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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一盘子圆溜溜,全都打磨成一型的圆珠子,柳神英抬手拿了一颗,放进口中,咔嚓咔嚓,几声,珠子给他嚼碎咽下,他拍了拍胸口,微笑道了句:“好吃。”
陈植之看着那盘珠子,忽然之间脸色煞白。
柳神英见了,摇头一笑,毫不在意又啖下一颗珠子才道:“植之兄莫要这样惊恐,这盘龙食虽然是你为我献来,但那用血作画之人,与我无干,我与溟溟……”
高溟低头,柳神英抬头,二人相识一笑,他再看向陈植之道:“也没兴趣去与那些邪门小鬼为伴。”
听到他的话,陈植之悬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半,好歹那鬼墨案与他无干,但即便如此……他居然在此,吃着鬼墨案前陈植之于巢河另一边意外得到的龙食。这一点让陈植之对他忌惮无比。
在咔嚓咔嚓声中,等到那柳神英吃下了四颗一模一样大小形状的丸子,他从盘中拿起第五颗,放到眼前端详,看了一会,忽然瞥眼看向陈植之道:“先生可看出我的眼睛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其实初见高溟,陈植之已经稍有感觉,但高溟眼睛原本的颜色就是淡灰色,另一面是银,就不是很明显,而到这位南海龙王柳神英……
他眼睛初看眸子是深黑色,但换一个角度,或者是他有意为之,你会发现龙王的瞳孔若镜面,而他眼中镜面一面深黑,似是无底深渊,一面金光闪闪,好像纯金所成。隔着一面,有时能看到另一面,也有时……他一眨眼,眼眸之中两面转换,好像翻动镜子。
柳神英看着陈植之,知道他懂了微笑起来,点头道:“我龙王身上,两个东西是能够拿出来送人,但不会有人拿出来送人的。”
“一……”他端详着手中,比半寸略大一些的圆形珠子,道:“是龙珠。二……”
他眼睛看来,里头镜面一番,骇人的金光一显道:“是龙眸。”
“如何说不能送人……”柳神英将手中圆珠放入口中,又是咔嘣脆了一下后,道:“若问你们人类,眼睛,心脏,可能送人否?呵呵……呵呵呵呵……”
笑了一声,他再次拿起一颗圆珠,放在手心,朝陈植之伸过来,手指一根一根打开,问他:“植之兄,你看,这是何物?”
不就是龙食吗?
陈植之如是想,便如是道:“这是龙食。”
“不。”柳神英笑了,道:“这是你儿媳的眼珠。”
说罢,他仰头将手中龙食吞下,咔嚓,咔嚓,咬得粉碎,再伸手从那盘里拿了一颗过来,握在手中,边是再一次朝陈植之伸过去地问他说:“龙眸是龙王精气外显所在,一般人得了不光会有上好容颜,还能得一项异能。”
说着,他再次在陈植之面前,缓缓打开五指,手心中一颗龙食对他,问:“植之兄,这是何物啊?”
陈植之已经知他所想,却也认定他既然有求于自己,就不会轻易动怒,故意答道:“此是一颗普通的珠子。”
“不,此为钟准的心。”
“哈哈哈哈哈!”言罢,柳神英大笑,仰头再次啖下手中珠,咔嘣脆的咀嚼声中,他又摸一颗珠子过来,瞟了陈植之一眼,摇手道:“植之兄不要如此逗弄我。”
说罢,他第三次将珠子递过来,并接上话说道:“龙宫宝物众多,财富不知几千亿兆,皆为龙王所得。那异能便是……”
柳神英眼中金光一翻,视线落向自己手中的龙食道:“能识得常人识不出的宝贝。先生,您看……”
“此为一颗龙珠!”
陈植之没等他说完便道。
一直在笑的龙王忽然收住笑容,他用他骇人的金色双眸定定地看着柳神英,手指一滑让他手心的珠子落在陈植之的手中。
传递完毕,龙王用低沉到可怕的声音道:“你说的,此为一颗龙珠。”
“将它交给,那个人。”
说完,眼前的一切若狂风卷过金沙黑沙,流逝而去……
陈植之看到自己站在鬼市的入口,身边是染布坊里头高高挂起的染布,还有街边买汤水的摊位。
银发男子从旁端来一碗汤水,递给陈植之,道:“见面都没招待你喝茶,这不是我的本意。”
陈植之从高溟手中接过汤水,看向他问:“神英兄的意思,我没弄懂。”
高溟笑道:“神英哥哥做事向来有他的风格,你无需懂,自然行去就好。一切皆会如他所愿,一如你我此刻在此,而我想要吃一串冰糖葫芦……”
他说着话,手往旁边随意一伸,刚好一个小孩,给大人背在背上,手上拿了一串冰糖葫芦,就那么刚刚好,高溟伸手回来手里便多了一串冰糖葫芦。
他咬着甜食,脸上露出笑容,道:“神英哥哥不爱人道饮食,我却固执于此。呵呵呵……植之兄,你随意就好。哦,对了。”
他忽然拍了拍陈植之的肩膀,手里冰糖葫芦指向斜前方,道:“那边那匹马,马上人,与你有关,快去会会他吧。”
说罢,转身,吃着甜食的龙王,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陈植之稍稍发了一会愣,再看那骑马人速度很慢,似是在一边找着什么东西,一边往前,他想了想,迎了过去。
在离开鬼市入口差不多二三十米的地方,与那一人一马相遇,才要说上点什么搭讪,马上人一眼看到他居然刷一下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上前抱拳道:“陈先生!”
“……”陈植之又愣一下,疑惑问:“你认识我,你是……”
“我是少城主的护卫元贞字山好,先生你叫我山好就好。”年轻人道。
陈植之再把他打量一番,忽然间恍然大悟,他见过这个年轻人啊,在那次白焆从永州回来之后二人再相逢莲花寺的寺门口,他牵了一匹马,大树下等着白焆。
“你是那日莲花寺……”
“啊,正是在下。”叫元贞的年轻人道,随后便从身后拿了个长条形包袱过来,呈到陈植之面前问:“陈先生,请问你家儿媳,白二奶奶在何处,在下有件东西,少城主交代必须要亲手交到二奶奶手中……”
陈植之低头看他手里长条状包袱,忽然间明白过来,这是卫宗玄给白焆铸的剑!
也是突然之间……
陈植之回头看向鬼市,有十分不详的预感。他抬头看到日头已经往西,龙王的小楼被斜过来的布幔阴影盖住,仿佛就是另一个世界,恍惚之间他已经消失太久时间,而白焆在哪里?
说回白焆小舒,别的地方公公消失一小时两小时,那可不行,但在洛阳鬼市……白焆扛着小舒,才路边看了诡怪离奇的骷髅舞。
表演者手法太过精妙,白焆站边上看了四轮,也没发现表演者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手法操纵那骷髅,再使得骷髅操纵玩偶起舞的。
身为白老爷的女儿,居然发现不了机关破绽,白焆十分不甘,给了表演者三个钱,临走边上买了块饼,边吃边与小舒聊方才的骷髅戏道:“小舒啊,你说这有没有可能不是机关,而是真妖怪?”
“是真妖怪你要怎样?”小舒坐她背上吃着饼,似是没找到他爱看的东西有些不爽,抱怨着讲:“你要砍了它哦?”
“你怎么看我的?我是那样一言不合就砍人的人吗?”白焆立刻讲。
小舒从上方垂头下来看她,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白焆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跟他纠缠这些,只是回味方才的骷髅戏,她还是觉得奇怪便讲:“你如何又知道这不是真鬼怪呢?”
“哎呀……白二奶奶。”小舒有些不耐烦讲:“树稍微生得久一点,古树砍了做桌子做佛像,还有余韵精魅在,何况是人骨。”
他想了想,接着说:“前头我听蜀地那方的楠木王捎信过来说过,成都宝相寺偏院小殿中,有菩提像,其尘不集,日日如新塑者。楠木王说,此像初造时,匠人依人体先具五脏,而后铸其四肢百节,最后才裹以白土烧灼成像。你说这只是人为造了五脏筋骨的东西,都能有得精魄。”
小舒道:“人骨亦有鬼魅力,而且越是死法奇异,生前具有怨念的越发邪性力强。你讲这小贩是纯粹的技巧吧,就是自以为技巧实则用了鬼道,你将他是纯鬼道吧?又或是走鬼道总结了一些技巧,世间好多事说不明白的……”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说话这么难懂,跟公公一样。”白焆讲了他一句,忽然觉得小舒到了洛阳城好像有些变化,不禁抬头看他讲:“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