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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纪安浅褐色的眸子浮现出笑意,他接过贺宝宝递过来的花灯:“既是你的一番心意,那我收下便是。”
他淡定地将花灯放到了放着书的桌面上,神色自然,没有特别留意那花灯。
难道真是她猜错了?贺宝宝挤弄着小眉毛。
她乖巧地爬到小蒲团上坐下,问道:“先生可喜欢这画风?”
“宝宝送的东西,自然是喜欢的。”
贺宝宝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柔软的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却是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力道。
她仰着小脸看着他:“先生文识渊博,见多识广,对人界的花灯节应该很是了解吧,可否同学生说说?”
殷纪安见状,便知晓今日的课怕是上不下去了,温润一笑,坐在了贺宝宝的对面,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
他也不问她为何执意要问有关花灯节的事,只是笑道:“花灯节是人界的节日,每至这个时候,人界的民众都会去放花灯,祈求安宁。”
“那先生有听过另外一个有关花灯节的传说么?”
殷纪安眼里的笑容不变:“既是传说,那必定是有的人听过,有的人没有听过。”
“那传闻从东瀛传来,先生又是东瀛人,应当是听过的。”贺宝宝撑着小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从那个船家说出华桑古国的传说是出自东瀛的时候,贺宝宝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殷纪安,好巧不巧,他又突然来了魔宫还成为她的新老师,这让她很难不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
加之他身上又有冥界的气息,来历神秘,着实让贺宝宝好奇。所以嘴上同大魔头说着不想过来,但实际上还是想的。
“原来如此,那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了,你且说说是什么样的传说。”
“在人界,有另一个花灯节,大抵是纪念曾经的华桑古国君主而设立的。”
贺宝宝的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忍不住被她软萌奶凶的外表所蒙骗。
“当地人为君主立碑设庙,歌颂他生平的功德和感人事迹,香火很旺。”
这话贺宝宝说得不假,她同大魔头逛夜市时,时常遇到有人歌颂那君主的事迹,甚至还出了许多相关的东西。
她不知道这背后到底只是一场商业活动的噱头,还是有人借此想要图谋什么。
路过那供奉华桑君主的神殿时,隐隐从里面一股力量在吸引她进去,最后还是大魔头及时将她叫住,拉了回来。
殷纪安眉眼淡淡,他打开奶壶,递到贺宝宝跟前,示意她喝下,随意笑道:“这个传说我大抵是听说过的。”
“当真?”
贺宝宝眼睛都亮了,惊喜的神色毫不掩饰,到嘴边的牛奶都还未喝进去,就两眼放光地盯着殷纪安。
殷纪安不疾不徐地开口,嗓音舒缓平稳:“那段传闻其实还有一段,你可知是什么?”
贺宝宝摇头。
她所知晓的都是听船家说的,了解得也不多。
“便是关于那华桑君主的。”他说这句话时,噙着笑意的眸子微不可见地凉了一瞬。
“你可知那君主是如何去世的?”
贺宝宝皱眉,系统曾经只同她说过,那华桑君主失踪,华桑国一朝覆灭,只大概提了一下,并未明说。
殷纪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手上的书递给贺宝宝,同时语气幽幽地说道:“坑杀。”
与此同时,贺宝宝下意识地抬手去接,恰好就听到他吐出的这两个字,顿了一下,爪子触碰到殷纪安手腕上戴着的一串黑色佛珠。
瞳孔微缩,还不等细看,那佛珠之上便闪过几道复杂的纹路,贺宝宝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幅画面。
身着战甲的少年君主威风凛凛,狂傲不羁,在苦寒之地浴血厮杀,精致的侧脸上沾染着敌人的鲜血。
他举着长剑,冷酷无情地一剑一剑斩下,无数鲜血弄脏锃亮的战甲,他也不甚在意,依旧快狠准,动作中却是麻木。
贺宝宝看不清他的脸。
画面一转,便是少年君主与众多士兵被困雪地,四周是晃动的雪山,这是血崩的征兆。
密密麻麻的士兵将少年君主围在其中,以单薄的肉身为他做了一层又一层肉盾,哪怕身上被插满了利箭,仍旧没有一个人倒下。
少年君主浑身是血,杵着嗜血的长剑,强撑着身子半跪在雪地中,身上沾染的血流了一地,将莹白的雪地染红,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身边是垂死反抗的士兵,少年君主想要起身,但早已累得筋疲力竭,筋脉寸断的他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士兵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补上来。
那利箭毫不留情,根根致命。
与此同时雪崩发生,白雪犹如烟尘一般压了下来,少年君主红了眼,污血浸湿了他的眼睛,所到之处皆是猩红一片。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白雪覆下之际将手里的长剑扔了出去,目标正是高高俯视他的雪山。
雪山拦腰截断,而少年君主,连同万千生生死死的士兵,被掩埋在了冰雪之下。
冰雪覆盖之际,贺宝宝恍惚间看到了那双眼睛,猩红暴虐,厚重得犹如有实质一般,却让人看不真切。
那双眼睛,好熟悉……
贺宝宝倏地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时,她打量着四周,仍然在小亭子里,对面是殷纪安,而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本书。
恍惚间,贺宝宝看成了那前面君主手里的剑。
手一松,吧嗒地掉在桌上。
“怎么了?”对面的殷纪安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询问。
贺宝宝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桌上的书时,才发现那只是一本启蒙书。
《识文录》
贺宝宝有一瞬的错愕,她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随后看向殷纪安,暗含探究的光芒:“先生方才,可有看到什么?”
殷纪安微微一笑:“看到你将我给你的书扔了可算?”
他嗓音清朗,暗含打趣,听着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贺宝宝面上笑着,不动声色道:“当然是算的。”
她看向殷纪安抬起来的莹白手腕:“方才学生在先生的手上看到一串黑色佛珠,甚是漂亮,先生可愿让学生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