛇便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还站在原地的孟游,一些围观的女弟子见到那蛇的模样,又看了看孟游那俊俏的不像话的脸蛋,心里自然是偏向了孟游多一些。毕竟山上山下,这等情窦初开的女子,往往都是看中面容更多一些,长得俊俏,走到女子多的地方自然会方便一些。
见那长蛇已经快要咬到了孟游的脖颈,有些女弟子甚至已经惊呼了一声,捂上了双眼。虽说知晓宗门内的比试不会伤及性命,但是受伤躺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是常事了。
那陆姓弟子嘴角也是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他这七彩小蛇蕴含至毒,凡是被咬上一口都会中毒极深,他原本也只是想用这小蛇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真是天祝他陆斯啊!
噗!
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陆斯一脸微笑的看着已经被咬住脖颈的孟游,刚想着出手救治那模样不错的少年,可谁想,那一直微笑的少年竟是一把捏住了那小蛇的身体,用力一捏,那小蛇便是松开了口,孟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只有些许的液体存在,那小蛇的一口,竟是连他的皮肤都没有咬破。
孟游微微一笑,他也没想到这金皮境的肉身竟然如此坚韧。他随手将那小蛇放在地上,那小蛇提溜一转,便是重新爬回了那陆姓弟子的身上。
那陆姓少年神色一变,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了。双手掐诀,体内的窍穴灵气涌动,就这般在身边凭空幻化而出一道老虎的实体,那老虎双齿极长,出现后二话不说就直奔孟游而去。
而孟游依旧站在原地,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待到了那老虎逼近面前,这才运转灵气,迎面一拳砸向了那奔袭而来的巨大猛虎!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传来,刚刚接触便同时分开的孟游与猛虎皆是退后了几步,孟游强行站住身体,看向了那双齿皆断的猛虎,也很是惊讶,整条右臂除了有些酸痛之外,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而且刚刚那一拳之力,何止千斤啊!
自从晋入了金身境之后,孟游一直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金身境的实力竟然恐怖到了如此一步田地!
莫说是孟游自己,此时所有观看这一场比试的弟子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刚刚那猛虎的一击,莫说是在驯兽峰,就算是整个药仙宗的外门弟子中,能够如此的便轻易击败那猛虎的弟子都不过一手之数。
而这个模样俊俏却极其面生的药峰弟子,究竟是凭借什么就能一拳击败了那头猛虎,他身上分明没有武夫的铜皮闪现,也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难道就只是凭借着纯粹的肉身,便将那猛虎给击败了?
那陆姓弟子也是紧张起来,警惕的问道:“你究竟是谁!药仙宗外门之中,就算是那炼体峰的熊渊也不能如此便击败我的七彩蛇和剑齿虎,你究竟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赶快从实招来!”
孟游瞥见了围观众人惊诧的目光,也是发觉自己似乎有些过于的出风头了。好在之前孟游已经跟小乌龟商讨过了,此时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的符箓,冲着那陆姓弟子得意的晃了晃。一副老子家大业大的模样,好生欠揍。
那陆姓弟子见到了那一大把的符箓,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在这符箓之道极其匮乏的北境之中,属实是‘家大业大’了,那陆姓弟子瞪着通红的双眼,强行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抱拳道:“这位同门,在下认输了。”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擂台。
孟游瞧着这位陆姓弟子,想着这人也算是一个识大局的人,寻常弟子面对拥有如此多符箓的对手,能够如此轻易的认输,想着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获得分数,也是殊为不易了。
这边的擂台以如此戏剧性的结局收尾,弄得看台上的弟子们纷纷不快,不过好在这位模样俊美的同门没有受伤,倒是让的一群女弟子心里窃喜。
闲来无事,孟游便是将那一把符箓放回怀中,大摇大摆的便是席地而坐,若无其人的看起其他擂台的比试来了。
在梁裴的擂台上,那位炼体峰的青年虽说已经铜皮大成,但是面对已经进入银皮境界的梁裴来说,无论是招式还是体魄,都是已经落了下乘,望着梁裴那闪烁着银光的肉身,孟游心里便是安稳了几分。
而地四处擂台上,小来福面对着那位炼体峰首席熊渊,竟也是能过上几个回合。小来福不停地从怀中掏出一粒粒诡异至极的丹药,一会引爆、一会毒烟升起,单轮热闹的程度,竟是这五处擂台中最为热闹的一处。
而第一处擂台上,兽吼与水法迸发,白慕青尽是与那万法峰的女弟子打的有来有回。
而最为诡异的一处,便是那黑衣少年所在的擂台,那黑衣少年如同刚刚的孟游一般,站在原地,而对面的虞南辰则是嘴角渗血,身前站立着五道异兽,可是那些异兽的身体上都是带着伤,五兽一人,都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衣少年。
那黑衣少年依旧是有些木讷,看了一眼受了重伤的虞南辰,撂下了一句无聊之后,便是翩然下台,竟是认输了。
这黑衣少年如此一弄,整个广场上的众人都是炸开了锅,实在是想不通这明明胜券在握的少年究竟为何认输了。
上座上,居中的凌剑子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没有说什么。
而看台的角落里,一个明显书生模样的弟子与一位高大的女子并肩而坐,明明是少年模样的两人却是异常镇定,与旁边的其他弟子相比,无论是气度还是气质上,都是稳稳的压住了一头。
那书生模样的少年瞧见了那黑衣少年的率性而为,也是轻笑道:“不愧是那个老家伙的弟子,脾气本性完全不同!也多亏了不同,不然老乞丐那副脾气被弟子学去了两三分,这天下都要多些让人烦恼的事情了。”
那高大的少女面无表情,神色冰冷。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让老乞丐从你把守的那道门出去,我原本还想,按着你的脾气,就算是老乞丐你都不会让他出去的。可我还是有些低估了老乞丐,也低估了你当年的决心。”
高大少女闻言,皱了皱眉。
少年依旧自顾自的说道:“都说女子深情时最动人,女子负人时最伤人。可是这天下女子哪个不是情根深种,说是负人,不过是未曾遇见那个男子罢了。若是遇见了,最后受伤的无一不是女子,莫说是山下的寻常女子,就算是将军女帝皆是如此。自我认识老乞丐起,他虽然整日嬉戏人间,但是有句话白某还是深感赞同的。”
“男子有情却是无情,女子无情却是极其深情。他其实一直对你心有愧疚.......”
“够了。”那高大少女淡淡的打断了白姓少年的话:“是我当初亲手剪断了我俩的情缘线,怨不得他人。”
白姓少年微微点头:“世间万法,皆是如此。你以为他以情问道,可谁曾想,当初的那位渡劫天尊竟会如此。”
高大少女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淡淡的道:“清泉国的事,竟然劳驾你这位白帝城主亲自前来,看来问题真的很严重了。”
化身为寻常弟子的白帝城主微微摇头,轻声道:“还不至此。我只是闲来无事,想出门看看而已。”
女子嗤笑了一声:“上一次你出门游历,北境凭空多出了两成的武运。儒家书院、东洲道门的气运柱皆是损耗了许多,就连那一直隐藏在人间的阴阳家邹子,都是足足有两百年光阴未曾在棋盘上布局。”
白帝城主点了点头:“非不敢,实非不愿而已。诸子百家许多祖师皆是愿意留在这忘川界,所求所愿,可不是这区区一界可以满足的。都说乱世之中英豪辈出,可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那些看得见的敌人,往往那些藏在背后的人,才是最值得忌惮的。”
女子淡淡的道:“所以你都看清了?”
“看清谈何容易。”白帝城主微微一笑:“只不过有些人表面上还是我们这一边的,可能等有一日真能破界灭敌,这些人才会现身吧。只不过强敌一日不灭,他们就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倒也算是极秒了。”
高大女子皱了皱眉,山下女子皆是希望自家夫君能够心细绵延几分,可是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她反而是希望身边的男子能够少动几分心思才好。都说女子争风吃醋之时心机最深,可是男子若是有朝一日真的事事皆是精打细算,这世间便真的没有女子什么事了。
尤其是像身边这位‘人间得意只稍逊李太白’的妖族共祖,光是小小棋盘之上的功力便是让世间所有人都望尘莫及,而这位棋道魁首也曾笑言,区区纵横十九道,并不足以让他倾尽全力,这天下棋盘,放才能展现其雄才伟略。
虽说是谣传,但是这位白帝城主却始终没有做出过回应,高大女子也没有询问过,男人言语十分,信其七分便好。
高大女子瞧着那优哉游哉的俊美男子,似乎莫名生出了一股怨气:“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去扛起大旗,你们这些人也真是有脸面。”
白帝城主微微一笑,也不恼:“千万年的谋划与准备,才能让他走的如此顺畅。这孩子的心思深沉,又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些事当他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有了准备了。只不过是现在他一心想要复仇,若是有一日新仇旧恨得报,这孩子必定也会走上绝路。无论怎样,我们的路是一致的,也就没有心甘情愿这么一说了。各取所需,应是如此。”
女子似乎有些烦闷,问道:“北境气运,如此重要?”
白帝城主点了点头:“北武国孟家拼了五代君王早夭短寿的代价,方才有了如今的地步。作为孟家子弟,这是他的命,也是孟家的命。”
“北武国的皇帝还有三年的寿命,这次比试之后,他就该踏上归途了。到时候因缘造化,就看他能不能承受住这份福泽了。”
高大女子没有言语,只是低下头看了看手中轻轻摩擦的一块玉佩,玉佩质地普通,像是街头巷尾的寻常之物,上面只是单单的刻了一个‘李’字,却是这高大女子多年来的心爱之物。
白帝城主瞥见了那块玉佩,轻声道:“当初大劫之时还有那位‘绝顶’力挽狂澜,现如今,我们还需要一个能够比肩那位的存在。你、我、渡劫天尊、三教祖师都未曾达到这样额境界,我们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一切都交给天命好了,我们就算再无能,也不能让‘绝顶’在异界一人孤单不是?”
高大女子微微点头,忽然间却又微微皱眉。
万里外,北武国都城中冲出百骑,要以最快的时间,前往清泉国寻得一人归国!
而远在天边的西方佛国,刚刚将十几头凶兽吹翻在地的小石头也是看到了师傅摇头和尚,摇头和尚身边跟着一位一脸小心翼翼的小和尚,冲着小石头招手道:“去寻你哥吧。”
小石头一听,周身金光闪烁,憨笑着冲着师傅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小和尚则是一脸悲痛,那可是万万里外的北境啊,可怜他从小就在和尚堆里长大,连寺庙外百里都是未曾走出过。可这位经常串门讲经的大和尚偏偏瞧上了自己,让自己护送这个小子去北境,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了吗!
听说北境女子如猛虎,人心如鬼魅,他修道时日尚短,若是有女子投怀送抱,他可不敢保证能够如同佛陀般坐怀不乱啊!
北境偏僻小国临江国境内,一个粗布麻衣的老道士正带着一个同样粗布麻衣的小道士游历国境内,那个一脸书生气的白嫩小道士揉着自己红肿的脸颊,颇为不满的道:“师傅!你下次再去偷看女子洗澡能不能在逃跑的时候捎带着我,每次都是如此,我已经被打了十五回了!”
那老道士嘿嘿一笑,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小道士见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道:“师傅,虽然咱们不是什么真人天师的,但是好歹也是出家之人,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妙。我下山游历五年您都没来找过我,这次怎么了,突然就来找我了。”
老道士微微摇头,小道士便是知晓了其中的言语:“师傅您怕我出门在外被人欺负?您早干嘛去了!这五年我吃了多少亏啊,要不是有我孟兄弟在,您徒弟早就饿死在街上了!现在您想起来了,您可真是心大啊!”
被街头巷尾的市井称为‘半截舌’的哑道士微微一笑,指了指南方,小道士立马就来了精神:“啥?师傅您说我那孟兄弟要来了?嗯?您让我在这等他,您又要去哪儿啊?师傅不是徒弟说您,您说您好歹也是七十多岁了,别整天可哪乱走了,兜里没子,也无金银财宝,还不如跟着徒儿,徒儿给您吃肉喝汤,大不了我多化缘几家便是了。”
等到小道士回过头来,自己那个整天偷看女子洗澡的师傅早就不见了踪影,不过小道士早就已经习惯了,摊了摊手朝着城外走去。
而万万里之外,化身少年的白帝城主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黝黑的少年,白帝城主微微一笑,也没有搭话。
那黝黑的少年似乎有些困乏,张开口打了个哈欠,隐约可见口中的半截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