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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管,你走!走走走!”白焆大叫。
陈勇觉得不好,自己不应该走,但要留下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纠结之际,没想到白焆忽然站起来一把把他扯过去,摁床上了。
陈勇当即不好,忙大叫:“娘子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还没行礼!”
“你想什么呢?我是叫你就在此处待着,这妖怪地方,你可别离开我的视线。”白焆说完,扑进被子继续生气。
她这边打被子生气,床另一边的陈勇虽然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心情很怪,小声问她:“你担心我?”
“你想屁!”被子里传来闷闷一声。
“好粗鲁。”陈勇脱口而出,忙捂住嘴,确认白焆没听到,他想了想,又问她:“那你叫我不要离开你视线。”
“你总归是个活物吧!”白焆猛抬头说,瞪了他一眼,生气讲:“总归是我认识的人吧!听话不要乱跑做不到吗?给我老实待着!”
不期而遇,心头一甜。
陈勇偷偷看她,看了好一会,说:“我是个男的,自己能照顾自己。”
“鬼!”
骂上一句,白焆不跟他废话,从被子上爬起来,桌上找了张纸,一顿花花花花切了个稀巴烂,瞬间操作完毕,她收剑自立,看着纸屑雪花般落下,眉毛忽然皱了起来,然后刷一下又打开了。
“怎么了?”陈勇见她表情变不好,上前问。
白焆好像方才在做梦一样,此时梦醒叫了一声,转头看到是他说:“没什么,不过我还得去把公公也找来,他比你还不如,一个人乱跑,不知道回头又遇到什么女妖精!”
讲完,白焆就要出门,临走,她看到陈勇一个人在屋子里,想了想,身上找一圈,找了瓶包装最好的特级发酵粪水给他讲:“这是我随身带的宝贝,你拿着防身,等我回来。”
“哦。”陈勇点头,白焆就此跑了出去。
等她走了,陈勇来到门口,往外看去,看了一会,他低头看自己手里做了蜡封的小瓷瓶,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看到包装这么好,应该不是她那日展示过的粪水什么的,而且……她都说了这是她贴身带的东西……
“她的宝贝,给了我。”陈勇说上一句,再看外面,忽然有些藏不住高兴,道:“她说我爹不如我……哼……这才见面多少天啊,我爹不如我……哼……”
白焆一路跑,穿过层层走廊,忽然一张门,她没想就走出去,白天她已经在这院中进出多次,知道这张门后,边是那片佛塔下的草坪。
白焆穿门而出,忽然觉得光影不对,她抬头看到一轮明月,然后忽然就有人从左边过来,非常用力地将她撞到了地上。
白焆没拔剑,光是气味和感知,她便知道来人是谁。她从地上坐起来,望向来人,才要说:“公公,你干嘛?”
没开口,她忽然全身汗毛一紧,转头猛地朝天上看去。
“白焆。”她忽然听到声音,贴着她的耳膜,白焆摆头,看到陈植之的脸便在她脖子边,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过来。白焆当即拔剑,毫不犹豫!
“你是何物!”
大叫一声,她劈砍过去,只看到一条黑影。黑影消失之后,她觉得地上有什么东西,过去抓了两下,拿起来看,似乎是雪色的兽毛。
兽毛?搞什么?狐狸啊?
又是屋顶上有鬼搭话,又是雪夜里有大脚怪出没,又是鼻涕变玉人,又是屋子里挖出尸骨?这会还来了狐狸?搞什么啊?这个鬼地方?
妖怪开会啊?
她拿着兽毛,此刻更是心急要找到陈植之了,转身大叫起来:“植之!陈植之!师父!师父!”
叫了两声,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股寒意直贯脊背,白焆不叫了,缓缓抬头,抬起头来,看向那佛塔之巅。
“儿媳。”身后忽然一声,白焆回头,看到陈植之背着手从后方过来,他径直走过来,到她身边,看到她手中抓着白毛,看了一眼,伸手拿她手来,将她手中白毛随意吹掉,而后看向她说:“我本欲断了这个案子,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白焆问,下一秒,她抓住他问:“你知道怎么回事了?”
“现在还只是猜测,但若是往后真如我想开始一个一个死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我就都知道了。而且……”他顿了顿看向远方佛塔,还有佛塔后的扬沙坡道:“如何断案,或许也自有人助我,只是……”
他忽然看向她,视线非常有力,道:“你有危险,我就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我有危险?”白焆忽然转头,看向天空。
她随后转头,看向陈植之,要说什么,陈植之伸手掩住她唇,摆了摆头,道:“我本是方外之人,比常人更敏感是天性,你居然也能看见,是为何?从何起?”
白焆想了想,道:“我母亲教我剑法,基本功后第一重心法便是练眼。她带我去街上看泼妇打架,给我说,你看她们撕头发抓脸都是乱来,眼睛都不看。这是乱打架,是小孩子。习武之人,练武之前先练眼,眼是洞察,也是心性。”
白焆道:“我母亲说,习武是修行,是保家卫国,不是好勇斗狠,若是你自己都看不清你自己的剑,看不清你自己的招式,如何做到点到为止,如何做到以不杀御敌?”
“你母亲是一代宗师,实至名归。”
陈植之道,点了点头,随后他抬头看向空中清朗的月亮,然后对白焆道:“你打我一拳,务必狠一点!把我打痛但是不要打伤好不好?”
“为何要这样啊?”白焆讲,猛摇头一看就是不乐意。
陈植之也知她不乐意,于是笑笑道:“我方才跟慕容秋一块散步来着,还手拉手……啊啊啊啊啊啊!二奶奶饶命,饶命啊!”
陈植之给白焆一顿暴揍,跑出去好远,躲到一棵大树下,出来再跪她,这才侥幸活命。
“我再也不敢了!”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不要这样……”
“发誓!”
陈植之无奈举手发誓,临到了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抬头问他儿媳:“要我发什么誓?”
“今生今世只对我一个女人好!”白焆理所应当,脱口而出……
“这……”
“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不过你先容我干点别的。”陈植之跪地上举手说。
“干什么别的?”白焆问,问话完,她看到树影上两只鸟飞跃出去,猛抬头,看到银色月光之下,茂密的树冠上,什么都没有,无论是被鸟踩得摇摆的晃动,还是那影子里飞出去的鸟。
“干这个。”她忽然听到陈植之的声音,转头看到他已经在自己身边,靠得很近,因为他正将他脸上给她打出来的泪水用手指擦下来,再一滴,两滴抚在了她的眼睛上。
“君子不问鬼神,不理妖邪。”
陈植之用自己的眼泪润湿了她的眼睛后,再与她一齐看向漆黑空旷的天空,天空之下与树荫山坡融为一体的黑暗佛塔。
秋冬肃杀,鬼神乱行。
“如我那日跟你说的故事里那个郭老爷那样,不把它当回事就好,不放在心上,你的心便是念,记住我的话。”
“什么?”
“心不动,这世上就没有能伤你之物。”
“啊,我记住了。”白焆点头说,然后就揪住他讲:“你哪天跟我说了郭老爷的故事了?你跟谁说的,给我老实交代。”
“不就那天,我还给了你糖……”讲到这里,陈植之想起他是跟白灿讲了那个郭老爷不在意狗成精,结果狗精就自己死了的故事,一下子,他觉得自己死定了,灵魂出窍地说:“跟你妹妹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