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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月入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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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哉游哉的船老大似乎觉得阳光很是刺眼,稍稍用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七情自灵,所需时日不短。可究竟何为炼灵,老夫时至今日都是未曾问道功成,借他山之石攻玉,希望能有所得吧。”

    那位一直隐藏在人间的阴阳家问道大能,似乎察觉到了天边的那道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剑修,真是丝毫不讲道理啊。”

    等阿秀的身影落到船顶之时,那位船老大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了一锅鲜嫩的鱼汤,还在散发着香气。

    阿秀拔出腰间三两碎银买来的普通铁剑,一剑便是将那‘鱼龙锅’斩成了两截!

    世间两万年未曾有真龙现世,根结全在与这一人身上!以走江化龙的鳞类妖族为药引,将引灵化自灵!

    阴阳家的手段,这天下究竟有多少天骄都在阴阳家的掌控之中?

    一念到此,阿秀似乎想起了一个从小就喜欢欺负自己的男子,于是便拔地而起,浑身剑意如同实质,直奔北方而去!

    阴阳家邹子!今日阿秀就要看看,你的打架本事究竟有没有你的名号那么响亮!

    而被困在炼灵世界的孟游,浑身黑色火焰弥漫。在孟游的身前,一道道身影依次浮现出来,这是这些年来,孟游顺藤摸瓜,亲手斩杀的参与当年之事的各国官员皇亲。

    而如今,那些本来应该已经死掉的身影,脸上却依旧带着不知悔意的模样,嘲讽的盯着孟游,眼神玩味。

    那如同变了一个人的孟游双手一挥,那如同来自地狱的黑色火焰瞬间就袭向了那些身影,听着他们的痛苦嘶吼,孟游的脸上才会露出一抹笑容。

    可是漫天的灰烬却又重新聚集成了他们的模样,依旧是嘲讽,依旧是不怀好意。

    又是滔天火焰,又是漫天的齑粉,似乎成了一个死循环。

    而每一次那些身影的消散时间都会延长许多,而孟游身边的黑色火焰,则是会更加的浓郁几分。

    而似乎随着周身火焰的浓郁,门公寓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眸便是会更晶莹几分,而脸上的狰狞神色,也是更明显几分。

    而在渡船上,那保持着姿势的孟游身上也是燃起了相同的黑色火焰,可是那火焰的温度不高,只有杜若初感受到了那火焰上带来的灵魂的灼烧感。

    虽然她也是自灵炼灵,可是能产生如此异像的清苦啊,应该是在第五劫的事情,而且当时她也不过是一缕白色的火焰,散发着高温,蒸发了近百里的山林。

    而那白色火焰,也如同她的一项能力一样,可以通过术法与符箓将其展现而出。

    而这周身弥漫着灼烧灵魂的黑色火焰的孟游,如果过不了这一关,可能真的会被这黑色火焰将灵魂燃烧殆尽。

    毕竟是自灵,所要承担的风向也远非引灵所及。

    而已经完全陷入了混沌的孟游却没有丝毫的察觉,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的催动着那黑色的火焰将那些身影一次又一次的摧毁,一次又一次。

    心中的荒野需要一把足以点燃天地的火焰一把烧尽!

    包括自己的生命!

    突然,一直有些冰凉的手完全没有在意孟游周身的火焰,就那么轻轻的搭在了孟游的肩上。目如宝石的孟游错愕的回过头,看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庞,忍不住有泪水滑落。

    而身后那个虚幻的恬静女子,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的心疼。

    “娘?”孟游含糊不清的喊出了声,似乎是怕声音太大,眼前的女子就会再次离他而去一般。

    那女子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已经变得如此狰狞的孟游的脸颊,手指顺着眼角的泪痕轻轻滑落,轻轻的道:“瘦了。”

    随着那泪水的滑落,孟游眼中的赤红也是渐渐的消退了,又重新的变成了那一副游学书生的模样,满脸都是泪水,就那么紧张的盯着那道温婉的身影。

    那女子自知时间不多,于是便轻声道:“纯粹武夫的金身境,向上还有两重境界,答应娘亲,除非到了不能磨炼的地步,否则不要轻易离开这锻体境。”

    孟游点了点头,他的娘亲无论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答应下来。

    “再者,你如今已经入了炼灵境,但是那自灵七劫如今还不是你能应付的,答应娘亲,不要再轻易的尝试了,娘亲留下的这道灵影也只能祝你一次,下一次,娘亲就真的没有办法帮助你了。”

    孟游撇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女子温柔的摸了摸孟游的脸颊,温柔的道:“七情六欲、人心对错,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是娘亲与你爹没有抗下这些责任,这才让你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不过娘亲始终相信,我儿必定不会被压弯了脊梁,所以娘对你很放心。”

    孟游拉着娘亲的手,十三年后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娘亲的腿上,安静的睡了过去。

    女子轻轻的抚摸着孟游的脑袋,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在孟游的耳边轻轻的诉说着一些事情。

    直到感觉眼前有一阵刺眼的光芒出现,孟游才痛苦的微微睁开了眼,可此时已经明月高悬,哪里会有什么刺眼的光芒。

    孟游迷糊了好一阵,才怅然若失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依旧躺在船板上,头下柔软异常,孟游呆呆的看了看那个淡然瞧着自己躺在她双腿上的圆脸姑娘,猛然的坐起了身,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

    倒是那圆脸少女没有那般的恼羞,反而是异常平静的起身,走到了围栏边,看着月入江河,没有任何的言语。

    而一旁,小抖抖和那个宛如重病的小黑孩已经躺在了船舱内沉睡着,而那满脸口水的书生李靖头靠着床铺,守着两个孩子呼呼大睡。

    孟游呆呆的靠在了刚刚的围栏边,脸色平静的抱紧了双膝,头轻轻的倚在围栏上,似乎还在回忆着那已经失去了十三年的温暖。

    娘亲刚刚的言语,他一点都没有忘记,被他铭记在骨子上。

    阴阳家的邹子吗?

    孟游不知那位船老大究竟是不是被娘亲仔细叮嘱的那位‘算尽天下事’的阴阳家执牛耳者,但是那莫名其妙的问心炼灵之事,一定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孟游摸了摸胸口,那个平日里聒噪不安的小乌龟已经有了半旬的光景没有清醒过了,不过按着娘亲的言语,这不过是小乌龟的记忆觉醒的一个过程罢了。

    一路上,明面上的凶险不会太多,但是背地里更为凶险的陷阱与阴谋绝对很数不胜数。

    自始至终,娘亲都没有提及过一句关于十三年前那场血夜的只言片语,孟游知晓是娘亲不想让自己整日活在仇恨的折磨中,可是他真的能如此吗?

    不能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愿、也不能放下这份滔天大恨!

    孟游抬着头,孤独的像是一个孩子。

    而趴在围栏上远眺的杜若初,伸手摸了摸身后那条越来越粗的红线,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那个男人满脸泪水的躺在自己双腿上的时候,那位从来与异性都保持着距离的扶乩宗圣女罕见的没有推开他,听着他的梦中呓语,本该道心无垢的圣女也是破天荒的出现了一抹心疼的感觉。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也不知是他的那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娘亲’,还是因为他流出的泪水。这位冰清玉洁的扶乩宗圣女就那么淡淡的陪着他,直到月色高悬。

    清风拂面,那圆脸少女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感受着身后延伸出来的红线,却突然莫名有些烦躁。

    按着路程,他们在这艘渡船上应该还需要五日才能到达扶余国的西方边境,从而离开渡船,向西而去。

    而与此同时,清泉国内的各大宗门都是开启了封山的状态,三日前,那位并肩王虞今朝在一个夜晚,携带满朝文武逼宫,请求当今陛下退位!

    那一夜,皇城内血流成河,厮杀声整夜未停!

    第二日,整个清泉国便是变了天,前任陛下的胞弟,清泉国并肩王殿下继任大统,改国号为宣武,意为向北武国宣战!

    同一日,南方十五国组成联军,向北武国发动了反扑。

    南楚皇宫内,登基三年的年轻新帝正在面见两位大柱国,一位是左丞相,三朝老臣杨老夫子。而另一位则是没有官职,却被先帝托孤的风流士子,大国手孔明孔卧龙。

    已经年近八十的杨老夫子长眉微垂,正在认真的额聆听着那位年轻新帝的牢骚,似乎是关于一位名叫李靖的年轻士子,曾在新帝年幼落魄之时与之为友,新帝颇为欣赏他的才学。可是碍于南楚国内一直盛行的九品中正制,寒门士子完全没有破格晋升之路。

    就算是新帝挚友,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两位南楚文官的领袖,皆是静静地听着新帝的牢骚,杨老夫子德高望重,自先帝起就开始着手准备废除九品中正制,可怎奈何江南豪阀皆是传承了千百年,就连辅佐的王朝都是不计其数,可这些豪阀大族依旧是屹立不倒,成为了江南各国埋入骨头的一根根刺。

    而那位更像是一位闲云野鹤的孔卧龙,更是曾经上奏‘治国二十四疏’,借鉴北方强国北武国的经验,广开龙门,吸纳人才。可是最终也是无疾而终,被豪阀大族扼杀在了摇篮里。

    那位更像是兵家弟子的孔先生,其实是极力反对此次的合纵之策,但怎奈何南楚境内的几家大族联名上奏,这才最终促成了此事。

    年轻新帝抱怨完,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般,赶忙问道:“两位先生,听说清泉国发生了政变,那位一直领兵的并肩王如今竟是成了清泉新帝了?”

    微微有些佝偻的杨老夫子轻声笑了笑,恭敬的道:“陛下莫要忧心,那清泉如何,都与我大楚无关,陛下只要操心政事,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老臣与孔老弟便好了。”

    一旁的孔卧龙也是微微一笑,有些头疼这位左丞相大人究竟为何要将自己也拉下水。

    突然,那位南楚新帝话音一转:“扶余、古蜀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杨老夫子恭声道:“陛下放心,我大楚几代派过去联姻的公主们已经逐渐将两国皇室与朝局控制住,想必十年之内,我大楚的版图必定会再次扩张几分。”

    年轻新帝点了点头,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赢得了满朝文武的支持与效忠,看手腕,绝非常人。

    杨老夫子观心观色,似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般:“陛下,那位儒生李靖?”

    新帝自信一笑:“非我大楚,北境无他的容身之地。”

    杨老夫子也甚是开心:“那是极好。不过选后一事,还望陛下早些点头才好。钦天监那边,似乎察觉到会有人扰乱这份气运。”

    那年轻新帝眉头一皱,似乎颇为不屑:“那古蜀国的一位村女,竟然会有如此气运,若不是钦天监的那些老家伙们一请再请,朕都不会理会此事。”

    既然得到了首肯,杨老夫子自然不会再耽误此事。钦天监曾言,那古蜀国的女子,将会将大楚带入一个新的境地。

    虽然杨老夫子也曾深思过那有些含糊不清的箴语,但当今天下唯二的强国中,北武国自然是不会与西南边陲的小国女子有何瓜葛,那这箴言自然就是大吉之言了。

    看来这选后一事,应该抓紧时间,免得徒生变故。

    而南楚都城中最高的一处建筑摘星楼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摘星楼顶,观看着天上星辰轨迹与那一道道通天的气运柱,突然神色慌乱,赶忙掐指一算,随即便是脸色苍白,瘫坐在了地面之上。

    钦天监顶楼空无一人,天际有一道红色光芒滑落天际。

    凶星落命,砸在了大楚那宛如山峰般的气运柱上。

    虽说老者已经拼命掩盖,但还是让得远在北方的北武国钦天监发现了些许的端倪。

    北武国那位即将寿终正寝的老皇帝连夜召集了大臣,在商议此事。而在询问到了那些斥候的消息之后,却是杳无音讯。

    十几个训练精良的龙筋境纯粹武夫,尽然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时间,整个朝堂内鸦雀无声。

    而在千万里外的龙须江上,儒生李靖捞起了一个身受重伤的黑衣女子。

    古蜀国内的一处偏僻小城里,一个无所事事的年轻道人也是救起了一个黑衣的大汉。

    已经苦等了数日的年轻道士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有些哭笑不得,上一次救人还是救起了受了重伤的孟兄弟,可是这次为何是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大叔呢?

    小道士哭笑不得,只能生拉硬拽的将那位中年壮汉拖回了城门外的破庙里。

    就当是为那位落魄的孟兄弟祈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