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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赶回上清宫,诸多旧识依旧也在,而这次授中极戒人数远朝前期,包括一些各宫观的初真戒满者皆同往上清宫授中极戒。
授戒人数虽然已经超过百人,不过上清宫数月前也走了一大批中极戒士。
大部分破戒者已经登上紫芝崖学个傍门法去了,只余寥寥几人完整持过中极三十六戒,也将同季禺等一起授戒,只是他们是授中极大戒二百八十六条,季禺等是授中极戒三十六条。
因为前面戒者走空,加上对于此次授戒上清宫也早有准备,腾出许多殿舍,所以授戒者虽多,但也能住下,不似前番拥挤。
知客道人与季禺等人相熟,直接把季禺,吕岳,罗宣等一行五人安排入一间舍院,二人一间,也挨得近,正好让众人有时间叙旧。
季禺自然是与吕岳住一间,吕岳在中元观确实混得不错,还收了大把根班小弟,左一个吕道爷,又一个吕老爷的喊着,甚至还能跟着跑到上清宫来,鞍前马后的侍奉吕岳。
季禺见吕岳过得着实不错,心下安心大半,倒是吕岳瞧见季禺一直面色不好,有些疑惑的关心道“大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在观里受委屈了”
“没有,我没事,持了初真十戒,谁敢欺负我,哈哈…”季禺摇头笑道。
“那倒也是,若真惹得咱兄弟不快,干脆一把火烧了他的破道观,几拳打死这几个贼老道了事,我等何处不能自在…”吕岳摇头晃脑闷声道。
这回季禺没有再劝,也没有作声,只是过了半晌才笑道“阿岳,我就想知道,你为何这么热衷于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还一心想烧人家道观呢”
吕岳沉默片刻,见屋内无有外人,垂首低声说道“那三元宫中元观,实乃藏污纳垢之地,那几个老道皆炼的邪术之流”
“嗯?怎会如此,三元宫竟也有人炼邪法”季禺一惊,连忙也低声问到。
“三元观三位主持中,中元观的那个主持炼的是一种非常邪门的采战之术,男女皆能采补。
上元观主持据说十余年来一直坐关,观内事务俱由上元观监院大师主持。
而我听上元观道士传说,说那老监院竟然一直在偷偷吃哪些小道童儿…不过我估计上元观老观主早也应该早就被监院那妖魔给吃了…”
吕岳面色沉凝,声音低沉说罢,过了半晌忽转头道“大兄你为何说也字,莫非你也撞上了”
季禺垂首点了点头苦笑到“我观中的老观主也是只妖精,也在吃持戒不通过的道人,他还有点想吃我来着,不过被我背者剑给吓退了,贤弟,你那边怎么样”
“哼,那遭瘟的贼厮也是个妖精变化的,他炼采补法,不知延寿多少年岁了,面貌还是三十许的模样,许是见我身子强壮,也想采补我。
嘿嘿,在他房里被我好生打了一顿,大兄你猜怎么着…那老道竟然是个雌雄同体…”吕岳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情景,转而又道:
“我打了他一顿,扯了发丝一把,使阴兵威胁他,那老儿就惶恐的说:从此再中元观,在外我是主持,在内你是主持,观内大小道士四时伺候不决,时时供奉我吕道爷,嘿嘿…”
季禺摇摇头叹道“长久如此恐怕不是持久之计呀,得罪了他们,就怕在日后持戒期间给咱们使拌子”
吕岳目光炯炯的看了季禺一眼“大兄往日聪明绝顶,怎么这点事儿想不明白,咱们持戒又不是给别人持的,他们说了也不算,持戒终究是给自家持的啊”
见季禺疑惑,吕岳解释道:
“我等戒士或是妖魔变化,或为凡俗之人,皆有重重劫运与红尘之气,你看哪些异类得道的,未得道前被凡人吃,视为牲畜。
而但凡得了道的妖精,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来,也就是枣青住的荒僻,否则早已杀生裹人吃了。
这些得道妖精,凡俗人士遂生出各种阴谋机巧,心思不量,持戒也是唯一消除这些的途径。
我自持戒以来,从未沾过油腥,从未伤生害命,虽然受了些约束,但我却能感觉浑身污浊逐渐被洗清。
身内身外皆是仙家清灵之炁,也有些逐渐脱离凡俗之感,长久如此,我感觉我都能自悟些道法,真经了”
季禺默然颔首,只是心下疑虑不解,仙家清灵之炁,自己怎么没感觉到,吕岳果然是是吕岳,不是自家能比的。
“我听观中老修行说,这世间妖魔鬼怪,凡自修自证者,吞吐的都是污浊之炁,所以逐渐心生不良,以至成仙也叫妖仙,不得真流,唯有三教法门,妖魔亦能修成真仙,如今看来这妖仙与真仙的区别,就是持戒时所养出的这道仙家清灵之炁了”吕岳随后说出自家观点道。
“那我怎么没感到甚清灵之炁…”季禺撇嘴低声道。
“不会呀,我问罗宣,枣青他们,都说也感到污浊渐退,清灵真炁日渐充盈呢”吕岳有些奇怪道“大兄你不会是偷偷犯戒了吧…”
季禺摇摇头,正心下暗思,房门推响,罗宣,枣青几人也闯了进来,见兄弟二人沉凝之色,罗宣笑道“二位道兄,何事如此愁苦,说出来大家商讨嘛”
见二人犹犹豫豫,罗宣略有不快转身道“二位这是拿我罗宣当外人呢…”
见罗宣面露不悦,季禺二人只好把事情原委高速了他们,罗宣闻言也面露沉凝之色道:
“我在尚德观中虽未遇上这些,但也有所耳闻,各宫观皆有污浊,好些道人为延寿命,学了邪术妖法,只是敢明目张胆害人的还没听说过,只是这些炼邪术的都与一些大仙有关系。
我曾听尚德观经主法师说过,这些人好多都是妖精得道,他们原来也与我们一样,只是野性难驯,缕次破戒,最后靠硬熬年岁辈份当了主持,只是到底是妖魔得道,虽有清规戒律,但也难以约束,是以长期害人”
枣青疑惑道“那蓬莱这么多仙家,就没人管他们么”
刘环也站出来翁声反驳道“管…怎么管你若是成仙了,我等还留于观中,只是偶尔嘴馋,吃些没有潜力的道士,你忍心杀我们么,恐怕别的仙人要处只我等,也要看你同不同意吧,只要不明目张胆,这些仙人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的…”
众人一阵默然,垂着脑袋坐于榻上,枣青也纳纳无语,最终又问道“那祖师呢,祖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妖魔吃人喝血”
吕岳嗤笑一声“祖师…他高高在上,看得自然与我等不同,仙圣的想法,我等凡夫俗子,如何揣测”
罗宣沉吟片刻道“之前主持授戒的志真道长就是尚德观经主,他之前与我讲了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当时不明其意,现在想来也是暗指此事了”
“什么故事…”吕岳抬头问道。
见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家,罗宣略微整理思绪后,缓缓说道:
“这蓬莱周围,有很多群岛道州,往西四千余里,有个芦椰州,也是群岛形成,州中有国曰舟陵国,初时国主信奉海神,水圣一类古神,国内民众非常抑制我道门,若有道者过巷走街,民众纷纷追打驱逐道人。
后来我上清宫有两个道人,乘舟入芦椰州,后来不只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那国主,使之深信长生,羡仙慕道。
这两个道人实际上也是妖精得道,只是持戒不过,学了小术出走蓬莱,这两道人虽受过戒律清规,但到底妖性难改。
先在这国中耗尽民力建了三百道观供养三清祖师,而后以为那国王炼延寿丹为由,暗中搜集州内群岛,收来婴孩儿,说是炼仙丹,其实就是是供自家吞吃了…”
罗宣砸了砸嘴,说出一句令人大吃一惊的话来“这两个妖道在那国中坏事做尽,祖师不仅没有丝毫怪罪,反而默许了此事,因为这二妖道一天三此对三位祖师供奉不决,极为乖巧,还暗中以婴儿延寿活了数百年才坐化,而后那舟陵国消失,只留下人人信奉仙家,家家崇敬道门的芦椰道州…”
“而这种事还有很多,甚至包括一些凡间小国中,从未来过蓬莱的道人,蛊惑国主,部落族长,宣扬道法,建立道观,时刻对祖师信仰供奉不绝,打心里崇拜,三清祖师也偶尔显圣,赐下圣物之类…”刘环也出言补充道。
众人听罢,若有所悟,枣青出言道“如此说来,这些蓬莱宫观妖精与那些道人有何区别…”
罗宣若有所思的猜测道“可能到人三位祖师的那个境界,十类五虫,皆为同样视之,人与牲畜一视同仁,只是三教道理有别,可能是以为畜生与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开灵有智慧否,若无智慧则不可教化,若有智慧那便都是人,或者都是牲畜…”
“人吃人起来毫无人性,那如果在他们眼中,未成仙者皆牲畜呢,羊吃狼图个乐,公螳螂吃母螳螂,天经地义了…”众人皆是若有所悟,在心里揣测不以,只是这种猜测却不敢宣之于口。
季禺痴痴望着透色窗纸外的走廊中消逝的最后一缕阳光,再这一瞬间,季禺心中的光明好似这缕逝去的阳光一般,只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被彻底打破,原不晴朗明媚多姿多彩的世界,瞬间也化为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